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後巷做什麼?就像桂三叔說的那樣,後巷沒什麼景致,對於計家是最後的祖宅,對於宋遠洲來說,什麼用處都沒有。
計英不住地盯著宋遠洲,宋遠洲任她打量,同她攤手。
“這可不是我不想買,是你計家不肯賣。”
計英暗暗冷笑。
“二爺坐擁整個宋家的園林,還缺這一小片後巷嗎?二爺不是想要後巷吧,二爺到底想要什麼?”她直截了當地問了。
宋遠洲沒想到她問的這麼直接,她小臉微揚,隱忍著不快,她生氣的時候,又像那個蘇州城裡跑馬的計家大小姐了。
宋遠洲同她笑笑。
“你都這麼問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家的舊園我還是很想要的,但我更想要你們家手裡那張快哉小築的園林圖。我可以出兩倍,不,三倍的價錢,連宅子並圖一並買下,後巷自然不會要。但若是那園林圖你們不肯賣,那就請計家人離開蘇州城了。”
他笑得和氣,說出的話如冷不丁射來的冷箭。
計英三人都沒想到。
宋遠洲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計家手裡最後的那張圖。
宋遠洲見三人怔怔,也不強逼,抱著手爐走了。
“你們好生想想,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桂三叔還要叫他留步再商量,計英叫住了桂三叔。
“他本也不是想要買我們家舊園,他就是想要快哉小築,我看到蓬園已經被他收在囊中了。”
桂三叔老臉快皺在了一起。
“這是計家最後的圖了,和祖宅一樣,都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其他六張圖我們守不住,快哉小築不能再丟了!這是計家立家之本!”
計英如何不知道?
葉世星見她神情恍惚,拉了她的胳膊,“英英,到底是怎麼回事?宋遠洲為什麼非得要逼我們?”
計英也想知道。
宋遠洲不僅欺辱她,還想欺辱整個計家。
要麼將計家從祖宅趕出去,要麼把計家立身之本的最後一張園林圖奪走。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他要如此行徑?!
“桂三叔,你告訴我,我們計家怎麼得罪他了?!”
可桂三叔也不知道。
“我還滿心以為,你和他當年定過親,好歹還有些情誼在呢!”
計英頭腦混亂,她不斷去想當年的事,卻總也想不清楚。
仿佛從他們家出事,她求到宋遠洲門前那時,宋遠洲就已經和計家有了仇怨。
是什麼仇怨?
計英覺得冷,比跳進三月裡的太湖裡還要冷。
葉世星見她臉色發白,握緊了她的手臂。
“英英,他是不是在宋家也如此欺辱... ...”
計英怎麼被欺辱都可以,但計家族人還要立足。
她打斷了葉世星的話,“師兄,三叔,我們在蘇州城好像還有一小片地吧?能不能搬過去先擠一擠?然後用賣園子的錢置辦些產業。”
是有一小片地,是計英父親在世時,置辦的宗學。
但桂三叔搖了頭。
“英英,你不知道,宗學咱們無錢修繕,前些天那場雨,把房子衝垮了大半,住不得了。”
計英訝然,又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宋遠洲早就打量好,計家無路可退了,這才上門來買園子。
可笑她還為了給他尋那塊石頭,跳下三月的湖水。
不過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罷了!
宋遠洲... ...
計英渾身冷到不行,冷到牙齒發顫。
黃普卻跑了回來。
“姑娘再不回去,二爺說,姑娘就罰跪三天。”
... ...
計英走了,跟著馬車在路上跑,又被人指指點點了一路。
她已經麻木,隻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回到家,宋遠洲悠悠閒閒地坐在書案前看畫。
看得正是從計家丟失、又被宋遠洲得到的蓬園的園林畫。
他朝著計英招手,計英木然走上前。
宋遠洲攬了她的腰,又將她抱在了膝頭,親昵地好似她是他最愛的女子一般。
男人唇角蹭在她耳邊,反複蹭著她白皙的小耳。
“這幅圖,你夫主花了一千兩銀子,快哉小築與這幅相仿,你夫主用三倍舊園的銀錢一並買下來,你們計家可是隻賺不賠。”
他說著,輕輕咬了她的小耳。
“你說是不是?”
計英隻覺得反胃。
她強忍著,“二爺已經有了蓬園,還要快哉小築做什麼?”
男人笑,目色挑釁,“不做什麼,就是想要。”
計英一顆心完全沉到了太湖底。
他不做什麼,他就是想要計家好看!
她再如何隱忍,宋遠洲也不會放過計家,放過她!
所以,他們到底有什麼仇?!
計英徑直從他唇邊甩開了耳朵,從他膝頭躍了下來。
宋遠洲沒預料到她反應這般強烈,一時沒能攔住她。
她站在了他對麵。
清瘦的少女臉上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怒氣,她兩條秀美緊緊壓著,眼眸含怒瞪著他。
像極了那年她在宋家門前求見,他說了退婚的情形。
他把定親的玉佩丟在地上,她就能一把從頸間扯下另一半,摔碎給他看。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性。
宋遠洲看著她,她好像拉滿了弓對著他,終於開了口。
“宋遠洲,我計家到底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我計英實在不知道。你想報複我們可以,總得讓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宋遠洲一聽,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