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一章(2 / 2)

北地接連兩年小旱侯,去年又大旱,重重傷了元氣,扶嘉自然知道。

他唔了一聲,餓死婦孺較之青壯男子多,也可以理解,災禍中,老弱總是最先被拋棄。

“既然如此,你們可想了應對之法?”

男多女少,不婚的青壯增多,自然不利社會安穩。

“應對之法?”戶部尚書愣了,能有什麼應對之法,從前不都是讓災地自我平息,過上十來年,人口差不多就正常了。

戶部尚書一臉茫然,扶嘉罵了句:“不思進取。”

戶部尚書啪的一聲跪了,“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你是有罪,來人,給朕”

聽到這,戶部尚書一顆心直往下掉,他老胳膊老腿,受不住扶嘉的折騰,應早日乞骸骨啊。

“給朕聽著,既然男多女少,朕有一法,傳令北地,男子三十無子者,方可納妾。”

“什麼?”

戶部尚書猛地抬起頭,扶嘉對他笑了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戶部尚書心裡的千萬言辭,頓時卡在了喉嚨裡,他磕了頭:“微臣遵命。”

好不容易虎口逃生,戶部尚書弓著腰,從禦書房退了下去,那動作,比二十歲的小夥子還利索。

他記得上一次在大殿之上,被陛下用這種口吻對待的大臣,早就去祭了朝前。

“好了,彆生氣了。”察覺戶部尚書離開,沈盈枝從屏風後走到扶嘉身邊,給他按了按眉心。

“這個昏庸無能的老官。”扶嘉罵他一句,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沈盈枝,“我想宰了他。”

沈盈枝手頓了下,臉上笑容差點消失,好半響,她才把遺失的溫柔微笑給撿回來,安撫道:“你已經換了禮部,吏部,兩個尚書了,目前我們要徐徐圖之,再說,你也沒有可以接任戶部尚書一職的人選,如今的陳大人,雖不思進取,毫無作為,但幸好,也不是貪汙受賄之輩,我們慢慢來,等時機合適,尋有能有德之輩,換了他也不遲。”

要不是這是一本,沈盈枝真的好奇,好奇扶嘉是怎麼治理國家的,不開心就殺,不喜歡就殺,不滿意更要殺。

在朝野上,他隻用一言堂的鐵血手腕,如果他不是男主,沈盈枝想,扶嘉怎麼能坐穩帝王之位!

或許他能憑借殘酷的鐵血政策,靠他的聰明,把帝國打理的固若金湯,讓反對之人銷聲匿跡,但天下的子民,過的卻不一定是好日子。

沈盈枝歎一口氣。

幸好現在的扶嘉願意做一個好帝王。

“我聽盈盈的。”扶嘉牽過沈盈枝的手,忍不住舔了一下,又把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盈盈我困了。”話一落,扶嘉就靠在沈盈枝肩上。

“扶嘉,你夠了啊。”沈盈枝偏頭看他一眼,“一個時辰,你已經是第三次休息了。”

“第三次了嗎?”扶嘉睜開眼,黑浸浸的眼珠子無辜地看著她,做出一副可憐無辜的乖巧樣子。

和林河當年的表情一模一樣。

“扶嘉,你的奏折還有很多。”沈盈枝指了指龍案上兩排半米高的奏折,提醒道。

扶嘉聞言,不禁委屈道:“怎麼這麼多。”

因為你太懶了。

沈盈枝憋了下,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盈盈你念給我聽。”扶嘉腦袋靠在沈盈枝的肩上,悠閒說,“若盈盈不念就算了,反正我又不關心哪兒有雪災了,哪兒缺衣少糧了。”

他動作溫柔,用手指卷起沈盈枝的一縷頭發:“我隻關心盈盈。

沈盈枝:“……”

你無良你有理。你當昏君你厲害。

她認命的拿起一本奏折:“風杞樂於助人。”

剛讀完,沈盈枝秀眉一蹙,這麼一點事上什麼奏折。

“寫個蠢。”扶嘉皺眉道,“這麼一點事也上奏折,浪費時間。”

尤其浪費他和盈盈恩愛的時間。

沈盈枝聞言,拿起朱砂筆,寫上“已讀。”二字。

翻開第二本奏折:“給陛下請安,願吾皇萬壽無疆,此外,江南高僧圓通已圓寂。”

什麼鬼!

扶嘉猛地大睜眼,眉心微微抖動:“這是誰的奏折。”

“江南雲州知府。”

“問他想死嗎,把給朕的請安折和說這件事寫在一起。”

沈盈枝嗯了一聲,提筆寫下“此舉不妥。”

第三本奏折:“願陛下與皇後情深似海,恩愛不移。”

扶嘉挑了下眉,心情不錯:“是誰的奏折。”

沈盈枝不答,隻提筆寫道:“朕與皇後甚好。”然後她偏頭,看了眼眉眼帶笑的扶嘉,腦子忽然一空,又補上幾字“朕愛重皇後,日篤。”

他湊過來看了眼,要求沈盈枝再寫一句:“皇後亦曾諾,天下地上,獨愛朕。”

沈盈枝雙手蓋著奏折,不要扶嘉搶過去:“ 太肉麻了,不行。”

“那你就能寫朕對你情深似海,為何我的就不能寫了。” 扶嘉不滿。

“你十二字,我隻有七個字。”沈盈枝道。

扶嘉不依不饒:“盈盈,折子給我,我來寫。 ”

沈盈枝死死捍衛,見扶嘉鐵了心的要搶,她心生一計,抬頭,眸光溫柔若水,聲音暖如春風,柔著嗓子望著他:“扶嘉,你不寫不好不好。”

她微嘟著嘴,眸光水盈,眉眼含情,扶嘉不由得小腹一緊,眼神火熱起來。

這時候,扶嘉忽然想,彆說寫句話了,隻要她要,他命都可以給她。

見扶嘉眼裡閃著火光,沈盈枝暗道不妙,一手拿過折子,就想跑,眼前人早有防備,一手摟過沈盈枝腰肢,將人靠近自己。

□□被點燃了。

等和扶嘉分開,沈盈枝氣喘籲籲,雙頰暈紅,扶嘉深吸幾口寒氣,幫她整理好衣物,喘著粗氣道:“盈盈,我們回去吧。”

沈盈枝側眸,見那高高的折子,搖了搖頭。從扶嘉懷裡出來,她收拾一番情緒,堅定道:“處理政事。 ”

“扶嘉,這個是正事。”她拿起下一本折子,眼睛亮了亮。

扶嘉沒什麼處理政事的興致,目光落在她臉上,舔了舔泛乾的唇。

沈盈枝又戳了下扶嘉的胳膊,扶嘉隻得配合的抬起頭:“說什麼?”

“是安王的折子,他已病愈,想給你請安。”

安王從前受了重傷,扶嘉登基後,對他不聞不問,沒想到如今他挺了過來。

扶嘉默了下,片刻後道:“讓他不用來了,乖乖待著。”

沈盈枝聞言,難以置信。

“我又不是殺人魔,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扶嘉對沈盈枝的眼神表示不喜。

沈盈枝搖搖頭:“你不應該斬草除根嗎?”

扶嘉如今的兄弟,除了年紀尚弱的五皇子,便隻有安王,安王和五皇子不同,五皇子年紀小,母族不顯,不能對扶嘉產生半點威脅,安王可已及弱冠,外祖父還是鎮守西北的將領。

他聞言,鎖眉微思,點點頭:“盈盈說的對,明日我此他鴆酒一杯。”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盈枝連忙解釋,她抓著扶嘉的胳膊,緊張道。

扶嘉將人摟著更緊了一點,低低的笑了。

沈盈枝還有什麼不懂,她悶悶道:“你逗我?”

扶嘉微微一笑,對沈盈枝道:“康王不是平王,端王,他沒那個膽子,暫且留他一命。”

說到這兒,沈盈枝想起一人,從前在扶嘉前提都不敢提的人。她瞥了眼扶嘉臉色,小意問:“扶嘉,那什麼黃漁是不是可以放了?”

她朝明二打聽過,黃漁無生命之憂,隻被扶嘉關了起來。

聽到黃漁二字,扶嘉笑容微僵,那個敢搶他女人的人!!

“好了,盈盈是不是口渴了?休息一會兒再念折子吧。”扶嘉不答她所問,一臉擔憂的轉移話題。

才念了三本奏折,不到百字的沈盈枝:“……”

這是不同意了。

“我不累。”她看向那兩登半米高的折子,知道扶嘉未曾徹底放下心中芥蒂,決定以後再說黃漁一事,無論如何,黃漁是因她被囚,她不能不管。

可如今不是好時候,沈盈枝隻好又取一本奏折翻開:“我不累,扶嘉,你餘下奏折還有這麼多,今日事今日畢,你都拖了幾日了,雖然對你隻是幾日時光,可有些受災受難的黎明百姓正等著朝廷的安排救助。”

她說了一大長串,然後道出中心思想:“你要做個勤政愛民的好君主。”

“這本折子是……”

幽深崔巍的禦書房裡,光明而朗,雕雲紋的酸梨木龍桌前,坐了個身形纖瘦,微微羸弱的少婦,少婦身後的男子半摟著她,兩人時不時低聲交談,又或者相視一笑。

扶嘉和沈盈枝的的整日時光就耗在禦書房。

連午膳都在禦書房用的,眼看天色漸黑,扶嘉伸個懶腰,捏了捏專心處理政務的沈盈枝耳朵:“盈盈,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吧。”

沈盈枝搖了搖頭,又扯了下扶嘉的袖口:“這個奏折是講運河的,先皇將運河從大曲修到太昌,雖停了七年,但就此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扶嘉,你看看工部送上來的折子。”

扶嘉捏捏眉心,從沈盈枝的手上接過奏折,匆匆一瞟:“如今已進了冬日,就算運河重提,也得等化冰解凍,那是來年春天之事。”

沈盈枝想了下:“也是,不過可以先讓工部以及運河督造拿出個章程來。”

她鄭重的在上麵寫下紅批。又伸手拿另一份折子,還沒打開,折子不翼而飛。

“扶嘉,你乾什麼,我還沒有看呢。”沈盈枝伸長胳膊,去夠折子。

“盈盈,該用晚膳了。”扶嘉舉高手,輕聲提醒。

“我不餓。”沈盈枝踮起腳尖。

“我說用膳。”扶嘉加大了聲音。

沈盈枝暼眼龍桌,估摸還餘下本奏折幾十本,加之一點未曾察覺扶嘉語氣稍微變調,就說:“再等一會兒嘛,折子還有這麼多。”

扶嘉胳膊垂下來,沈盈枝表情一喜,正準備將折子拿過,扶嘉猛地一偏頭,把奏折重重扔在地上。

“你乾什麼?”沈盈枝心微急,連忙去撿。

扶嘉冷聲道:“不準撿。”

沈盈枝才不聽,從龍桌上繞過去,彎腰,手指剛碰到把折子,一隻大手忽然插進,先她一步把奏折撿起,沈盈枝抬頭,隻見擦哢幾下,明黃的奏折變成幾片碎帛,落在禦書房門口。

“扶嘉,你乾什麼撕了奏折?”沈盈枝見狀,心中陡然升起怒火,質問道。

“跟朕回去。”扶嘉眼尾隱隱泛紅,不等沈盈枝答,他攔腰將人抱起,一路往外。

“扶嘉,等下,那奏折,你發什麼瘋病?”想到那本被他撕碎的奏折,沈盈枝恨不得咬他一頓,如果那奏折裡是涉及外族南下,某地大雪,等等,豈不是要耽誤國事!

思及此,沈盈枝欲從扶嘉身上跳下,回去將奏折拚湊起來。

發覺懷中人掙紮劇烈,扶嘉冷笑一聲,說:“朕今日才知,朕不是娶了一位皇後,是一位嘔心瀝血的大臣。”

“放我下來。”沈盈枝怒。

“不放。”扶嘉斬釘截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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