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2 / 2)

“您彆急了,咱們還是要穩住,索大人去了前線,定會想辦法讓那大阿哥不能得意。還有那六阿哥,身子不好還去古北口,到時候說出事就出事了。”

想到那個六弟,太子除了深吸一口氣勸自己冷靜彆無他法。

胤礽最後是一聲歎息,化作長久地痛苦和掙紮。

“孤這些弟弟啊,過分聰明,聰明到孤都不知道怎麼和他處下去,真是氣人。”

他的歎息還沒結束,毓慶宮的管事太監走了進來,向他稟報:“太子爺,內務府得聖旨,晉德妃為貴妃,加號仍用德字。”

太子一把將桌上康熙禦賜的萬年筆扔了出去,臉上全是震驚。

京城的紛擾還未影響到三千裡外的草原上,阿靈阿那日一直站著,聽著那反反複複、輾轉起合的歌聲,直到太陽落山,消失在草原茫茫的儘頭。

待天色發黑,阿靈阿才噙著笑站了起來,他走向歌聲的源頭,那處高崗上矗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他順著坡爬上高崗,法喀無奈地指著身後席地而坐的人說:“他非要出來走一走,我沒法子隻能陪他一起來。”

阿靈阿擺擺手,意思是他知道了,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打小一讀書就打瞌睡的法喀,到現在漢文都還沒脫盲,更不要說藏文了。

他好奇地問阿靈阿:“他剛唱什麼了?”

阿靈阿帶著三分笑意,瞧著眼前身形瘦弱的男孩說:“他唱的是一首自作的訣彆詩。”

法喀一瞪眼:“訣彆詩?”

作為護衛的他渾身發毛、緊張地問:“他訣彆啥?還有這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還會自己寫詩?”

其他地方的毛長沒長全阿靈阿不知道,但頭頂上肯定不長毛的靈童轉過身來,像夜空一般幽深的雙眸盯著阿靈阿瞧了一會兒。

“你知道我在唱什麼?”

阿靈阿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邊盤膝而坐。

“知道。”

他清清嗓子複唱起了剛才那首詩的最後兩句:“我無心遠走高飛,隻想在理塘徘徊一次。”。

要說阿靈阿也算是文武全才,偏偏就是沒有唱歌的才能,在家的時候珍珍從來不讓他哄孩子睡覺,每每他自我感覺良好地一開嗓,連有餘這樣的乖寶寶都能被他嚇哭了。

這首藏歌由靈童唱來空靈幽遠,仿佛是天籟之音,由他唱出來,那不是仙鶴想飛,那是鴨子想逃。

靈童在震撼中連眼睛都不自覺地睜大了,法喀則捂著臉默默地轉過身去。

他心裡在想,這算不算素來文韜武略的阿靈阿第一回丟祖宗的臉?要知道他們的祖父弘毅公額宜都,當年不但是努爾哈赤麾下的猛將,連歌都唱得很好,要是按現代的標準,那簡直就是歌神。

額宜都的這把好嗓子原封不動地遺傳給了兒子遏必隆,從順治爺到康熙爺,遏必隆活著的時候每回宮裡辦喪事,他必須是在靈前領哭的大臣。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富不過三代,鈕祜祿家的優良基因阿靈阿是半點都沒遺傳上。

阿靈阿自己完全沒這麼覺得,大約音癡都是如此,他唱完還十分期待地問靈童:“我唱得怎麼樣?”

靈童半張著嘴,怔怔地瞅了他一會兒,問:“你認真的?”

阿靈阿毫無自覺,眨眨眼睛說:“當然認真的啊。”

靈童“呼啦”一下轉過身去,決心不理會這沒常識的白癡。

阿靈阿一點都不生氣自己被嫌棄,反而笑著調侃他:“大喇嘛,您出生於門隅,怎麼會想去理塘?兩地相隔幾千裡,可不是一個地方。”

靈童說:“心懷夢想,藏地都是我所向往之地,你管得太寬了。”

阿靈阿稀罕地側頭打量他。

喲,當了好幾天的悶葫蘆,終於是露出牙尖嘴利的本性來了啊。

靈童遙望著茫茫的大草原,幽幽地說:“我從前在拉薩城的小巷住過,這首歌是有一天晚上,我聽見一個男人唱的。那幾天上師正在教我一篇新的經文,經文裡提到了歸去來兮,我一直都不懂那是什麼,為此苦惱了很久,直到聽見那個男人的歌聲,我終於領悟了,但幾位上師卻一直不喜歡我唱這首歌,後來我再也沒唱過。”

阿靈阿好奇地問:“那為何今天你又唱了呢?”

“我馬上就要死了,不是嗎?”

靈童側過頭,少年的眼中沒有一絲畏懼,有的隻是超脫年齡的沉靜。

阿靈阿微微垂下眼眸。

“為何這麼說?”

靈童說:“你的大皇帝要的隻是一個有轉世靈童的名號人,那個人未必非我不可,就像對桑結嘉措來說,他要的隻是在那個時刻生在那個地方的一個男孩,未必非我不可,我隻是我,而你們想要的卻並不是我。”

他撐著地站了起來,迎麵襲來的風吹過他的衣擺,身上紅褐色的僧袍在半空中飛舞。

“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過片刻自由,一直都是彆人捏在手裡的傀儡,我隻是想要在死前自由地唱一回我喜歡的歌罷了。”

阿靈阿也站了起來,輕輕地將右手搭到他的肩上。

靈童仰頭看著他,阿靈阿對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你的自由取決於你,而你的生死同樣取決於你自己。”

靈童一怔,他剛想問阿靈阿這話是什麼意思,阿靈阿拍掉手上沾上的泥土,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部隊在休整了一天後第二日清晨就出發繼續往歸化城挺近。按著他們的腳程,在今日太陽落山之前就可以到達歸化。

越是接近大本營,所有人反而更緊張,尤其是阿喇尼,有句話怎麼說,功虧一簣是不是?

一路上都順順當當的,就怕臨門一腳出了岔子。畢竟敵人若是真想動手,今天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歸化城城防堅固,城裡城外的駐軍超過一萬人,等他們進入歸化城後就彆想再把人劫走。

阿喇尼騎著馬來來回回地走在桑結嘉措和靈童之間,不斷囑咐法喀和其他人一定要提高警戒,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聽著他殷切的期盼呢,還是敵人聽著了他殷切的期盼,總而言之就是不負阿喇尼所望,臨近午時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果然是傳來陣陣馬蹄聲。

眾人回頭一看,一隊蒙古人騎著馬電光火石般地追了上來,他們的衣著打扮明顯是衛拉特人的風格,一看就知是桑結嘉措他好基友噶爾丹的部下來救人了。

阿喇尼慌得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他好不容易扯住韁繩,嘴裡大聲嚷嚷了起來:“敵人來襲,速速保護兩位上師!”

他不喊倒罷,這一喊反倒是驚動了馬匹,馬蹄一陣亂踏,隊伍瞬間散得是七零八落。

阿靈阿剛好走在桑結嘉措的前頭,他衝阿喇尼喊了一句“你去保護靈童”,火速掉轉馬頭,趕到桑結嘉措的身邊。

一路上都是個完美囚犯的桑結嘉措,這時候終於是撕破了他的偽裝。

他趁大家一通亂的時候一個肘擊,將左邊的看守打下馬,又伸腿往右邊看守的馬屁股上踹了一腳,馬嘶鳴一聲撒開蹄子跑開了。

成功擺脫了看守的桑結嘉措扯起馬繩,打算騎馬往回跑,同身後的追兵彙合,誰料他剛一調轉馬頭就被阿靈阿堵了個正著。

阿靈阿騎著馬橫到他的跟前,含笑瞧著他問:“第巴大人,您這是打算去哪啊?”

桑結嘉措根本不想同他耍嘴皮子,一夾馬肚子想從他身邊直接繞開。

阿靈阿一早就識破了他的想法,他一個縱身跳至桑結嘉措的身後,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用那把遏必隆的寶刀刀鞘狠狠往他的脖子上劈了一下。

桑結嘉措毫無防備,應聲倒在了馬背上。

阿靈阿用馬鞭將桑結嘉措綁了個結結實實,做完這些後他在亂軍中舉目四望,尋找靈童的身影,靈童此時已經挪到了法喀的馬上,兩人共乘一匹,靈童坐在法喀的身後。

阿靈阿騎行到兩人身邊,靈童從法喀身後冒出頭來,他望著遠處漸漸追近的蒙古人,問:“那些是博碩克圖汗噶爾丹的人?”

阿靈阿說:“看樣子是的。”

靈童眼神一暗,手臂不自覺地用力抱住法喀的腰。

阿靈阿對法喀說:“此地危險,你帶靈童撤到隊伍的最後去。”

法喀繃著臉點了點頭,帶著靈童騎馬往隊伍後方撤。

此時,散開的隊伍終於是在各佐領的帶領下重新整理好的隊形。阿靈阿下令讓他們按中央厚重,兩翼薄的隊形擺開攻擊陣勢。

他們到底人數占優勢,這會兒已經緩過神,又擺出攻擊的架勢,追兵見狀竟然停了下來,在離開他們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駐足觀望。

阿喇尼說:“他們怎麼突然停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都有紅包

最近太忙了都是半夜在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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