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老麵對季子安小孩子般的威脅,何管事並不放在心上。

但是通過這一件事,季修已經表明了態度。

他再糾纏下去,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惹惱季修,惹得他親自出手,到時候就真的後悔都來不及了。

何管事眼神絕望,低下頭,走回角落裡,和其他管事一起等待沈琅的盤問。

季修滿意地收回視線,帶著季子安到書房裡麵休息。

沈家大部分管事都知道季修的武功有多高強,得益於他的出現,沈琅接下來的詰問順利無比。

願意將銀子吐出來的,都當場表示了態度。

而死活不願意吐出來這筆錢的,也不敢恐嚇沈琅,隻敢裝死不說話。

沈琅也沒和他們多廢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扯開嘴角微笑,帥氣地拍了三次手掌。

“啪啪啪!”

掌聲剛一落地,一百個身穿護院衣衫的壯漢便出現在書房門口。

沈琅擺手,聲音中流露出淡淡的冷意“帶下去,送官。”

懵逼的管事們回過神,這才知沈琅竟是先禮後兵,頓時哭爹喊娘起來,嚷著願意交出這筆錢,隻求沈琅不要將他們送官。

當然,也不缺少嘴硬的,自認為賬目清白,沈琅抓不住他們的汙點,站在一旁冷笑看戲。

沈琅一概沒理,又揮了揮手,示意護院們趕緊送走,免得汙染她的兒子。

等這些硬點子送走之後,剩下的軟柿子更好拿捏了。

不用沈琅再多廢話,他們一個個主動地表示要還銀子。

身上有銀票的,當場還,身上沒有的或者身上的銀票不夠的,還表示馬上就回家去取。

沈琅給每個人分配了護院,擺擺手讓他們下去,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管家處理,自己轉身進了書房,和季修兩人說話。

“夫人。”季修放下手上的賬本,微笑道,“夫人理賬的本事比我好。”

沈琅乾咳一聲,有些心虛“不是我整理的。”

季修詫異地抬頭。

沈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才做這個家主幾天,連字都寫不好,怎麼可能就學會了做賬。這些東西,都是我花了大價錢聘請而來的賬房整理出來的。”

說起來,這還是季修教她的道理。

以前在徽州,她曾經想過要幫外祖家製墨,結果真的上手,一直在幫倒忙。

季修便告訴他,專業的事情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做。

她擅長刺繡,一天能得一百文錢,那就去刺繡,大不了繡圖賣出去後,拿錢給王家,實在不用硬逼著自己去製墨。

她不擅長這個,製墨一天連五文錢都賺不到,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自己還累。

她聽了季修的話,在家專心刺繡,所賺的銀錢果然比製墨更能周濟王家。

這讓她心裡有點明悟,隻是說不出大道理,一直記在心裡。

到了沈家之後,她一開始沒想起來這個,自己整理賬本,弄了四五天,還是一團亂麻,忽然某日想到這件事,心裡茅塞頓開,立刻請了人來做事。

賬房先生、管家、護院、下人……

沈家在她的一言堂之下,換了大半的新鮮血液,之後事情進展果然順利無比。

想到這裡,她又想起,這些都是季修點撥的功勞,對剛才的態度有點不好意思,搶過賬本,扔在一邊“彆看了,你們剛剛趕回來,又要等我忙完,一定累壞了吧,先去用膳,然後好好洗個澡,早點休息。”

季修勾唇,可有可無地應了聲,也沒再管賬本的事情。

既然沈琅自己就能做的很好,他實在不必插手。

一家人用了頓豐盛的飯菜,回到屋裡,下人早已準備好浴桶和熱水。

季子安要回屋自己洗,沈琅就沒有管他,屏退下人,關上門,親手為季修擦拭背脊。

老夫老妻的關係,她實在沒有避諱的想法,趁著這個時間,和季修說了一下沈家如今的情況。

季修聽在心裡,點點頭,不是回應兩句,誇她做得好。

沈琅失笑“你怎麼還誇上了。”

季修神情認真“你做得好,我就要誇,難道不對嗎?”

沈琅抿唇“對。”

實不相瞞,她的心裡其實挺享受這種被誇讚的感覺,而且季修誇她的時候,和誇季子安沒什麼兩樣,時常讓她有種錯覺,仿佛季修是個慈祥的老父親,剛好彌補了她缺少父親這個角色的少女時期。

當然,這種話她在心裡想想就好了,才不會說出來。

到時候季修改了,她都沒地方說理去。

說了一陣話,終於到了正事上。

沈琅的臉色變得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季修問她“怎麼了?”

沈琅深呼吸一口,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沈夫人病得快死了,是我動的手。”

季修神情淡淡的“沒有人知道吧。”

沈琅“??”

她有點接受不了,睜大眼“你一點都不怪我的嗎?”

“怪你什麼?”季修有點莫名其妙,想到原因,無奈而微笑地看她,“你覺得以我那日逼迫她下台的脾氣,會是在乎繁文縟節、孝子名聲的人嗎?”

“可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沈琅沒轉過彎來。

季修覺得她此刻一臉糾結的樣子,當真是十分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殺人償命,有什麼錯嗎?”

“……”沈琅凝眉思考許久,點點頭,“你說得對,可能這就是武林中人吧。”

季修沒解釋,搖頭笑了笑。

沐浴過後,季修換上一身白色中衣,回屋裡休息。

這一覺十分漫長。

他前往塞北的一個多月裡,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不是在趕路,就是在操心身邊的人。現在回到沈琅身邊,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他甚至打算一覺睡到明天。

隻可惜,世事不儘如人意。到了傍晚,院子外麵傳來一陣高聲叱罵聲,他的耳力太好,聽得十分清楚,硬生生醒了過來。

屋裡沒人,估計都在院子裡幫沈琅攔著來客。

季修自己披上衣衫,推門出去。

他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季子安剛好也板著臉從外麵進來,顯然是被吵醒,追著聲音而來算賬的。

於是剛才還在囂張跋扈的沈大少爺對上他們父子的目光,頓時成了一個啞巴。

季修揉了揉太陽穴“護院呢?將人趕出去。”

他懶得和這人多說。

活了幾百年,見過的智障和極品都不計其數。沈少爺不過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智商不太夠、又特彆剛愎自用的普通人罷了。

要不是他和原身有糾葛,又生下了原世界線裡的女主,季修甚至都懶得記住這麼一個人。

雖然說,今天的他好像又蠢出了新高度——被趕出沈家,還衝到沈家來,讓沈琅給沈夫人請名醫,這份自信和智商,他都不知道怎麼說。

沈夫人病重,是沈琅費心好不容易得來的結果,怎麼可能會幫忙治病?

而且這人還打擾了他和季子安休息。

沒有死,真的很幸運了。

季修瞥了眼沈沈大少爺,心道不能再叫他留在這裡嚷嚷了,不然他沒有起床氣都想殺人,何況本就暴躁易怒的季子安。

沈大少爺當場死在院子裡,季修都不意外。

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沈大少爺雖然蠢,好歹生了女主出來。季修不想讓季子安又成為女主的殺父仇人,這會讓他覺得事情沒有改變,又回來了原來的路線上,感覺很不好。

等了一會,沒等來護院,季修看向沈琅。

沈琅有點惱怒和後悔“都派出去跟著管事們了,家裡沒人,不然我也不會讓這麼個人闖進來,還吵到了你和子安。”

季修恍然大悟。

既然這樣,那就他親自代勞吧。

他上前拎住沈大少爺的領口,將人拖了出去。

從院子裡一路拖到沈家大門前,季修停下步伐,一腳將沈少爺踹了出去。

“你們欺人太甚!”

沈大少爺從地上爬起來,臉色怨恨“我娘病重,你們連個大夫都不肯幫忙請,你們還是人嗎?”

季修眼裡浮現一絲嘲諷,高高在上地瞥他“我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你連自己老娘看病都找不到大夫,你不是個男人。”

沈大少爺氣得臉色發青,怒氣上來,還想往沈家裡麵衝,纏著磨著都要沈琅請名醫。

要是尋常的大夫能治好他娘的病,他也不會來這裡求人。

季修抓住他的領口,眼裡露出冷色,聲音變得陰冷狠辣“沈大少爺,我念在你沒做過大錯事的份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你,但是你再敢往裡走一步,後果就不好說了。”

沈大少爺梗了一下,眼裡浮現絕望,但是看了一眼季修,最終還是轉身逃走了。

一邊逃,他一邊捂著腦袋大喊“我是廢物,我是廢物,我不敢,我是廢物……”

季修無語地看著他的背影逃走。

這之後,沈大少爺都沒有再出現在沈家過。幾日後,外麵傳來沈夫人病死的消息。

據說沈夫人這病生得古怪,全身腫脹,日夜咳嗽,咳得嗓子眼都撕裂了,最後咳出血,幾天下來,臉色就慘白虛弱得仿佛隨時要死去,躺在床上仿佛一塊巨大的白棉花。

到她終於病死的時候,已經不成人樣。

一句話總結,生前生不如死,死後模樣恐怖,也算是她當年做孽的報應。

她在沈家後院二十多年,手上的人命,絕不可能僅僅隻有王玉娘一個。

那些人是妾室,是庶子庶女沒錯,可是也就並非一定是想要攀龍附鳳的人,還有可能是家裡出事,無奈自賣的普通人,比如王玉娘。

沈夫人不可去管沈老爺,端著賢淑大度的麵孔,卻在暗地裡對妾室和庶子痛下殺手,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她死的消息傳出來,沈老爺曾經留下的那些人,人人拍手稱快。

不過,死得再難看,時間過去,也就沒幾個人記得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沒有人會費心思去記住這麼一個病死的老女人。

就連沈大少爺,也沒有。

沈夫人死後,沈大少爺大概是心裡有愧,迷上了賭博,又畏懼季修,再沒有在沈家出現鬨事過,隻在家裡那一畝三分地裡造孽。

他畢竟是沈家的嫡子,就算做不成家主,當時分家,族老們也是分了許多錢財和鋪子給他的,足夠他一輩子繼續以前那種揮金如土的生活,暫時求不到沈琅頭上。

而沈老爺留下的那些庶子庶女,當時分家,每個人都分到了錢和宅子,搬了出去好好過日子,之後再無消息,還算安分。

沈家就剩下了季修一家三口住,非常地寬敞。

季修將後院的一部分改成了練武場,每天教完兒子教夫人,生活非常的充足。

偶爾會有沈家族老帶著自己一脈的孩子來,向季修請教武功。

季修隻偶爾點撥一兩句,便足夠他們受用無窮,就是有一點,他一直沒有收弟子——有一次想收,對方剛下跪說話,季子安就板著臉出現在了他麵前。

小少年很是傲嬌,站在季修麵前,一句話不說,隻用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看著季修,但是季修就是看出了他心裡的妒忌。

想了想,為了少年的小命著想,他最終婉拒了這個極有天賦的弟子,隻在日後指點的時候,對這個少年多用了一點心思。

關注太明顯他也不敢,季子安一直盯著呢。

就這樣,時間平緩地度過,一晃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