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四心四情(1 / 2)

() 最後, 常伯寧還是從荊三釵的物庫裡取了一盒清心石, 並將自己價值足可連城的靈石手串放在原本清心石的擺放處, 做了交換。

研碎的清心石與數味丹藥在洗淨的硯台中調和過後,常伯寧手持狼毫細筆, 浸飽了透明的藥液,將封如故後腰的妖冶紅蓮一筆筆收苞,直至重歸原狀。

收筆之後,封如故剛要起身, 常伯寧便道:“彆動。”

封如故:“不是好了嗎?”

“好了,但是彆動。”常伯寧將清液注入隨身的玉瓶, “你剛離山不久就動了靈力,弄破了七花印,是不是?”

封如故把臉埋在手臂裡抵賴:“沒有沒有。”

常伯寧坐回床邊,捉住他的手臂:“七花印隻憑你自己是封不全的。靈氣外溢之後,四處流竄, 與……那物互相抵觸,你定然不適, 該是幾日沒睡過好覺了, 是不是?”

封如故側過臉, 露出一隻亮晶晶的笑眼來:“那我現在補上。還請師兄幫我把被子蓋上。”

常伯寧正色:“不要撒嬌。”

“管用才撒嬌。不管用的話自然就不撒了。”封如故笑嘻嘻的,“師兄說管不管用呢?”

常伯寧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拉過被子,將他腰部以下仔細裹起來,又將他脫下的衣服罩在他上半身, 隻露出藥液半乾的後腰。

他端莊地跪坐在床邊:“我這番出來得太急,本是打算找你探一探,再去看一看米脂山神石的狀況,今夜便要回去,可是……”

常伯寧朝外看了一眼:“……我本以為他會照顧你照顧得妥帖些。……不然,我發令召燕師妹回山,料理山中事務,我來陪你罷。”

“你?”封如故差點樂出聲來,“師兄,你從入山開始二十來年了,下過幾回山?”

常伯寧想了想,自己倒是先抿著嘴笑了起來:“加上這回,一共四次。”

封如故說:“師兄,你實力太強,心又太善。若是那四年你能下山走走,我倒還放心些……”

說到此處,封如故停住了。

若不是他與常伯寧換了那四年光陰,他們兩人或許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但若不是他與常伯寧交換,那一次東皇祭禮中,墮入“遺世”的人就會變成常伯寧了。

這樣想想,封如故也釋然了不少。

常伯寧與他閒話兩句,怕他消磨精神,正要起身往米脂山去,袖擺就被封如故牽住了。

他小聲央求:“師兄去看看他,同他說說話吧。”

“他”是誰,二人心知肚明。

“如故,莫要為難我了。”常伯寧笑得有幾分抱歉,“你也知道師兄擅做什麼,不擅做什麼。書信往來,我還能應付;當麵交談,我實在……”

封如故也知道事情輕重,略思忖片刻,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師兄,慢行。”

常伯寧摸一摸他的後腦勺,便握著劍起身離去。

常伯寧一走,剛剛被交代要好好休息的封如故立馬起身,披上衣服,拿起腰帶,一邊係著一邊從屋內出來,抬眼看見了守在門口的海淨,以及剛剛送師伯離開的羅桑二人,就是不見如一去向。

他把腰帶鬆鬆束好:“我們家小如一呢。”

海淨先看見這對風陵的師兄弟進了屋,緊閉門戶了將近一個時辰,再出來時,常伯寧行色匆匆,封如故又是一副剛剛寬衣解帶的模樣,不禁心潮澎湃,見封如故問他,方才收心凝神,暗暗誦了聲佛號:“小師叔他……”

如一在破了閉口禪後便拂袖而去,去了東側彆院,常伯寧走時,他也沒有出來。

封如故垂下眼睫來,沉思片刻,抬手輕碰了碰鼻尖的小痣,轉身往彆院走去。

海淨正要抬步跟上,封如故就像是後腦勺生了眼睛一般,信手一指,命令道:“彆跟過來。”

他想,如一現在的樣子,不適合被旁人看到。

彆院裡隻有一間屋是反鎖著的,因此並不難尋找。

封如故獨身一人來到門前,叩響了門:“小如一,雲中君來找你啦。”

口吻之親切熟絡,就像是一隻小鬆鼠來隔壁鬆鼠家裡借冬糧。

門內無聲無息。

封如故端著冒著嫋嫋煙霧的煙槍,笑說:“破戒了也不必如此灰心喪氣,我讀過一些佛經,破戒之人隻要持一顆懺愧之心,誠心悔過,佛不會輕易怪罪的。這麼說吧,佛就像你爹爹,兒子犯了錯,改過就是了,至多打一頓,沒有立馬逐出家門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內裡的如一仍是無動於衷。

封如故見叫不開門,便倒退了兩步,裝模作樣地大歎一聲,道:“好,我說話不頂用,那就叫師兄來同你講話。”

封如故方一轉身,身後門便開了,腰帶被“眾生相”一鉤,倒退一步,腳跟絆到門檻,向後倒去。

如一也沒想到封如故下盤如此虛浮不穩,下意識伸手去攬。

封如故整個人跌靠進他懷裡時,將他抱了個滿懷的如一有了一瞬的僵硬,手沒能及時鬆開。

因此,當他的手腕被封如故一把抓住、袖子也被撩開時,他竟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如一的左小臂上,盤踞著一條新鮮的環狀血痕,傷深約半寸,血跡尚未乾透。

寒山寺管理嚴格,有專門供破戒者自罰的荊棘索,自罰時,可將荊棘索纏在施罰處,勒入皮肉,代替鞭罰。

荊棘索用或不用,全憑修道之心是否堅定。

如一想把小臂抽回,封如故上半身靠在他懷裡、發力將他牢牢攥緊之餘,抬起眼睛,望向如一。

他揚了揚嘴角,一語未發,先將含在口中的一道竹息徐徐噴在了如一臉上。

在如一錯愕之際,封如故低聲道:“這樣苦著自己,你真的很高興嗎?”

如果是以前,如一會極厭煩封如故這種刻意撩撥人的作態。

但現在,如一知道,他吸的煙中有鎮痛用的延胡索。

一時間,疼痛立減,但他卻慌亂了起來,隻盯著封如故看,挪不開眼。

封如故靠在如一懷裡,懶得自行起身,本以為自己會被他惱怒地推開,沒想到如一就這樣低頭盯望著他,動也不動。

近距離看來,他眨眼的頻率很低,睫毛又很是濃長,被他這般盯著,竟有了幾分情深的錯覺。

封如故向來擅長撩撥他人,卻不擅長應付被人撩撥的局麵,與他對視幾瞬便有些受不住了,低低咳了一聲:“……我的腰。”

如一眼睛一眨,神態略有局促,但由於變化的速度太快,封如故甚至沒能捕捉到。

他拿肘部將封如故頂起,幫他站穩。

封如故虛扶著腰,活動了兩下,又敲了敲已經敞開的門:“請問如一大師,我可以進門嗎。”

如一掃了一眼他已經踏入屋中的雙腳,自然不會把他再扔出去。

封如故再接再厲,又敲門詢問:“那如一大師,我可以進門給你上藥嗎。”

如一看著他的眼神很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把他扔出去。

但他忍了忍,還是背身朝內走去,算是默許。

封如故已經交代了幾個小崽子在主屋等著,自然不覺得旁人會來彆院,所以索性連門都沒有關。

進了內間,封如故理所當然道:“衣服脫掉。”

如一僵著一張臉,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應對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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