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 1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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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生意太好,餘平上門的時候,陳輕瑤以為又是一位來做買賣的客人,就是這名客人外表有些不同。

對方雖是青年模樣,整個人卻透著股暮色,且身高平平、相貌平平,著一身褐色衣袍,灰撲撲的很不起眼。

說實話,儘管元嬰修士在上界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但也絕非無名小卒,如天元仙宗附近的擒龍派,掌門也不過才元嬰中期。

可餘平這位元嬰後期,卻有本事把自己弄成誰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路人甲,陳輕瑤覺得,這也算是種本事。

而且他似乎沒有道號,自報家門時,隻說自己的姓名,這讓同樣沒有到道號的陳輕瑤感到幾分親切。

但對方下一句話,就叫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你說你想投靠天元仙宗,你要加入我們?”

她上下打量他,雖說自己確實曾動過收徒的念頭,可是這個徒弟這麼大,好像有點收不下!

至於師尊師祖們,應該也沒有這個心思。不是陳輕瑤臭美,但自個兒師門從上往下,每個都是絕頂天才,師長們收徒的眼光更是不低,怕是看不上餘平。

餘平麵色平靜,語氣同樣波瀾不驚,“正是。”

陳輕瑤發覺,他的情緒與其說平靜,倒不如說是麻木,再聯想他刻意偽裝的外表,想來也曾有一番故事。

她對彆人的過往沒什麼興趣,不準備追問,反正自己收不下這麼大的徒弟,其他人大概率也不會收,便要婉拒。

忽又一想,好像沒規定有人來依附,就一定要收為徒弟,隻當做普通門人,幫她處理一些俗務,說不定可以?

“應該跟招聘一位助理差不多?”陳輕瑤心下琢磨。

宗門生意著實不錯,要是真如煙雨樓主事所說,這些人都是衝著她這位潛在的宗師來的話,這股熱情恐怕短期內不會消退,而她又疲於應付,迫切需要有人頂缸。

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既不用費心教導徒弟,還能有人幫忙做事,她再付報酬,實際上跟企業招人沒太大區彆。

於是她拿出人事主管的派頭,又一次打量餘平,清清嗓子,道:“自我介紹一下?咳咳……不對不對,已經介紹過來,不好意思。餘平、三百歲左右、元嬰後期,可以說說你為什麼選擇我們公——宗門嗎?”

餘平看著她,表情平靜的臉似乎有了些許變化,頓了一會兒,才道:“……因為天元仙宗很強大。”

陳輕瑤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對方衝著入宗來,多半是看中宗門實力,就算真有彆的心思,也不會傻傻承認。

不過,她還是問了第二個問題,“那你呢?你能做些什麼?”

按理說,這個問題餘平應該早就想好了,可他卻沉默了片刻,方回答道:“在下是一名丹修,可煉製地階以下丹藥。”

他說的是地階以下丹藥,而非直說玄階煉丹師,同為丹修,陳輕瑤很清楚其中的差距。

修士隻要能煉出一枚玄階丹藥,便可自稱玄階煉丹師,但是地階以下,表明此人至少會絕大部分、甚至全部玄階丹藥,與那種初入玄階的天差地彆,可以說距離地階隻有一步之遙。

對於元嬰後期修士而言,此等丹道造詣,足以配得上一聲天才。

而這般天才,不論哪方實力,即便是丹鼎仙宗,都會重點培養,為什麼餘平看著如此落魄,反而還要來投靠天元仙宗?

原本陳輕瑤對他的過去不感興趣,但對方的能力又確實讓她有點心動,一個能夠煉製地階以下丹藥的煉丹師,不正好補上她不煉低階丹藥之後的空缺?

不必培養、不用挖牆腳,就有這麼個人才送上門,白白錯過怎麼看都有點可惜。

但要是打算把人留下,一些事情就必須弄清楚,不然惹來麻煩怎麼辦,現在修真界盯著他們的人可不少。

她想了想,直言道:“天元仙宗的確缺人,不過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對於來路不明的人,不論那個勢力,都沒法輕易接受。”

餘平靜默片刻,問了個無關的問題:“聽聞您擁有一枚真火?”

陳輕瑤不明所以,點頭道:“對。”

“我也曾有一枚。”餘平淡聲道。

陳輕瑤有些驚訝,真火彌足珍貴,每出現一枚新的火種,都會引起一番波動,除了她之外,這一二百年來,隻有兩枚新的火種,其獲得者都是元嬰後期修為,難道其中一個就是餘平?

她腦子動得飛快,那兩名元嬰後期,一個二百年前進入萬煉仙宗,如今已是名聲頗大的地階煉器師。

另一名百年前進入丹鼎仙宗,也很快成為地階煉丹師,名震一時,不過後來就沒怎麼聽過他的消息,似乎是修煉時出了岔子,有人說他早已殞命,有人說他還活著,卻差不多半廢。

陳輕瑤看了看餘平,沒怎麼遲疑,就確定他是傳聞中殞命、半廢的人。

他說他曾有一枚真火,表明現在已經沒了,是當真修煉出了岔子,還是被其他人奪走?

陳輕瑤對丹鼎仙宗印象不太好,不吝以最大惡意揣度他們,那幫人既然能一來就逼她加入宗門,那麼乾出搶奪彆人真火的事,似乎也不稀奇。

看到她的表情,餘平知道沒必要再隱瞞,況且他確實想要進入天元仙宗,這是他躲藏數十年後唯一的希望。

百年前,他投身丹鼎仙宗,因為攜帶一枚真火,自身天賦也不弱,很快被一位天階大師看重,收為弟子。

有師長指導,又有真火相助,沒多久,他便進階為地階煉丹師,而且是當時修真界唯一一位元嬰後期的地階煉丹師,連他的師父都曾說過,此子將來成就會超越他。

青年得意,風光無限,那是餘平最輝煌的日子,至今回想,都還覺得是一場美夢。

既然是夢,總有夢醒時分。

差不多過了三十年,他的師尊進階渡劫,從此閉關潛修,不問世事。

一開始餘平有些不適應,好在還有一位師兄,年長他許多,接替了師尊的職責,對小師弟儘心儘力,照顧有加。

餘平心中感激,對這位師兄沒有絲毫防備,乃至後來,被他偷襲成功,強行奪走真火,也就沒什麼意外了。

因擔心殺了他,魂燈熄滅,會驚動閉關的師父,那師兄才沒有斬草除根,隻是將他囚禁起來。

餘平費儘心思,不惜裝瘋賣傻,終於趁對方不備,僥幸逃出。

他滿以為隻要逃出來,告知同門、師長,自然有人為他做主。

然而往日交好的同門,卻冷笑嘲諷告訴他,那位師兄背後勢力不小,否則如何敢在宗內犯下這樣的事,就算他的師尊出關,也奈何不了,勸他死心。又說看在以往交情上,不會把他的消息泄露出去,施舍般讓他逃命。

親近的人接二連三變臉,餘平隻覺心灰意冷,師尊似乎成了最後的指望,然而渡劫修士一旦閉關,動輒百年,況且他也擔心事實真如昔日門所說,若連師尊都奈何不了,又何必讓他老人家為難?

於是他逃離了丹鼎仙宗,此後數十年流落各處,他已知道丹鼎仙宗並非自己想象中的丹道聖地,那裡或許有潛心丹道、不知世俗的虔誠者,卻同樣聚集了一群野心欲-望之輩。

早年他曾想過報複,但那樣的龐然大物,豈是一介尋常修士能夠動搖的,在遭遇幾次背叛出賣後,當年的天之驕子,終於成了如今這般落魄麻木、仿佛行屍般的模樣。曾經的地階大師,再未曾碰過一次丹爐。

直到他聽說數月前那場鬥丹,一位同樣擁有真火、同樣元嬰後期晉級地階的煉丹師,以化神初期修為,鬥敗了丹鼎仙宗一位大乘丹師。

大家說她兼修陣道,說她直指天階,說她有望神階!

餘平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早已放棄丹道,但他好像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從幾十萬裡外的荒蕪之地,來到了天元仙宗山門下。

天階、神階……他意氣風發時,也曾將它們視為目標,甚至狂妄地視為囊中之物。如今已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成就,但他還想看看,想看看時隔萬年,修真界能否再出一位宗師,丹道能否重現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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