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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國一區最有名的一條彙聚著大量C國特色商鋪的街道, 也就是許多在M國生活的C國人口中的C國一條街就坐落於一區的東部位置。
那裡有C國特色的小吃餐館,也有各種發源於C國的手工藝品,偶爾還能見到幾家裝修的古色古香的典當行。
因為是C國人聚集的地方, 大家平時也是說C國話比較多。再加上這一片的區域也夠大。
如果來到M國生活的這些C國人,平時隻在這附近幾條街區活動的話, 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各種景象, 還真就會給人一種還生活在國內的感覺。
董仁就是三年前來到M國的,一家C國一條街中古玩店鋪的老板。
不過和周圍的其他店鋪同行相比,他的眼光就相對沒有那麼好了。
先是在進貨的時候打了眼,被人偷梁換柱之下進來了一批假貨。等到他再去找那些人算賬的時候,那些騙子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個人去樓空的皮包套公司。
前兩年裡,他東拚西湊之下,好不容易補齊了資金上的窟窿,筋疲力儘之下, 卻再也沒有了剛剛來到M國時的雄心壯誌。
這天, 他再次打開商鋪大門, 然後便徑直從商鋪裡搬了個小凳子出來, 大腹便便的坐在店鋪門口眯著眼睛曬太陽,連店鋪裡的衛生都不想再打掃。
這時,就見旁邊同樣一個古玩店的老板也走了出來, 和坐在板凳上曬太陽的胖中年男人搭話:“老董, 你這店還沒兌出去呢?”
所謂兌出去, 也就是把店鋪全盤轉讓出去的意思。
董仁聞言睜開眼,歎了聲氣,頗有些無奈道:“李老板,您就在我隔壁, 我這古玩店兌沒兌出去,您不知道啊?”
說歸這樣說,兩人看樣子倒是還有些交情的樣子。
至於什麼同行是仇家,在大家生意都這麼慘淡的情況下,就隻剩下報團取暖了。
最起碼,當自己店鋪生意差的時候,溜達出來往隔壁看看,發現隔壁生意好像也差,相互對比一下,這心裡還能稍微平衡一點。
果然,就見溜達出來的隔壁古玩店老板幽幽歎了聲氣:“你說你要是走了,這一整條街,不就我生意最差了嗎。這一天天的,我得多鬨心啊。”
坐著的中年大胖子繼續眯眼:“那您放心吧,我估計還能陪您一段時間。畢竟我這鋪子往外兌了一年不還沒兌出去呢嗎。”
攏共來乾了三年,頭兩年被騙了一次大的,最後一年得過且過,光剩下尋摸接手的人了。
到底是幾年的鄰居了,站著的李老板說歸說,還是給出了個主意:“不然老董你要求還是放低些,你看對麵的那間鋪子,不是很快就兌出去給人家開餐廳了?”
此話一出,輪到董仁鬱悶了。
他忍不住開始掰著指頭給身旁的鄰居算賬:“不是我不想放低要求啊。是老李你自己算,我這鋪子裡,就算除開我最開始進的那批假貨,也還有不少一批沒出手的真東西。問題是這些真東西,我當時光想著入鄉隨俗了,弄得全都是這邊的一些古玩意兒。”
“我要是就這樣帶著這些東西回國了,可能收藏圈裡也有對這洋玩意兒感興趣的,但是加起來能有幾個人?這樣回去?回去我就得破產。”
“唉,早知道當初我還不如就收一些咱們自己的老物件。最起碼回去了慢慢的也能賣回本。”
說來之所以造成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情況,也是他自己打的一點小算盤。
他是想著,這外國人嘛,自然就買他們外國人自己的老物件。至於他們C國自己的老物件,國內收藏圈裡還有不少老藏家,想收好東西都收不著呢。
“我當時想的倒好,我在這邊一邊賣著,一邊收著。說不定慢慢的,也能收回來不少當時咱們國家流出去的老物件,那些東西,每一件,都是咱們國家的一小片曆史碎片啊。”
老物件之所以吸引人,不就是因為它們身上‘鐫刻’有曆史,每一點鏽跡,都是光陰的痕跡嗎?
“誰知道,我這幾年東西沒收到幾個,遇到個騙子差點給我騙破產了!”
其實歸根究底,還是因為董仁他在最初開店的時候就沒有做好規劃。隻是因為自己是個古玩發燒友,就以自己的愛好為出發基點,一拍腦袋就乾了。
弄得現在人不上不下的,連國都不敢回。
沒臉。
一旦回去,他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堂哥堂弟……,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談資之一。
見他說的難受,站著的老李也有些起了惻隱之心,想了想,說道:“我看你鋪子裡還有一些玉器之類的東西,不然我給你接了?”
至於玉器擺件旁邊的那些菩提子,檀木串,他沒說。
幫人也要有限度。這些東西,在國內可能有市場,可在M國,就算這是個搭頭,可能人都不太清楚,為什麼要把木珠子往手腕上帶。
當時老董買這些,他估計也就是想要渲染一下店鋪內的氛圍。不然一個開在C國一條街的,以C國特色為噱頭的古玩店,店裡麵如果都是Y國、F國等這邊幾個國家的物件,未免有些掛羊頭賣狗肉。
也是那個時候的老董財大氣粗,他打眼看著,那木串堆裡其中有幾串還真是好東西。
隻是單輪價值來看,和一整個店鋪的虧損比起來,就顯得杯水車薪了。
大胖子中年也知道鄰居是好心,有氣無力的一擺手:“你看中哪個,自己拿走。大家都是同行,錢你就估摸著給吧。”
說完,就在兩人準備結束談話,隔壁店的老板準備進到店鋪裡親自挑選一些東西的時候,就見幾個孩子一起結伴徑直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麵負責問路的,是兩個黑發黑眼的C國孩子。同行的,還有兩個發色各異的M國孩子。
那兩個M國孩子,時不時還會和旁邊的C國孩子交流兩句,顯然也是懂一些C國話的。
再後麵,就是幾個孩子身後隨行的保鏢了。
這樣的組合,無論是在哪條街區裡,無疑都是很顯眼的。
打頭的孩子一路問過來,等四個孩子一起順著一位行人手指的方向,發現了不遠處那兩家緊緊挨在一起的古玩店時,那兩個M國孩子眼睛頓時一亮。
沒錯,是兩個M國孩子,看到不遠處那兩塊古色古香的古玩店牌匾後,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緊接著就是一路的快走。
反倒是那兩個一看就是地道C國孩子的孩子,發現目標後,也沒有興奮,一路有氣無力的開始綴在後方。
“還好這片街區找到了,不然我告訴你,我今天晚上,真的真的會和你們打一架的。”聞昊拖著自己輾轉了好幾個步行街道的沉重腳步,看著前方阿爾和波恩的背影,語氣幽幽道。
顯然,他正是兩位古玩店老板眼中的,那兩個C國孩子之一。
至於剩下的三個孩子,自然就是馬小宸、阿爾、波恩了。
走在前麵的波恩和阿爾聞言微不可見的頓了頓,然後便裝作沒聽到一樣,繼續撒開腿往古玩店走去。
此時的聞昊,是格外的後悔,他昨天怎麼就沒忍住炫耀那一下。
弄得今天大早晨,硬是被前麵那兩個騷擾的六點多就起床。
最關鍵的是,這附近還是行人街道,車子進不來的!他隻能用自己的腳,丈量了附近的所有街區。
弄得被他‘拖累’的馬小宸,也是隔十幾分鐘給他一個白眼。
眼見幾個孩子直直的朝他走了過來,還目的非常明確的一腳踏入了古玩店的門檻。
董仁看到這幾個孩子的年紀,心裡有些打鼓,不過秉持著來者是客的原則,他還是上前詢問道:“你好,幾位小先生,是準備看些什麼?”
波恩輕車熟路的把手一抖,抖出一張畫紙。
“木串啊。”中年人有些稀奇。這幾個孩子居然還真是衝著他們古玩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