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 / 2)

小通房 法采 10975 字 4個月前

映翠園裡來了許多人。

宋氏一族嫡枝人丁不興, 旁枝人數倒是相當的多。

眾人都聚在了映翠園裡,有些是宋遠洲請來的,有些小孔氏叫來的。

香萍和她表哥被綁住跪在院子中間, 烈日照著, 兩人卻是冷汗淋漓。

宋家族人在旁看著, 指指點點地低聲議論。

王培騰自然也是來了的,頗有些抬不起頭來,隻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著。

隻有廊下坐著的冷冷清清的二爺, 麵無任何表情, 回頭看了一眼小孔氏。

“這是樁大事, 兒子也得聽聽母親如何看待, 還望母親不要責怪兒子清晨來擾。”

小孔氏亦是麵上不表分毫,歎了口氣。

“這事可真是來得急。”

母子二人瞧起來有商有量的, 族人都沒有發現什麼怪異, 隻是幾個族裡老人叫了宋遠洲。

“遠洲, 這兩人到底犯了何事?”

宋遠洲並不開口,隻是朝著下麵的人使了個眼色。

板子砰地立在了香萍和她表哥身後,兩人一個激靈,隻怕板子重重落在自己身上, 爭著開了口。

兩人說的並不一致。

香萍說自己沒有勾搭王培騰, 隻是不知道被誰害了,這才出了岔子被抓了起來, 但她表哥深夜潛進柴房,就是想殺她。

“他想要殺了我!那刀子都舉到了我頭頂來了!要不是二爺的人在旁, 我此刻已經見了閻王爺!”

後麵這話不假的,宋遠洲的人扔了匕首在地上。

有族裡長輩問香萍表哥,“你這奴才膽大包天, 居然敢深夜害命?!你到底為何要害她?!”

宋遠洲坐在廊下看著,嘴角浮起一絲譏笑。

還能是為了什麼,自然是小孔氏的指使... ...昨日他特特關了香萍一夜,就是為了引小孔氏出手。

宋遠洲眼角掃過去,小孔氏微微攥了攥手,宋遠洲暗暗嗤笑。

那香萍表哥被族中長輩問起,飛快地看了小孔氏一眼。

香萍表哥開口了,說辭讓人頗為意外。

他道自己看中了香萍多時,香萍先有未婚夫,他不能如何,而後自己想娶香萍,香萍卻不願意,待到這次事發才曉得香萍竟然勾搭上了姑爺。

“... ...我一氣之下,恨不能殺了她了事!”

香萍表哥這麼說,小孔氏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回看了宋遠洲一眼。

“遠洲,這麼看來,事情倒也清楚。你以為呢?”

宋遠洲倒也沒什麼意外。

“母親若隻聽這麼說,倒也清楚,隻是恐怕香萍對此另有說辭。”

他說著,忽的叫了香萍。

“你自己說,昨日從你表哥口中聽到了什麼?”

香萍聞言抖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小孔氏臉上。

她看過去的那一瞬,仿佛在小孔氏眼中看到了什麼殺意,香萍渾身發抖,喉嚨咯咯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坐在廊下的二爺,輕輕咳了兩聲。

這兩聲輕咳隻是如同尋常,旁人並沒有什麼留意,但是落進香萍耳中,好似聽到了天雷。

她一個激靈,喉頭溢出的驚懼瞬間掩了下去,她把心一橫,脫口就道。

“奴婢昨夜聽我表哥說,是夫人要他殺我滅口的!”

香萍這麼一出口,映翠園裡陡然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孔氏臉上。

小孔氏麵上不露,手下默默緊攥了起來。

到底,香萍還是開了口... ...

小孔氏被香萍指認,低頭笑了一聲,忽的問香萍。

“是因著我沒有提你做大丫鬟,所以甚是不快?”

她輕輕巧巧地這麼一說,風輕雲淡,眾人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也都散了去,落回到了香萍臉上。

宋遠洲在旁瞧著,神情未變分毫。

隻是香萍卻被小孔氏反問得直覺不妙了。

若是這般下去,她一個汙蔑主子的罪名可就跑不了了。

她不由想到了來之前,聽到的二爺小廝黃普的話。

黃普當時說,“二爺心裡姑娘最要緊,眼下就是要弄清楚到底什麼人要害姑娘,其他那些事,二爺才不放在心上。”

香萍想到這話,心下思索了半夜的事情終於有了決斷。

她忽的朝著小孔氏磕了個響頭。

“夫人抬舉香萍做二等丫鬟,香萍感激不儘,所以夫人讓我去勾引姑爺,讓我去姑爺麵前說計姑娘的話,讓我給姑爺下藥朝著計姑娘使勁,香萍都照辦了!可是夫人不救我還要讓我表哥殺我滅口,香萍寒了心,隻能把這話說出來了!”

若說香萍前麵說的還有遮掩,那麼眼下已經把心中所思所想,全部倒了個一乾二淨。

這一下,全院嘩然。

族人全都議論紛紛,小孔氏身上落滿了眾人的目光。

有的驚嚇,有的恍惚,有的探尋,有的懷疑... ...

小孔氏的丫鬟在旁立刻要開口反罵香萍,被小孔氏一個眼神止住了。

她沒有大罵香萍,也沒有開口自辯,忽的眼眶一紅。

“我在宋家十多年,依照亡姐的吩咐照看兩個孩子,如今兒女長大了,老爺沒了,我守寡在家,反倒要被一個丫鬟汙蔑。我這半輩子算什麼?”

她話音落地,眼淚也從眼眶裡滾了出來。

她就那麼靜靜坐著,哀傷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孔氏生的靜美,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嫻靜地坐在廊下流淚,縱然臉上沒有什麼起伏太大的表情,也引得院中眾人跟著她哀傷起來。

就有族裡女眷聚到了小孔氏身邊,七嘴八舌地勸她。

“夫人可彆如此說,這些年宋家都靠你打理著,咱們哪個有事情不是靠你照料?”

“就是呀,夫人最是心善,年年歲歲還都給族裡孩子發年節銀錁子,孩子們都念著夫人的好。”

“可不是嗎?滿蘇州城問問,夫人為了咱們二爺和大小姐辛苦一輩子,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來得及要,沒有一個說夫人不是的!”

小孔氏聽到最後這話,眼神有一瞬略過了陰冷之色,立刻撚起帕子拭淚擋住了,沒有人察覺分毫。

女眷們還在不停勸慰著,族裡長輩見狀也要說上句話。

他們叫了宋遠洲。

“遠洲,你母親這些年如何操持家事,如何養育你們姐弟,你比我們都清楚。這些賤奴為了給自己開脫胡說八道,大可不必理會。”

“正是,你母親若是有那香萍說的歹毒心思,咱們宋家早就沒落了。定是香萍因為沒有提大丫鬟的事情,懷恨在心。”

“你父親沒了,更不能寒了你母親的心!”

這些話,宋遠洲全都笑著聽著。

“眾位長輩說的不錯,母親的恩情遠洲全都記在心上,隻不過這樁事疑竇叢生,我想弄清一二罷了。”

他說著,明顯感到了小孔氏的目光投了過來。

宋遠洲並不理會,隻是叫了香萍的表哥。

“也就是說,不論如何原因,殺人都是你要殺的,同旁人無關,也沒有旁人指使,是不是?”

香萍表哥本是如此咬死了的,但香萍把這些事全都倒了出來,他就猶豫了。

會不會香萍最後能把自己摘出來,而他因為殺心,隻有死路一條?

香萍表哥實在猶豫不決,但小孔氏的丫鬟連番瞪他,嚇得他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