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悶熱的夏天,薑酒後背莫名一陣發涼,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加緊腳步離開。
途經已經修好的吊橋的時候,薑酒低頭看著底下湍急的水流,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腦海裡又不自覺地想起當年的事。
硬著頭皮踩上去,木質的踏板發出吱呀聲,薑酒伸出手抓住一旁的安全護欄,微屏住呼吸。
隻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自從傅斯年那件事後,薑酒每次看到這個吊橋心裡都有些發怵,不知道是害怕繩索會突然斷開,還是害怕底下的湍急的河水。
看著隻剩四分之一的距離,薑酒心下微鬆,正想一鼓作氣快速走過去時,他驟然感覺到周身的溫度又降了下來。
陰冷,濕潤,如附骨般黏在身上,揮之不去。
一次兩次還能安慰自己是偶然是意外,是自身的恐懼導致的錯覺。但第三次第四次他就再也沒法說服自己了。
薑酒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腿腳上,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字:“跑!”
薑酒邁開腿,幾乎是驚慌失措般往前跑,一路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己家。
薑母這時候不在家,薑酒拴好房間的門,雙手抱住膝蓋躲到床上,害怕地將頭埋在手臂中。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驚怕,身體止不住輕輕發顫。
屋子裡靜得可怕,薑酒忽地想起以前聽村裡的老人說過,如果將鞋子一正一反地放在床邊,鬼怪就會找不到你的床。
現在他的鞋子是全部朝著床的,這樣子會指引鬼怪找到他的床。
也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薑酒還是決定試一試,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用手勾起一隻鞋子,將鞋尖的位置朝外放下。
薑酒低頭看了一眼,現在他一隻鞋朝床內,一隻鞋朝床外,如果說到時候鞋子擺放的位置被挪動了。
那就說明真的有什麼來過他的房間。
薑酒擺好鞋子後躲回床上,脊背緊靠著冰涼的牆壁,清透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慢慢的,他感覺房間的溫度又開始降了下來,一股濕冷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房間內。
薑酒輕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又黑又亮的眼睛滿是害怕地看著前方,無助迷茫的模樣看著很招人心疼。
他感覺有股陰冷的氣息一直徘徊在他的床邊。漸漸的,他感覺屋子裡的溫度越來越低。
像是找不到方向,那氣息焦灼起來,周身越發冷凝。
“薑薑...”
薑酒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極為細微的聲音,如往常般,帶著些寵溺。
他聽出來了,是傅斯年的聲音,從前傅斯年總是這般喊他。
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薑酒卻沒有像從前那般回應他,反而抿緊唇一言不發,雙手抱緊自己的膝蓋。
“薑薑乖,出來彆躲著。”那道低沉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輕聲哄著。
那股陰冷的氣息似乎能感覺到薑酒就在屋子裡,但是找不到方向看不見薑酒。
地上那鞋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走動時踢動到,扭扭歪歪地擺在地麵上,但幸好還是一正一反的方向。
薑酒愕然地捂住嘴,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弄出聲響被他聽見。
就在他以為要一直被困在這間屋子的時候,薑酒突然聽到窗戶被敲響。
“篤篤篤...”
隨即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薑薑,你在家嗎?”
聲音一出,薑酒瞬間感覺屋子裡的溫度回升了不少,那股縈繞在他周身的陰冷氣息也逐漸消失。
窗外的敲打聲越發焦急,薑酒依舊沒有出聲回應,等感覺那股氣息徹底從屋子消失才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打開窗。
蔣澤手撐著窗戶跳了進來,將薑酒抱進懷裡,語氣焦急,“剛剛怎麼一直不出聲?”
“之前離開的時候走得這麼快,是發生了什麼事嗎?”蔣澤見薑酒腳步急促地離開,連忙追了過來。
過來後又發現薑酒家的門鎖著,敲門無人應答,隻好到薑酒屋子的窗戶看看人在不在。
薑酒麵色發白,手緊攥著蔣澤的衣襟,鼻間聞到蔣澤身上乾淨好聞的氣息。
原本還在輕輕發抖的身體平靜了下來,他感覺原先還殘留在身上的濕冷完全消散開,待在蔣澤身邊時,他完全感覺不到那股氣息。
剛才也是,蔣澤的聲音一出,那股氣息瞬時就減弱許多,好像蔣澤天生就克那種東西一般。
蔣澤是五月初五端午節臨近正午時分出生的,按長靈村老一輩人的說法,那個時候是全年陽氣最重的一天,萬鬼不敢輕易近身。
薑酒唇色微微泛白地搖搖頭,抬手圈住蔣澤的脖子,輕聲道:“先過去你那再說。”
蔣澤聞言背起薑酒,將薑酒再次帶回蔣家,把人放到椅子上坐下。
觸碰到薑酒冰涼的指尖,蔣澤蹙了蹙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揉搓薑酒的指尖。
“要不要先洗個熱水澡?”蔣澤感覺薑酒渾身都是冰涼的,像是剛從寒窖中出來似的。
薑酒乖乖點了點頭,看著蔣澤進出弄熱水到木桶裡,熱氣蒸騰將薑酒微微發白的臉沾染上一絲潮紅。
蔣澤手抓住薑酒衣服的下擺往上撩,輕手輕腳地脫下薑酒的上衣,露出白皙光潔的上身。
薑酒乖乖地站在原地,扶著蔣澤的肩膀,任由蔣澤動作。
待衣物完全除去後,露出漂亮修長的身體,薑酒光裸著兩條白皙的長腿邁進木桶裡。
沉著身坐到木桶裡,熱水漫過胸膛,薑酒舒適地將頭往後仰靠在木桶邊緣上。
濃密卷長的眼睫低垂,眼尾無端染上一抹潮紅,柔軟的頭發在水裡散開,隨著水流輕輕晃蕩,如同水妖般昳麗。
瑰姿豔逸,鎖骨那處的紅痣豔得幾乎妖冶。
可偏偏一雙眼又生得清透無辜,極大的反差下讓人覺得薑酒又純又欲,輕易就勾起人最深處的欲念。
蔣澤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本就還未完全消散下去的火氣又被勾起。
深吸了一口氣,蔣澤壓下鼓噪的心跳和衝動,拿過一旁的毛巾輕輕替薑酒擦洗身體。
在熱水的衝洗下,和蔣澤輕柔的手法,薑酒感覺渾身都鬆弛了下來,就連之前傅斯年那事也暫時忘在了後頭。
薑酒微睜開眼,看著蔣澤輪廓分明的側臉,想起蔣澤整個下午為他忙前忙後的樣子,心軟了一瞬。
伸出手輕摟住蔣澤的脖子,輕聲提議道:“哥哥要不也一起來洗吧?”
話音剛落,蔣澤渾身肉眼可見地僵了一瞬,線條流暢的下頜線緊繃,黑沉沉深邃的眼睛靜靜凝視著薑酒。
似是在仔細端詳薑酒所說的話是真是假,而後沉默地站起身,快速脫下身上的衣物。
踏進木桶中,熱水立即漫出滴落到地麵上,蔣澤抱起薑酒,讓他坐到腿上。
薑酒的腿纏在蔣澤的腰上,額頭抵著蔣澤的額頭,兩人親親熱熱地靠在一起。
薑酒眼底含著笑意,清澈地看不出一絲雜念,趁人不注意,薑酒捧起一抹水潑到蔣澤臉上。
屋子裡回蕩著薑酒清越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