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星稀,小會堂八點鐘的電影即將開始,薑酒披上一件外套就同三位室友往外走。
薑酒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穿戴整齊的陳執和何俊然,好笑道:“不是說不喜歡看這種軍旅記錄片,覺得無聊嗎?”
何俊然一怔,而後嬉皮笑臉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一個人在宿舍呆著多無聊,過去看看也無妨。”
“再說了,季上校為什麼約你去看電影啊?”何俊然眼珠子滴溜溜往薑酒身上轉了一圈,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薑酒搖搖頭,嘴角銜著一抹笑,輕笑道:“不知道,大約隻是想找個人陪著吧。”
何俊然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用手肘頂了下旁邊的陳執,陳執麵色不虞,涼颼颼地瞥了何俊然一樣。
何俊然不怒反笑,眼底的興味額促狹之意掩不住要泄露而出。
一個宿舍,三個室友,外加一個季青臨,這戲有夠好看的。
四人到達會堂的時候,電影臨近開場,不過來的人並不算多,前中排坐了些人,後排還有許多座位空著。
薑酒等四人站在入口處,目光巡視全場想找到那個修長清雋的身影,可乍一看過去,都是軍校生在交談打鬨。
正想往前走幾步再仔細找找,手腕處有溫熱的觸感襲來,薑酒訝異地垂眸看向握著他手腕上的大手。
一觸即離,季青臨換了身休閒服站在他身後,米色的上衣和休閒的黑色褲子,疏離冷峻感少了些。
肩寬腿長的身形在人群中很顯眼,微垂下眼溫和地看著薑酒。
薑酒怔了怔,而後回過神輕笑道:“剛還找你來著,原來你在我身後,對啦,我室友在宿舍無聊也一起過來看看。”
季青臨抬眼冷淡地掃了一眼陳執他們,沒說什麼,隻輕輕頷首。
薑酒注意到季青臨手上的爆米花,不由得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桶爆米花和飲品上。
意識到薑酒的目光,季青臨麵色微有些不自然,“會堂放電影時外麵會有這些小食賣,我順手買了點。”
這是他第一次跟人看電影,指導書上說看電影時最好買些小零食邊看邊吃氣氛會好點,他沒有經驗,也不知道這樣做薑酒會不會喜歡。
當然,指導書上說的是選電影時最好選的是愛情片或者恐怖片,這樣到曖昧片刻或者恐怖片段時可以自然地牽住對方的手。
在緊張的氣氛上,心跳加速時也會讓人產生吊橋效應的感覺,有助於產生火花。
隻是目前在集訓基地,這裡除了軍旅諜戰片,壓根不會有其他類型的影片。
季青臨默了默,握著爆米花桶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一瞬。
“嗯。”薑酒收回目光,無聲無息地笑了笑,他隻是沒想到季青臨會做這些事。
平時看季青臨一副冷淡禁欲,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沒多大興趣,生人勿進的模樣,原以為他不會像尋常人般同人一起吃著零食看電影。
“我們坐哪啊?”薑酒抬眼看了下四周的座位,詢問道。
“坐後排。”季青臨不動聲色地走到薑酒身側,與薑酒並肩而行,“小心台階。”
季青臨在倒數第三排停下,何俊然笑了笑,率先往裡走,隨後陳執跟在身後,旁邊空出三個位置。
薑酒見秦烈和季青臨都不動,便想走過去陳執旁邊坐下,何俊然突然笑著朝他說道:“薑酒,你坐中間吧,那個位置視角好一點。”
“哦...好。”薑酒腳步一頓,就在三個座位的中間位置坐下,而後微仰起頭看向靜默不動的秦烈和季青臨。
在薑酒的凝視下,季青臨率先在薑酒右側最外邊的座位上坐下,秦烈猶豫片刻也坐到了薑酒左側的位置。
會堂裡的燈光暗了下來,薑酒感覺自己的手心被塞入一瓶飲品,上麵已經插好了吸管。
他低頭含著吸管喝了一口,是那種微甜的水蜜桃飲品,清甜清甜的,很可口。
影片開始播放,講的是一次星際征戰的真實紀錄片,會堂裡人群的交談聲小了下來,有些人聚精會神地看著,有些則是無聊打發時間漫不經心地看著。
薑酒好奇地看著那些研發出來的新型武器,經過改造後,殺傷力極強,一擊致命。
正看著,突然有個東西出現在他唇邊,薑酒下意識地張開嘴吃了進來,濃鬱的奶香味在舌尖漫開,口感很香脆。
薑酒回過神,微垂下眼眸看著眼前骨節分明的手指,登時一怔,他側過臉小聲道:“謝謝哥哥。”
\嗯...\季青臨低低地回應一聲,接著又往他唇邊遞過去幾顆爆米花,薑酒接連吃完後,往旁邊邊躲了下。
“哥哥,我自己來就好。”湊近到季青臨耳邊小聲說道。
季青臨耳尖一麻,收回手僵直放在身側,眼見薑酒不時伸過來拿爆米花修長的手指,季青臨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瞬又放開。
忍耐幾番後,季青臨握住薑酒的手腕,薑酒手上還拿著爆米花,怔愣片刻,偏過頭看向季青臨。
昏暗中季青臨麵容冷峻,高挺的鼻梁和線條流暢的下頜線顯得有些冷淡難以接近,深邃的眼睛淡然地看著屏幕,麵上看不出喜怒。
如果忽略握在他手腕上炙熱的溫度的話,薑酒會以為季青臨真如他麵上所表現出來的冷淡無波,不為任何事所動。
薑酒笑意漾到眼底,沒有掙開季青臨的禁錮,反而將手中的爆米花遞到季青臨唇邊,“哥哥吃嗎?”
季青臨一僵,低垂下眼靜靜凝視著唇邊的爆米花,張嘴咬住那顆爆米花,甜味在舌尖漫開。
其實他不愛吃甜,但這顆爆米花卻格外得合他胃口,隻覺得恰到好處。
薑酒笑了笑,想收回手卻被季青臨握住拉到自己身側,帶著些薄繭的手指試探般地輕觸薑酒的尾指。
見薑酒不反抗,那隻手慢慢將薑酒的手包入自己的手心中,輕輕摩挲薑酒泛著粉的指骨。
而後插入薑酒的指縫中十指相扣。
薑酒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了一眼他們交握的手,季青臨的手很修長掌心也很大,幾乎將他完全包在手心裡。
試著掙紮了下,原本還鬆鬆垮垮握著的他的手頓時收緊力道。
以不容拒絕之勢不讓薑酒掙紮開。
季青臨手心炙熱的溫度一直傳到他手心裡,燙得薑酒驟然一愣,回過神後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薑酒靜待不動,乖乖讓季青臨牽著手,就在季青臨麵色越發緩和不備之時,瞄準時機將手抽出。
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拿起飲品慢慢喝著,眼睛看也不看季青臨。
仿若影片上打鬥有多吸引人一般,薑酒嘴角銜著笑意專注地看著屏幕,偶爾隨著人群輕笑,全身心投入影片中。
被掙開手的季青臨頓時一怔,低垂著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靜默片刻,他驀地拉起座位上的扶手。
使被分隔開的兩個座位變成沒有隔閡的雙人座。
抬手就想去握薑酒垂落在身側的手,季青臨眼睛幾不可查地露出些焦急之意,再次觸碰到薑酒的手之後牢牢牽住。
薑酒無聲無息地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狩獵成功的快意。
因著動靜大了些,旁邊的秦烈麵色沉沉地看過來,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就連何俊然和陳執也偏頭看了過來,捕捉到薑酒他們三人之間詭異而微妙的氣氛,何俊然挑了挑眉。
用手肘碰了下旁邊的陳執,低聲道:“我們坐到後邊,彆打擾人家。”
陳執麵色難看,伸手推開何俊然,“要走你自己走。”
“這你就不識趣了,沒看人家小情侶在約會嗎?”何俊然目露譴責地看著陳執,滿臉寫著陳執實在是不識相。
陳執咬了咬牙,沉悶地歎了聲,瞥了眼與薑酒靠得極近的季青臨,也自覺覺得自己很多餘,神色怔愣片刻後,慢慢站起身往後走。
薑酒聽見動靜朝陳執看去,訝然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陳執麵上露出個僵硬的笑容,“我跟何俊然想去後邊坐著,那兒感覺觀影效果更好。”
“哦...好。”薑酒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叮囑道,“那待會散場時記得下來找我們。”
何俊然和陳執一走,那排位置就隻剩下他們三人,薑酒左右瞥了眼麵色各異的秦烈和季青臨,莫名有些坐不住。
“我想去下洗手間。”薑酒放下手中的水蜜桃飲品,壓低聲音道。
話音剛落,秦烈立即應聲附和道:“我也去。”
季青臨眉心微蹙,想也不想的就跟著站起身,“我......”
薑酒眼疾手快地按住季青臨,手指在季青臨的手心輕輕撓了下,輕笑道:“很快回來。”
季青臨手心一麻,下意識地放鬆力道,薑酒趁機將手抽出,趁人未回過神時加快腳步離開。
身後有道熟悉的腳步聲一直在跟著他,薑酒慢悠悠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了下手,抬眼時看到鏡子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你......”薑酒話音未落,便被秦烈推著走進隔間內,啪嗒一聲,隔間的門被關上。
“你做什麼?”薑酒背抵著門,蹙了蹙眉,不解地看向秦烈。
秦烈一言不發地靠近薑酒,靜靜凝視薑酒片刻,忽地低頭胡亂吻著薑酒的側臉,力道有些大,動作急促。
“你發什麼瘋!”薑酒一邊抬手推搡著秦烈的胸膛,一邊側過臉躲避著秦烈。
握在他手臂上的力道很大,薑酒完全掙紮不開,隻能微喘著氣,被秦烈捉著胡亂親。
秦烈微俯下身,幾乎是以要將他揉進身體那種姿勢緊緊抱著他,溫熱的唇漸漸移到薑酒的唇上。
挑開唇縫便開始急切地攻城掠池,薑酒呼吸不暢,被這急促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
身體漸漸失力想往下倒,迷糊之中雙手摟上秦烈的脖頸,微張著嘴任由秦烈動作。
黏膩的水聲在狹小的隔間內響起,薑酒依稀能聽見外邊有人走動的聲音,麵上漫上一層紅意,耳尖發燙。
外邊有人驚訝地頓住腳步,小聲驚呼道:“靠,不是吧,誰這麼刺激!”
“多管閒事。”有人回應道,“這場麵早就見慣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走吧。”
薑酒忿忿不平地攥住秦烈的衣襟,心跳極快地聽著外頭來來往往的聲音,隻覺得時間過得異常漫長。
“嗡——”
外套裡的手機震動了下,薑酒驟然回過神,用力推了下還在沉迷的秦烈,呼吸急促。
秦烈不舍地在薑酒微紅腫的唇上輕吮了下,埋首到薑酒的脖頸中平穩急促的呼吸。
薑酒眼底泛著淡淡的水汽,手腳現在都還酸軟著,微仰起頭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微妙而曖昧的氣氛在狹小的隔間內彌漫......
待氣息平穩些後,薑酒推開秦烈,手心有些發顫地打開隔間的門,見外邊空無一人才緩緩走出。
“呼——”
薑酒擰開水龍頭,接著微涼的水澆在臉上,麵上的熱意稍退,薑酒抬眼看著鏡子裡自己狼狽的模樣。
衣襟微亂,嘴唇微微紅腫,眼底含著水光,眼角眉梢都泛著潮紅。
瞥見鏡子裡的秦烈眼底滿是饜足,薑酒抿著唇憤憤不平地瞪了眼秦烈,關上水龍頭整理了下衣襟就往外走。
身後的秦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腳步聲較之前輕快許多。
薑酒加快腳步率先推開會堂的門,昏暗中正想扶著牆沿往台階上走,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薑酒心下一跳,正想掙紮就聽見有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邊響起。
“是我,彆怕。”
薑酒鬆了一口氣,任由季青臨牽著他走回到位置上,兩人剛一落座,季青臨就開口問道:“沒事吧,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給你發的消息有看到嗎?”
薑酒搖搖頭,輕笑道:“沒事,耽擱了點時間。”
尾音微顫,聲音比之前軟了許多,聽得人心跳不自覺加快。
季青臨凝了凝眉,莫名覺得此時的薑酒有些不對勁,抬眼看了下晚到一步的秦烈,眼神下意識地沉了下來。
薑酒將飲料喝完,看了一眼已經在播放片尾曲的屏幕,輕聲道:“這麼快就播完了?那我們等人群散些再走。”
會堂裡的燈光亮了起來,前中排陸陸續續有人離場,隻剩下薑酒他們還坐在位置上等人群散開。
陳執和何俊然從最後排位置走下來,何俊然伸了個懶腰,笑道:“我們也走吧。”
電影沒什麼勁,本想著坐到後麵觀察薑酒他們,結果薑酒和秦烈去了洗手間半天都沒回來,何俊然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
月上眉梢,何俊然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輕喃道:“已經快十點半了啊。”
五人走在微涼的林蔭長道上,秦烈,薑酒和季青臨走在前頭,陳執跟在身後,何俊然腳步散漫不緊不慢地跟在最後麵。
薑酒垂眸看了一眼季青臨垂落在身側,離他極近的手,不由得將手插進兜裡,裝作若無其事地走著。
季青臨的宿舍離會堂比較近,薑酒見已經走到季青臨的宿舍樓下,便停下腳步。
臉上揚起笑容,眼中笑意波光流轉,黑白分明的眼眸在夜空下璨若星子般明亮柔軟,“季上校晚安,明天見。”
“我送你回宿舍。”季青臨也停下腳步,但絲毫沒有要轉身回自己宿舍的打算,隻凝視著薑酒的眼睛,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