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列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方老,徹底明白了。
這老東西,不是在考驗他、也不是在麵試他,而就是在坑他!
對方並不想餘列進入藥方堂!
餘列也恍然明白,難怪上一個道童死後,這老東西讓職位空了幾個月,一直都沒有收新人。對方肯定是一早就選好了人選,或者是私下將職位給賣了出去。
現在餘列持著牌子進入丹房,空缺的上等職位又隻有一個,一下子就妨礙到了對方的布置。
更加可恨的是,這老東西還想著用言語忽悠餘列,讓餘列聽從安排去底層職位,主動放棄掉,並且不記恨對方。
須知一旦選定了底層職位,占了坑位,餘列再想脫身出來,真會如對方所說的那麼容易?
方老站在餘列跟前,繼續撫須,輕聲細語:“後生,可想好了?”其人模樣更加慈祥。
這時候,旁邊的領路道童、蒜頭鼻兩人,都明智的低著頭,一聲不吭,眼觀鼻、鼻觀心。
隻有洞室中其餘堂主之間的窸窣議論聲,繼續響著,但也沒有人站出來給餘列說話。
餘列承受著方老和藹的目光,他一咬牙,說:
“多謝方老關心,但晚輩不想去底層任職!”
餘列沒有支支吾吾,直接將話說的肯定,不給對方曲解的餘地。
道童的整個生涯中,基本上就隻有這一次分配的機會,落在庭院中就是花草玉樹,落在糞坑中就是蠅蟲屎殼郎。
餘列就算是在藥方堂中坐冷板凳,也比在不少底層職位上發光發熱要好,畢竟能到大量的丹方。
即便真如對方所說,有機會更改,其耽擱的時間也會以年計,甚至是一輩子。這也是餘列按捺了一年多,才去領取職位的原因。
方老聽見餘列的回答,有些猝不及防,他臉上的表情凝固,眯著眼睛打量向餘列。
“哈哈哈!”洞室中有大笑聲響起。
低聲閒談的堂主們,終於忍不住點評:“這後生有點意思,難怪能得到來丹房的銅牌。”
“老於頭那人的修為差是差了點,但眼力著實是可以啊。”
還有人故意說:“嘖嘖!老方,這後生如此有主見,你便從了他唄!”
又有人捧哏:“就是就是!你那乾兒子可沒有這位後生成器,都考了多少次了,但就是沒在道籙院那邊拿到資格!爛泥扶不上牆啊!”
聽著身後同僚們的暗諷、戲弄聲,方老直接扯斷了自己的幾根胡須,麵皮蠕動。
洞室中哄笑聲大作,領路道童和蒜頭鼻杵在門口,將頭紮的更低了,一動也不敢動。
已經被身後的其他堂主揭穿,方老索性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餘列,再度開口:
“再問你一遍,你要哪個底層職位?貧道可以適當的補償給你?”
餘列沒有再說話了,猶豫起來。
但那方老沒有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給餘列。
“嘻嘻!”
方老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音,他的聲音變得細且尖了。其身子拉長,俯視著餘列的,影子呈現鶴形,頗是巨大,將餘列全部壓住。
鶴影張開了細牙密布的口:
“後生,說話呀。”
餘列身上的陰冷感覺越來越重,他咬牙扛著,心中對此人頓時破口大罵:
“這老匹夫,無恥!不想我去藥方堂,就不能再給我找個同等的職位?”
麵對威脅,餘列恨不得當場暴起,一爪子將對方拍死,撕爛了這老東西的可憎嘴臉。
洞室中有人替餘列說出了心裡話:“嘿!這無臉的老東西,哄騙不得,臉皮掛不住,索性就不要臉的威脅起來了,毫無身份體統。”
還有人冷笑:“嘖嘖!區區一個職位罷了,何以至此?忒不要麵子了。”
“老方啊老方,你完全可以先收下這人,再想辦法弄死嘛。”
不過堂主們雖然是冷笑連連,但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都隻是當樂子在看。
餘列聽著堂主們的話,心頭也是越來越發冷。
他在心中冷靜的估量起來:
“我如今雖然是二變之身,根基紮實,但是和四變之身的上位道童相比,差距仍然是不小,難以彌補……不易得罪過狠了,否則進了也危險。”
在丹房中能夠躋身為堂主的人,雖然並不是八品道徒,但也都是九品道童之中的上位,道童境界的四變都已經修成!
餘列和老匹夫同境界,但他距離對方,還是差了兩次蛻變。
而且這些堂主身處於丹房,油水眾多,彼輩的手段必然也是不少。
餘列如果再繼續爭取,就是在涉險、不智了。
於是,哐當一聲!
餘列的身子一抖,手裡麵的銅牌掉在了地上,讓眾人一驚。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接下來的話讓不少堂主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