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洗好了,把門打開,可以看到客廳裡一家三口正在吃麵,費雅茹邊吃邊哭:“我不要……”
“雅茹!”謝美玉在勸自己女兒,“聽媽媽話。”
陳玲玲端著洗衣盆出門,她把衣服晾在自己房間的窗外,以後打定主意井水不犯河水。
等她進兩人的房間,他們已經在替費雅茹鋪床了,扛過來的就是之前陳玲玲睡的那張單人床。畢竟那張雙人床沒有辦法在這間房裡擺下。
夫妻倆把費雅茹的梳妝台又搬了過來,把小方台給陳玲玲留下了。
謝美玉要來拖落地扇,看見陳玲玲盯著她的目光,手停了下來,沒拿走。
陳玲玲拿了掃把把房間給打掃了一下,端了清水進來把費雅茹床上的草席給擦了一遍,用電風扇吹著。
自己坐在小方台邊上,拿出問已經畢業的鄰居借的高二課本,拿出書,繼續整理知識點。
上輩子,凡是有點錢的都送孩子出國了,陳玲玲是高中畢業去的美國,學的是數學,輔修金融。所以這輩子參加高考,要把語文融會貫通,畢竟這門課實際上要懂時事政治的,她的思維的未來的全球化,市場經濟思維,要是沒有答在點子上,高考哪怕簡單,思想歪了,就沒機會了。
這廂陳玲玲在認真複習,打算備戰高考。隔壁房間裡,費雅茹自從來陳家,一直都是住著大房間,突然跟父母擠一個房間,還是睡這麼一張之前陳玲玲睡過的單人床,她躺在上頭都恨死了,夜裡一直在嗚咽。
費雅茹的哭泣聲,讓謝美玉的心都糾在了一起。
她躺在床上,看著身邊已經睡了的陳建強。
重生回來,她頂著壓力,果斷跟那個會打人的男人離婚,帶著孩子嫁給了陳建強,這些年陳建強確實對她千依百順。
她想要的不僅僅是他的千依百順,還有自己的女兒有一個好的前途。雅茹上輩子太慘了,高中畢業後被安排進了國營商店做售貨員。
後來嫁給邊上儀表廠的小夥子,到了九十年代,夫妻倆遇上下崗潮,那個艱難,夫妻倆一生勞碌,最後城市改造,他們市中心的十五個平方的房子換了郊區六十多個平方的房子。好好的城裡人成了鄉下人。
想起這些,謝美玉就心疼自家姑娘,她這輩子怎麼能讓她過這樣的日子,她一定要讓她成為人上人,不要嫁給那個沒用的男人,如花一樣的水靈小姑娘最後成了一個肥胖的中年大媽。
謝美玉再次下決心,絕對不能讓自己女兒重走上輩子的老路。
明年就改革開放了,以後民航會大發展,未來二三十年空姐都是一個吃香的職業。這個年代空姐嫁得都特彆好,這是一條捷徑。
一定要想辦法讓女兒進民航,成為空姐,飛上藍天。她才十六歲。
原本想走的路,先疏通關係,讓孩子進民航,先成為地勤,再想辦法走路子,讓領導把陳玲玲的名額讓給女兒,讓女兒上飛機,陳玲玲成為地勤。
為了這個事,陳建強已經忙活了半年,領導都沒答應,現在想進來搞衛生的都一堆人,更何況是人人羨慕的空姐。不過上頭有領導說了,隻要陳玲玲自己答應放棄,就能換給雅茹。
這些年她已經把陳玲玲養成了一頭小綿羊,可誰知道一眨眼功夫小綿羊成了大老虎,就今天一天,她就把他們運作了這麼久的局麵完全打破了。
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一定要想辦法,讓陳玲玲把名額讓出來……
謝美玉翻來覆去想了一夜,終於有了一個想法。
謝美玉娘家是逃荒而來上岸之後,紮根在江城的棚戶區居民,那個地方臟亂差,他們家樓下母子倆,老娘解放前是個站街的,解放後經過政府思想教育之後,嫁給了一個解放前拉黃包車,解放後在紡織廠做輔助工的四十多歲的木訥男人,婚後兩人生了個兒子。
這個女人就從來沒消停過,去個地方就勾三搭四,被鬥,剃光頭了都不知道安分,男人死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這樣的女人教養的兒子能好嗎?十足的二流子,平日裡偷雞摸狗。還想吃天鵝肉,前些天她回娘家,這個女人還過來問她,食品商店有沒有年輕姑娘,介紹給她兒子。
老娘是隻雞,兒子是個二流子,誰家姑娘肯嫁給這種人家?
記得上輩子八十年代,這個二流子把一個剛剛分配進紡織廠的小姑娘給禍害了,出事了這個二流子還口口聲聲說要跟人搞對象,姑娘的家人寧願不要臉皮,也要讓公安抓他,最後這個二流子才按照流氓罪給判了死刑。
不不,這樣太惡毒,陳玲玲還是一個小姑娘,她也不希望陳建強的女兒被人糟蹋。
謝美玉側頭聽著還在啜泣的女兒,告訴自己,不是她心黑,實在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能讓女兒重複上輩子的淒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