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二合一(1 / 2)

阿弗被趙槃帶回了芳苑,直接丟到了榻上。

房門一關,頓時屋內就剩他們兩個人。

阿弗抱著榻上薄被就縮到了角落,呼吸也不由自主地緊促起來。

她最怕這樣和趙槃獨處的場合,那種任他擺弄而又無力反抗的感覺……實在叫人渾身發毛。

“你彆過來。”她蒼白無力地解釋了一句,“我今天真的沒想跑!”

趙槃瞥著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隨手將她捉了出來,“躲什麼?我要是想對你做什麼,你管得了嗎?”

阿弗被他握著手腕,深吸一口氣,決定跟他講道理,“殿下,我記得您之前說過,我跟您來京城,如果想走的話隨時可以走。您是太子,一言九鼎,難道要失信於小民嗎?”

“我是這麼講過。”他長而微卷的眉睫向下打量著,指尖肆意刮著她哆哆嗦嗦的肩頭,“但是阿弗,你騙我的次數也不少了。我反過來對你卑鄙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阿弗惡寒了一下,簡直要被他氣死,“重來一次,如果你再裝模作樣地倒在我門前,我一定不會救你的,我一定看著你流血身亡。”

他啞然失笑,“真的?”

阿弗賭氣似地重重點頭。

趙槃眉尾輕提,散漫地道了句,“不救就不救吧。若真臨死之前還能看著你,也是好的。不過,你舍了我不救,良心會日夜不安,往後餘生,可能夢裡都會有我。”

“可惡。”阿弗掙紮著,“你這是在利用我的善良。”

趙槃淺笑。他撩起她的一縷發來吻了吻,順便把她抗拒的小手壓了下去。

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將滿,化作薄霧,籠罩在趙槃側顏上,襯得他一舉一動都那樣地優雅入畫。

“我也就利用過你一個人。”他說。

阿弗垂下頭,小聲問他那件正經事,“你以後……打算怎麼安頓我?”

她這話意有所指。東宮她應該是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衛長公主一回來,他可能會把她送回到原來的彆院去,或者大發慈悲讓她留下來,做個下人伺候主母什麼的,都有可能。

畢竟妾室本來就是下人嘛。

她萬分想走,他又不能她走。她留下來,又無容身之地。

果然見趙槃輕輕啟唇,“過些日子,你要搬家一趟。”

阿弗頹然問,“我可以去彆院嗎?”

眼不見心不煩,彆院清淨,她還能少受點主母的窩囊氣,也可以少伺候趙槃幾次。

趙槃沒怎麼理會,淡淡告訴她,“不可以。你以後要有個主人家的樣子,不能隨著自己的性子來胡鬨。”

又被他拒絕了……

從前世的記憶就知道,衛長公主不是個好相處的,而且又是他心尖上的人,一點得罪不得。

她留在東宮,衛長公主一定容不下她。

阿弗主動求他,“殿下,我怕,您就讓我走吧。不用去彆處,就去我原來住的彆院就行。”

主母一進門,她隻是個奴婢,空有個側妃的身份,還不是說打就打、說賜白綾就賜白綾。

況且她本來就是作為衛長公主的影子存在的。如今原主回來了,她豈有繼續存在的道理?

趙槃微微蹙了蹙眉,略含了一絲責怪之意。

她怕什麼呢?除了自由,她想要的他都已經給她了,她為什麼還是要推三阻四趕著他?

“你怕什麼?”

“……衛長公主。”

“她跟你,有關係嗎?”

“您不是要娶她嗎?”

她又誤會了。趙槃煩躁地捂住她的嘴,“我沒打算娶什麼衛長公主。”

沒打算?阿弗渾身一顫,覺得男子話中有話。

衛長公主這個名字,無論前世還是現在,都是她心頭最大的一塊病。

現在,他退了沈嫻的婚,又說不打算娶衛長公主。

阿弗心裡猛然湧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她被這股情緒吞噬,一時間好像失去了理智,也忘了前世他縱容彆人殺她的那些愛恨。她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殿下想娶的人,不會是我吧?”

趙槃凝固地瞧著她。

阿弗見他靜默,頓時便後悔了。她舌頭僵僵的,心裡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她真是活該被賜白綾……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活的機會,她還會巴巴地對他動心?

下一刻,趙槃指尖抬起她低垂的下巴,輕輕吐出一個字,“是。”

阿弗瞬時猛地皺了皺眉。

趙槃認認真真地回答她剛才的問題,“你不用猜了。太子妃是你,我要娶的那個人也是你。”又說,“你自己便是主母,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還有什麼好怕的?”

阿弗怔怔。

他居然真的要娶她。

須臾間,她確實有那麼一點真切的動容。

可是很快又被自己否決了。

不,她不能嫁給他,也不願意嫁給他。她剛才怎麼能說出那樣冒冒失失的話?

前世的慘痛無不在提醒她,一個孤女,怎麼能當太子妃?就算趙槃不喜歡衛長公主,還有許許多多像衛長公主一樣既貴氣又美麗的女孩等著他,隨便他挑選。

先用淡星孤月似的外表吸引你,然後再用情深款款的言語迷惑你,到完全淪陷之時,他卻親手給你送上一碗落子湯……這些路她前世不是已經走過了嗎?

上當一次還可以算作無知,一個坎兒上跌兩次就是蠢了。

阿弗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殿下,您說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您說要娶我憑什麼就一定要嫁呢?”

趙槃也笑了。

他笑得無聲無息,有點令人發毛,“因為你逃不掉。”

阿弗輕輕撅起嘴。

是啊,不管是作妻還是作妾,也不管她願意還是抗拒,隻要趙槃想,她一定就逃不掉。

可是她的尊嚴呢,她的自由呢?就算成了太子妃,她沒母家沒靠山,還不是一樣受他的拿捏。

男人都薄情,她倒要看看,趙槃對她的新鮮勁兒能持續多久。

/

衛芙被送到了衛薑在京城的小院子。

樹倒猢猻散,衛國沒了。托她那雙生姐姐的福,太子不肯要她,她隻能跟著哥哥住這破院子了。

衛芙拖著病體,借著夜色,想到東宮去走一遭。

昨天她確實太衝動了,把太子逼得太緊了。……饒是太子心裡還有她,也不能這麼快就接受她不是?

本來是她的錯,她應該給他時間,慢慢適應的。

東宮的侍衛替她通傳了下,回稟道,“您的歉意太子殿下知曉了。殿下說夜色已深,相見多有不便,為了您的清譽著想就不請您進去了。至於您想見胞姐的請求,還請您病好些再來。”

“他真是這麼說的?”衛芙手指一攥,指甲都掐進肉裡了。

她放下尊嚴,在寒風裡站了這麼久,他居然絕情到連門都不讓進。——好歹他們曾經也有過婚約啊。

東宮門前不容造次,太子既說了不見,來人不問姓名,一概都要立即離開。否則,自會有衛兵來清場。

衛芙失魂落魄地上了馬車,嘴裡又咳嗽了兩聲。

她第一次恨自己這張臉。……她若生得醜若無鹽也就罷了,可她明明生得跟阿弗一樣,憑什麼他看中一人就不理會另一人?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衛芙第一次有了個古怪的念頭,既然她們的臉都長得一樣,那麼,如果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自己那雙生姐姐取代了,應該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回到衛家小院,哥哥衛薑正滿是熱情地給妹妹做好吃的。

衛芙懶懶地跟他打個招呼,心裡卻曉得她這哥哥早就在衛國滅了時就瘋了,精神時好時壞,根本一點忙都幫不上。

進了屋,猛然間卻見桌幾邊坐了個陌生小姐。

衛芙猛然警覺,“你是誰?”

沈嫻再次等候良久了。她瞥了眼來人,漫不經心地把手裡的湯婆子放在一邊。

“真像啊,”她嘖嘖感歎,“還真是像極了。”

衛芙冷笑道,“你什麼意思?”

沈嫻道,“我沒有惡意的,我來,是跟你談一樁生意的。”

衛芙道,“什麼生意?”

沈嫻直道,“讓你嫁入東宮的生意。有興趣嗎?”

衛芙一時陷入沉思。

……

翌日,阿弗穿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戴了頂小氈帽,跟趙槃一塊去城隍廟燒香。

雖然燒不到新年的第一炷香,但阿弗覺得能出去走走就是好的,總比憋在東宮裡強。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能遊遍天下,走遍天下,順便能吃遍天下。可惜被趙槃拘著,這夢想可能要暫時要擱淺了。

趙槃要她戴上帷幔,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戴上了。

他叮囑她,“最近不太平。出了門不要叫殿下,也不要亂跑。”

阿弗見趙槃梳了高髻,袖口也用護腕收了,整個人利索無比,好像要去練武似的。

她不禁多嘴問了句,“您今天沒帶侍衛嗎?”

趙槃沒答,神色不明地握住她的手,“去燒香,離我不能超過三步,懂嗎?”

阿弗察言觀色,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她心裡掙紮了一番,終究還是覺得國事更重要,猶豫著道,“您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啊?要不……我今日不去也行的。”

“要去。”趙槃吻了下她的眉心,“答應你的。”

他們坐著馬車來到城隍廟。附近熙熙攘攘的,剛過了上元節,前來此處燒香祈福的善男信女不算少。

阿弗插了香,在蒲團上跪下來,給媧皇娘娘端端正正地叩了三首。

隨即她雙手合十,喃喃念叨自己的心願。

趙槃在身後負手而立,靜靜看著。見她終於站起身來,才略顯興致地問,“什麼心願這樣虔誠?”

阿弗搖搖頭沒告訴他。事實上,她還在為沒能燒到新年的第一炷香而耿耿於懷。這樣普通的一支香,很有可能不靈驗。

她許的願望就是,媧皇娘娘賜她一次擺脫趙槃的機會。

阿弗還記得那棵掛著情人牌子的大榕樹,兩人又一起到了那裡,叫守廟的小師傅給他們也寫了一塊。

阿弗正要親手掛上去,猛然間,隻聞耳邊空氣颯颯發燙,一隻冷箭朝他們射將過來。

“嗖——!”

準確地說,那隻冷箭是朝著趙槃射過來。

阿弗下意識驚叫了一聲,被趙槃眼疾手快地一掌推開。那隻冷箭釘在了大榕樹上,後勁兒不止,箭翎兀自輕微顫動。

“蹲下。”趙槃輕叱了一句。

阿弗捂著頭立即蹲下,轉眼間,就有十多支箭從四麵八方射過來。

一群奇怪的大盜冒出頭來,驚得人群四散奔逃。他們各個都是獨眼龍,左眼處都帶個黑布眼罩。

——這些是獨龍會的人,這段時間一直在京城蟄伏踩點,專門為刺殺太子而來。

趙槃身手亦非尋常,空手接住了兩支箭,箭尖上都喂了毒。

他麵色一沉。今日出來時他右眼皮就隱隱發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沒想到真的就碰上了這幫匪徒。

若是在平日,他儘可以放開了手腳對付這幫前朝餘孽。可是今日不行,阿弗還跟著,他不能讓姑娘傷了一絲一毫。

趙槃後退一步,輕輕打了個響指。

太子隱衛頓時從四麵八方現身,獨龍會的人猝不及防,兩股人馬交纏在一起。

“起身。”趙槃朝阿弗伸出手,“此地不宜久留。”

“殿下!”

阿弗急促地喚著他,顫顫的小手第一次拉他拉得這麼緊。她神色恐懼,纖長的睫毛下都是零零星星的淚珠。

趙槃心中閃過一絲愧疚,伸手解開她的披風丟在一旁,帶著她從小路離開。

趙槃本是因親征立功才被封太子,偶然遇見這幫不入流的匪徒,就算硬碰硬也不會落了下風。

可今日他不是一個人,他沒法戀戰。

趙槃袍帶獵獵,奔於疾風之中,托著阿弗的腰,腳下已然用上了幾分輕功。

阿弗急聲道,“殿下,您彆管我了,自己趕緊走吧。您是天下人的太子,您要是有事,會出大亂子的。”

她這話倒是真心的,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亂子,已叫她看清什麼叫兩軍交手刀劍無眼。

他是太子,如果他為了天下百姓把她扔下了,她不會恨他,也不會怪他。

趙槃沉聲安慰她,“沒事。”

冷不防地,又幾個獨眼龍猛地從灌木林裡冒出來。這次這些人學了聰明,直接將毒箭瞄準了阿弗。

“嗖!”

箭不是一支,在射出去的一瞬間,莫名劈成了三支,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著阿弗的心臟射來。

阿弗嚇得捂住了眼睛。

然而,他們的箭快,趙槃的身手更快。

他於半空中翩然側翻,隨手拔下了阿弗鬢間的珠花,手腕上捏了七分的力道,出手朝那獨眼龍飛將過去。

“砰!”一陣悶響,珠花尖銳的鋒芒倏然釘穿了那人的眉心。

隨即趙槃動作稍緩,指尖捏的另兩枚石子已然飛出,勁道準確而狠辣地打在了另外兩人的天靈蓋上。

“砰”、“砰”,很快三具軀體都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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