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1 / 2)

剛才在屋子裡的時候, 康熙是單獨同阿靈阿密談的,連顧問行梁都被他遣了出去不得留在屋子裡。

他在屋內一待就將近半個時辰, 是這兩日唯一一位被留在屋內長談如此之久的大臣。

於是,在殿外的一些人自然就起了揣測的心思, 比如顧問行的徒孫梁九功。

他引著阿靈阿往宮外走的一路上都不時地打量他,瞧他精神抖擻、神態振奮的樣子,梁九功私心猜著萬歲爺必定是下了什麼決心。

而眼前的這位當朝最年輕、官位最高、在萬歲跟前最紅的國公爺,或許就會得益於接下來的事情。

像梁九功這樣宮裡的老油子,對官場上那一套是爛熟於心, 也不管阿靈阿有什麼雄心壯誌,反正在他眼裡,什麼蒙古雅克薩的戰場都不算事,勳貴子弟去前線都是去鍍金。

他梁九功在內廷混了這麼多年,可不就想蹭一點金嗎?麵子的金、裡子的金都蹭著點才好。

梁九功有意討好阿靈阿, 堆著笑臉說:“小七爺,奴才在這先賀一聲恭喜了。”

阿靈阿轉頭瞧著這位宮內僅次於顧問行的管事太監問:“梁總管為何這樣說?”

梁九功笑著道:“小七爺此去定能克敵製勝, 回朝之後想來又能加官晉爵, 奴才是在這先道一聲喜。”

阿靈阿是素來不喜歡這個油頭滑腦的家夥, 可惜康熙從小信任的顧問行隻有一個人一雙手, 後宮又這麼大,就不免有梁九功這樣的諂媚之人晃悠。

其實康熙素來明白梁九功這種人的品行,但宮中又不得不用太監,於是隻能邊用邊敲打。

他按耐下臉上的興奮和心裡的激動,淡淡地回道:“梁總管未免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你說的這些得有個先提條件,我得活著回來。”

梁九功好心好意地恭喜他,誰想是一張熱臉貼了冷屁股,被阿靈阿這麼一衝,他明顯是愣了一下。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阿靈阿懶得再搭理他,梁九功也不敢貿然再開口。

兩人一路無語走到了東華門前,阿靈阿往前一瞧,嘿,好吧,門口還站了一個讓他素來更無語的人。

梁九功也是瞧著那人,他剛被阿靈阿這麼頂了一下,心裡頭正不痛快,在瞅著眼前冒出來的人後他心思一轉,立馬是舍了阿靈阿堆上笑臉迎上前去。

“三爺,您今兒怎麼來了。”

他口中的三爺正是阿靈阿的好三哥,現今隻領著一個佐領的法喀。

法喀客氣地喊了一聲“梁總管”,眼睛順勢往他身後一瞟,立刻就瞧著了阿靈阿。

他臉色一僵,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法喀進宮,其實也揣著主意。

安王逝世的消息傳回,法喀是震驚不已,他的福晉赫舍裡氏當即就去了安王府看望自己的本家姑姑。

福晉一走,法喀在那兒又頹喪了半日,隻覺得自己命運不濟。和他沾親帶故的親眷裡,赫舍裡氏已經接連重創,現在連姻親相連的安王也戰死。

得,自己還有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顏珠也在安王麾下呢,雖然他得了軍功對自己不算好事,但他要打了敗仗,自己肯定得受牽連損顏麵。

宮裡的貴妃已經幾次三番找人遞話出來警告自己的親兄弟們,不如阿靈阿沒事,但彆再丟人出事才是正理,安心點夾著尾巴做人。

法喀覺得,家裡要是再出事,難保自己那個心狠的妹妹不會大義滅親,去禦前和他斷絕關係。

想想隔壁占了國公府的阿靈阿,再想想自己,他簡直是倒了血黴,天天不順一路不順!

在家裡越待越覺得自己娶錯媳婦的法喀決定出門喝點小酒借酒消愁,他去了慣常偷溜去的地方,喝了幾盅後聽了點軟話激勵,生出了個新想法。

去打仗!

可他想想安王的死,又心生膽怯,等回府後看見在正堂裡哭訴安王家慘狀的福晉,舒舒覺羅氏又問要不要去赫舍裡氏問問主意時,他把正在猶豫中的“雄心壯誌”說了出來。

赫舍裡氏一聽,本來傷心的人那哭的就更狠了,而他老娘舒舒覺羅氏弓著背盤腿坐在炕上半天沒吱聲。

法喀被赫舍裡氏哭得煩極了,捏著拳頭大喊一聲:“你哭什麼!能不能給爺鼓鼓勁?爺在你這兒能得句寬慰話嗎?爺想聽點好的,都得出府去聽!”

赫舍裡氏聽見這句,唰得抬頭惡毒地瞪了法喀一眼。

舒舒覺羅氏這時候才挺直背脊,警告地朝兒媳看了眼,然後對法喀說:“法喀,家裡現在就這麼大,你要聽好話站在院子裡全家都能說給你聽。彆拿外頭說事。”

法喀被親娘衝的話頭含在了喉嚨裡,舒舒覺羅氏再說兒媳赫舍裡氏:“你要勸就勸,哭,哭有什麼用?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眼淚水都是流給想看的人看的,對著不想看的人,你那點眼淚水比陰溝裡的臭水還不如。”

赫舍裡氏抹著眼淚嗆聲道:“額娘說得輕巧。我能不哭嗎?四房跟著安王去了前線,如今安王戰死,四房雖說沒壞消息傳回來,可也沒好消息回來。就這個檔口,爺還在想去前線,爺自個兒幾斤幾兩還不清楚嗎?非得湊上去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