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小兔崽子殷項一聽季修的安慰,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

出季修預料,和殷父彙合後,殷父果然將殷項臭罵了一頓。

殷項老實認錯挨訓,一句話都不反駁,誠懇道歉。

殷父訓了兩句覺得沒意思,歎氣道:“算了算了,不怪你,要是我榜上有名,說不定也會拋下你這個臭小子。”

這次會試,殷父再次落榜。

好在殷父是經曆過風雨的人物,就算兩次會試落榜,也沒有心態失衡。

事實上,像殷父這樣的舉子再尋常不過,落榜兩次或者三次,都是很正常的。

原身之所以自暴自棄,一是來自於少年成名,沒有經曆過挫折,二是來自於周圍人的嘲笑,三是來自於急功近利,想要報仇,三個條件疊加在一起,才會出現那些行為。

從禮部回去客棧的路上,殷父就冷靜了下來,還有空安慰季修和殷項,讓他們不要驕傲自滿,也不要害怕緊張,殿試好好表現,爭取金榜題名。

季修點頭謝過。

他這具身體沒有長輩在世,蘇老爺和蘇夫人也不是什麼懂大道理的人,從未和他說起過這些。

如今殷父願意諄諄教導,雖然沒有什麼大用,但是這份情意,季修領了。

回到客棧後不久,就有快馬報喜,季修和殷項都先後出了一頓風頭。

等賀喜的人散儘,天色已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本屆會試總共錄取了兩百餘人,考中者除季修這位會元之外,其餘都稱貢士,本月十五要參加殿試,再來決定最後的排名。

而在那之前,季修和殷項隨著其他兩百名貢士到禮部報道,並參加複試。

隻有通過複試的人,才能獲得殿試的資格。

這隻是在殿試之前確保考子沒有作弊的一種小手段,並不正式。而本屆會試的人都是真材實料,也沒有鬨出亂子,簡單就過去了。

複試過後,通過的人要在禮部學習一天入宮的禮儀,再分發一套貢士服,免得入宮的時候禮儀不整,衝撞了皇帝。

三月十五,殿試之日,季修和殷項隨禮部來人入宮。

一般來說,殿試隻要心態能穩住,比其他會試或者鄉試都簡單,因為隻有一道題目,答完當場就會出排名,不需要煎熬九天。

而且,隻要實力不是下降得太快,引起皇帝注意,通常都會獲封。

還有一個沒有說出口、隻在眾人潛移默化裡變成規矩的潛規則,就是會試的第一名,隻要不出漏子,通常都會是殿試的狀元。

皇帝日理萬機,不可能親自審核兩百人的殿試,表麵上說是天子親臨殿試,其實試題還是要交給禮部和大學士們檢閱,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會試裡的幾位主考官。

主考官沒有道理自己打自己的臉,剛剛給了會試第一,轉頭又將這人貶去三甲。

季修隻要不過分,肯定會是狀元。

因為這個原因,殿試之日,季修心情平靜,神情如常。

最後的結果也和他想的一致,這次殿試並未改變什麼結局,張貼於太極門的皇榜上,他依舊是那個第一名。

其他貢士的名次也沒出現什麼大變化,前幾名依然是前幾名,後排也依然是後排。

。殿試結果分為三甲,一甲有三名,是大眾耳熟能詳的稱呼,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若乾,人數百名左右,賜進士出身,三家若乾,人數幾十,賜同進士出身。

不論大小,都能等到侯官。

季修第一,為狀元,封賞之後,參加杏林賜宴,帶領無數進士踏馬遊街,春風得意,風光無限。

……

殿試之後,季修在京城又待了些日子,一直等到吏部授官,才有了假期能夠回鄉。

假期總歸兩個月,讓他們回去立功名牌坊,祭拜祖先,處理好家務事,能夠安心地回京城任官。

回鄉的路上,季修一直在思考,如何處置和蘇湘玉之間的關係。

老實說,一開始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做官,之所以執著於科舉,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為了完成原身的願望。

如果沒有原身那些事,他可能會留在蘇家,幫蘇湘玉一起打理生意。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即便是在這個輕視商人的時代,他也有做出一番大事業的自信。

可是原身有遺願,不能辜負他二十年的寒窗苦讀,因此季修想了想,還是參加了科舉,並且一路考上來,踏進了官場。

隻是,做官容易,蘇湘玉這邊怎麼處理,卻成了一個難題。

蘇家在上廊縣是地頭蛇,盤踞百年。蘇湘玉不可能輕易地放下全部的家產,帶著蘇靈兒隨他一起入京。

他這邊也不可能放下好不容易到手的官位,放下眼看就有可能實線原身願望的可能,拋下一切,守在蘇湘玉和蘇靈兒身邊。

縣令父子,必須死,在他們死之前,他怕是要和蘇湘玉、蘇靈兒經曆一段漫長的分彆日子了。

……

季修返回上廊縣,祭祖擺宴之後,和蘇湘玉說清了自己的想法,獲得蘇湘玉的理解,又帶著徐安和下人,隻身回了京城。

回京城後不久,他獲得皇帝青眼,破格提拔,隻做了一年的翰林便進入六部任命。

在六部,季修一年三級跳,以一種讓人心驚的姿態升官。

百官質疑,隻是皇帝信任愛重季修,不管不問,執意寵信。

三年後,季修任吏部左侍郎,揭發了江南貪汙大案,將江南的一眾官員拉下馬,雷厲風行,用狠辣手段震懾百官,從此以後再無人敢質疑皇帝的眼光。

皇帝龍心大悅,還欲再封賞季修,季修卻在這個時候,上書提出了丁憂一事。

蘇老爺過世了。

和前世不一樣,前世的蘇老爺是在蘇家出事之後才過世的,可是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湘玉的性格發生了變化,導致蘇夫人惱羞成怒,經常在興華院大發脾氣,刺激到了身體不好的蘇老爺。

蘇老爺麵上看似沒有什麼,卻抑鬱成疾,無論怎麼用名貴藥材養著,身體還是一點點的弱了下去。

季修作為蘇家贅婿,等同於蘇家半子,父親過世,自然要丁憂守孝。

他和皇帝提出此事,皇帝惋惜又不舍,暗地裡不知道罵了多少次蘇老爺死得不是時候,卻隻能答應季修的請求。

不過,生怕愛重的臣子有不順心之事,季修走的時候,他竟然特意下旨,賜了一支兩百人的侍衛給他,護送他回鄉。

季修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八月,季修回到上廊縣。

走之前,皇帝執意升了季修的官,並聲明此官銜一直懸空,等他回去。

因此雖然季修身上沒有官印,可是一路上路過的所有地方的縣令,都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處。

到了上廊縣,當年那位有數年之緣的縣令甚至躬身迎接。

誰人不知,季修如今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一旦丁憂結束回京,馬上便可以進入中書省,成為實權在握的大官。

沾了他的風,這些年蘇家的發展不知道多麼順利。

季修高中狀元,三元及第之後,並沒有遮掩自己的出身。

一開始,皇帝對此還有些介意,後來得知季修為什麼會成為贅婿,反而十分同情。

今年的江南貪汙大案,就是皇帝特意留給季修的,因為當年陷害季爹季娘下獄的那名縣令,如今已經是江南某城的知府,如果皇帝不將這件事交給季修處理,可能季修就要錯過親手為父母報仇的機會了。

隻是皇帝大概也沒想到,季修會處理得那麼好,一次挖出了兩百餘名貪汙官員,狠狠地震懾了朝中的不正之風。

因為有了皇帝讚揚,季修贅婿出身一事就不再是黑曆史了,滿朝百官麵上一句話不敢說。

隻有被季修打壓得太狠的時候,才會在被窩裡發泄地罵兩句卑賤贅婿。

當然,這句話是不敢說到季修麵前去的,除非他不想要官帽了。

季修如此風光,簡在帝心,縣令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討好季修有什麼問題。

看到季修身後的禦林軍,他更是忍不住在心裡誇讚自己有遠見,皇帝如此看重季修,隻等季修日後重回朝中,他這名小小縣令,能沾一點光,便足夠一輩子躺贏了。

……

再說回蘇家。

距離季修離開,已經過去三年,蘇湘玉專心打理家業,隻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季修,在心裡問自己:當年執意留在上廊縣,沒有隨他去京城,會不會後悔。

畢竟如今的季修,已經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可是她想了又想,覺得還是不後悔。

蘇家是她的責任。

她從少年時代就為了日後接手蘇家而努力,一言一行,直到如今,二十年的時間,糾纏半生,蘇家已經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意義。

讓她拋下一切,為了一個男人而意亂情迷,她做不到。

而且,那麼多百姓依附著蘇家生活,她要是放棄一切,變成一個季修後院的普通女人,那她前麵二十年的辛苦豈不是一場笑話?

直到,蘇老爺過世……

蘇湘玉深受打擊,看著父親安詳離世的麵孔,心中茫然不安,忽然無比期盼季修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