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雙更合一)(1 / 2)

溫念念揣著熱乎乎的奶茶, 跟季馳打打鬨鬨上了樓,江嶼像這倆大孩子的家長似的,走在後麵, 手裡拎著一盒熱騰騰的炸土豆。

研討室裡, 幾人見到溫欒, 都有些吃驚。

丁寧連忙起身解釋道:“王老師說他做出了那道題,正式加入我們小組。”

以溫欒的智商, 能做出那道題也很正常。

溫念念高興極了,拍著溫欒的肩膀,對眾人說道:“來來, 正式介紹一下, 這是我家堂哥,溫欒,以後大家多多照顧啊。”

季馳立刻跳起來, 坐到他身邊的桌上, 攬著他的肩膀, 很自來熟地說:“沒問題啊!溫念念的兄長,那就是我們的大哥。”

溫欒微微側了側身, 本來想說,他不是誰的兄長更不是誰的大哥,隻是眾人這般熱情, 他這話梗在喉間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因為新成員的加入,季馳很興奮, 拉著溫欒叨叨,把興趣組日常活動都說了一遍。

“我們組雖然日常討論是挺枯燥的, 但是結束之後我們會去聚餐啊,我和溫念念同學最大的目標, 就是把後街所有美食店,都掃蕩一遍,哈哈哈,以後一起啊。”

溫欒看了眼溫念念手裡的奶茶和零食袋,沉著臉說:“我不會和你們一起吃那些...”

“沒關係!”季馳一巴掌重重拍在溫欒的肩膀上:“你看那位仁兄,一開始他也說不吃不吃,現在...不是吃得挺香的嗎。”

溫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了江嶼,那個正在一邊做題,一邊專注吃土豆的少年。

他容顏姣好,氣質清貴,油炸土豆都能讓他吃出高級法餐料理的味道。

江嶼注意到溫欒在看他,抬起頭,牙簽穿土豆的手勢也頓了頓,問道:“吃嗎?”

溫欒:......

這到底是個什麼小組!

溫念念瞅著溫欒這臉色,知道他就是彆扭,畢竟,曾經那樣驕傲的少年,忽然淪落到這般窘迫的境地,偏又是在情緒最激烈的青春期,誰都受不了。

不過她相信,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討論的過程中,溫念念和江嶼分彆列舉出了自己的解法,丁寧小聲地指出了算法方麵更簡便的思維,最終得出對於這道題的最優解。

季馳則瘋狂做筆記。

全程,溫欒一言未發,冷眼旁觀。

溫念念見溫欒一直沒說話,問道:“哥,這道題,你有什麼看法嗎?”

溫欒懶懶地說:“沒有。”

季馳見狀,放下了手裡的筆記本,提醒道:“溫欒學長,我們興趣組的規矩是,討論會的時候,每個人都要發表意見,不能劃水哦。”

就連季馳,都要講講自己的思路,哪怕觀點是錯誤的都可以。

溫欒冷漠而生硬地說:“我沒有看法。”

“呃。”

季馳尷尬地笑了笑,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之前加入的幾位同學,就是因為麼每次研討會都說不出來話,主動退出的。

研討會的意義就在於每個人都要加入討論,頭腦風暴,有時候就能碰撞出思維的火花。

“那什麼,隨便講兩句嘛。”季馳還是不肯放棄:“什麼都行,一起討論討論。”

“我說了。”溫欒臉上浮現一絲不耐的神情,冷聲道:“沒有看法。”

江嶼手上轉動的筆忽然頓住,他表情冷了冷,說道:“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不然,就請離開。”

溫欒冷冷地望向江嶼,江嶼毫不畏懼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兩個人眼神的對峙中,空氣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季馳連忙緩和氣氛道:“溫欒學長今天第一天來,不知道我們的規則,不怪他,下次請他準備準備。”

“是啊,反正今天我們也討論出結果了,等下次討論,讓哥準備準備,再發言嘛。”溫念念連忙岔開話題,說道:“對了對了,延津大學的天才集訓營的報名截至是下周哦,還沒有提交申請表的抓緊時間哦。”

季馳笑嗬嗬地說:“我已經提交啦。”

溫念念好奇地問:“你也參加了?”

“怎麼我就不能參加了。”季馳抗議:“看不起我啊。”

“哈哈哈,沒有。”

“你明明就有。”

兩個人一陣插科打諢,不動聲色地將剛剛不愉快的話題翻了頁。

江嶼看著溫欒,也感覺到這左腿有疾的學長,真是個刺兒頭。

溫念念又轉頭望向溫欒:“哥,天才集訓營你參加嗎,我們組都會去哦。”

溫欒目光下移,沒有回答她的話。

溫念念看到他的拐杖,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不再問下去。

像他那樣,去哪裡都不方便。

季馳傻乎乎地說:“溫欒學長,你也報名參加吧,以你的腦子,那些題目肯定完全不在話下!我們小組都報名了,到時候也可以照顧你嘛!”

溫欒臉色越發難看,桌下,丁寧使勁兒拉季馳,讓他彆說了。

“照顧我?”溫欒忽然開口,冷聲道:“你這樣的...有什麼資格照顧我?”

此言一出,季馳驀然閉嘴了,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有些泄氣。

是啊,以他的水平,能不能通過初賽都難說,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啪”的一聲,江嶼手上的筆被猛地按在了桌麵,把身旁的溫念念嚇了一跳。

他望著溫欒,冷冷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加入我的小組,但是這裡不是任由你發泄的地方,把你的脾氣收起來,否則,我會趕你走。”

溫念念望著江嶼,他英俊的臉龐微微有些泛紅,眼神卻很冷,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意。

看得出來,是真的忍無可忍,生氣了。

他要不發脾氣,溫念念都快忘了,江嶼才是這個興趣組的組長,他是在維護他的組員,也是他的朋友。

溫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加入這個組,以為會有不一樣,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不一樣。

這個世界,憑什麼對你不一樣。

殘疾人,走在路上都會讓人多看幾眼,你還指望他們能把你當成正常人嗎。

“打擾了。”

溫欒拿起拐杖,起身離開,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了老王。

“哎哎,溫欒同學,你怎麼走了?”

溫欒沒有回答,徑直離開。

老王走進研討教室,也注意到了教室裡僵硬的氣氛,好奇地問:“你們欺負他了?”

季馳連忙解釋道:“溫欒同學不願意參加討論,不過...也不是這個原因,就是溫念念問他要不要參加集訓營,我就說可以照顧他,結果就...”

他嘟囔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挺莫名其妙的啊,我們什麼都沒做。”

是啊,這樣一個從小生活在父母關愛之下傻白甜大少爺,是很難理解溫欒心裡的矛盾。

老王歎了聲,說道:“因為身體的原因,溫欒同學是心思比較敏感,大家要多多理解,多多包容嘛,我們小組不僅是興趣小組,更是一個有愛的大家庭啊,不要對新進來的同學有排斥心理嘛。”

江嶼忽然開口道:“是他自己的問題,如果出口傷人是他的習慣,我們組...至少我個人,容不下他。”

溫念念一方麵覺得有些難受,另一方麵,江嶼這般護短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啊。

他真的很看重他的夥伴們。

王老師有些為難,雖然他是小組的指導老師,但是小組日常活動的組織,都是靠同學們自覺參與,如果溫欒不肯遵守規則參加討論,作為組長,江嶼有權力將他除名。

“那...如果實在合不來的話,就算了吧。”王老師頗為惋惜地說:“溫欒同學他情況比較特殊,也許不太適合我們小組。”

“我從來沒覺得他特殊,既然進來了,就和普通同學一樣,都要守規矩。”江嶼說:“如果他覺得自己情況特殊,我應該給他更多特權,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錯了,他不是這樣的!”

說這話的人...是長桌儘頭一直悶不吭聲的丁寧。

溫念念和季馳同時朝她投來詫異的目光。

隻見她緩緩站起身,手撐在桌上,對江嶼重複道:“他不是你說的那樣。”

江嶼平靜地說:“至少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你、你不了解他。”

“我不需要,也沒興趣了解。”

江嶼收拾好了桌上的草稿紙和複習資料,裝進書包準備離開。

丁寧攔住了他的路:“那麼,我可不可以懇請你,了解一下。”

季馳和溫念念嘴巴都張成了O字形,從來人畜無害的丁寧同學,竟然會反駁江嶼,態度還這麼...剛。

她情緒很激動,身體微微地顫抖著,一字一頓地說:“他...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被當成普通人對待,請你...不要僅憑表麵印象,就隨便定義一個人。”

丁寧說這句話的眼神,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

眼瞅著這場外部矛盾就要升級為組員之間的內部矛盾了,季馳連忙出言緩解道:“江嶼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啦。”

“我就是這個意思。”

江嶼很堅決地說:“我沒有時間和耐心去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或許我有誤會,但我沒有偏見。剛剛他的表現的確充滿挑釁,這是我的認知,我不會為這個認知道歉,因為該道歉的人,是他。”

溫念念知道,江嶼這一番話,合情合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內心自成一套冷靜的體係,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時候。

丁寧認真聽完他的話,然後回擊道:“這個世界的運轉或許可以用物理或者數學公式來解釋,但是人與人的相處,本來就不可以用絕對的數值來衡量,如果溫念念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你也這樣毫不猶豫把她趕走嗎?”

她提到溫念念,江嶼驀然失語了。

捫心自問,做不到。

如果是她的話,江嶼做不到這不能冷酷無情。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是需要體諒和理解的,朋友...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溫念念扶了扶額,覺得有點小尷尬,乾嘛忽然cue她啊,cue季馳不行嗎。

不過,江嶼似乎的確動容了。

良久,他說道:“溫欒必須向季馳道歉。”

季馳連連擺手:“不用道歉,都是小事...”

江嶼一道淩厲的眼風掃過去,他立刻識相地閉嘴了。

……

傍晚,溫欒緩慢地走在教學樓至校門間的林蔭路旁。

身邊的操場,有男孩們打球的吆喝聲,也有女孩們呐喊加油的聲音。

夕陽的照耀下,一道道靈活跳動的身影被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