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1 / 2)

王後心懷蜜謀 許乘月 8814 字 6個月前

() 自太子臥病, 三公子、五公子及李恪昭之間的繼任儲君之爭早已是朝中心照不宣之事。

但過去大半年裡有縉王壓著,這三人的爭鬥始終都被框定在“爭取朝臣民心、比拚貢獻功勳”的溫和範圍。

因此故,李恪昭此次前來王都的種種準備裡, 並無“與兩位兄長兵戎相見”這一選項,隨行隻帶了伏虎、天樞、天權及另九名護衛。

眼下縉王那頭陡生變數,但凡這位老人家有所不測, 局麵就會失控。

若三公子、五公子中有誰突然決定鋌而走險, 或者兩人同時做了孤注一擲的打算,率先遭殃的必是李恪昭無疑。

伏虎他們再能打, 加起來也隻不過區區十二人, 對手任何一方都能瞬時調動逾萬人的大軍, 這般對比下來, 李恪昭毫無勝算。

“有備無患, ”李恪昭握著歲行雲指尖的手緊了緊, 垂眸道, “你速回屏城, 讓花福喜帶你名下那三千精銳先行,再讓衛朔望調一部分團山屯軍過來。你留守屏城, 協助葉冉與衛令悅穩住屏城大局。”

他向來習慣謀定而後動, 任何時候都不會心存僥幸,否則他怎可能有驚無險度過數年質子生涯。

“雖舅父也在遂錦, 但他未必會出手相助。況且,就算有心相助,他也出不上多大力。”

公仲廉此行也隻帶了二三十名府兵隨扈而已。

為今之計, 回屏城搬救兵是唯一的後路,可此時回去,援軍最快也要半個月後才能趕到遂錦城郊。

眼下這局麵,莫說半個月,但凡有點風吹草動,朝夕之間就可能變了天。這救兵搬來趕不趕得及,無非就是賭李恪昭的氣運。

有後世史書為證,歲行雲堅信李恪昭定是最終那個天命所歸的勝者。可如今她與他已是最親密的伴侶,她無法隻將他當做史冊上一個顯赫姓名,更無法冷眼旁觀,任他獨自麵對腥風血雨。

歲行雲反手扣住他的手掌:“屏城大局有葉大哥與悅姐,根本用不著我。至於回去搬救兵,誰去不是去?你叫彆人去。”

他分明就是想保她周全,專程支她回屏城保命的。他有心護她,可她又怎會在這種時候撇下他不管?

李恪昭抬眸凝著她,神色冷峻:“聽話。”

“不聽,”歲行雲果斷駁回,“君上諭令有言在先,‘六公子夫婦暫留遂錦’。你這時要我走,是打算休妻?”

李恪昭被噎了片刻,忿忿道:“是不是我給了休書,你就回屏城?”

“休書麼,你敢給我就敢收,”歲行雲冷笑睨他,“至於回不回屏城,待我有了休書在手,你就更管不著了。”

兩人的目光僵持許久,最終還是李恪昭敗下陣來。他展臂擁她入懷,下頜抵住她的發頂,沉沉冷嗓裡藏著一絲疲憊的忐忑。

“若真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那時我與三哥、五哥出手都無底線的。你能懂嗎?我不想讓你看到那些。”

他不但是要護她萬全,更不想讓她直麵人性中最冰涼的至惡。

“原來是心疼我。”歲行雲以指輕觸他的腮邊,眼底有溫柔漣漪。

她上輩子出身市井之家,國祚權柄之爭對她來說隻是書冊上三言兩語、塵埃落定的勝負結局而已。

她能明白其間會有無數凶險與血腥,卻很難想象過程細節。

她曾戍守邊關,“來”這裡後也經曆過戰場的刀光劍影,對血淋淋的生死也算司空見慣。但她的刀口從未麵對過自己人。

過往她忠誠勇毅守護過的一切,全都基於正直熱血的坦蕩信念。

“我承認,血親手足之間的內鬥相殘,對我來說過於陌生,也過於殘酷。可是李恪昭,你還記得當年在儀梁初見那日,我對你說過的話嗎?若你記得,就該明白我是不會走的。”

那是新婚夜的翌日清晨,歲行雲在喜房內歃血盟誓——

從此,若遇暗箭則捐軀為盾,若遭敵阻則灑血開路。此生無論刀山火海,不負不叛。

歲小將軍有諾必踐,絕不會因兩人之間關係的改變而食言。

“李恪昭,你乖些,這回聽我的。事不宜遲,讓天樞快馬加急回屏城搬兵。”

李恪昭聽出她語氣裡不容撼動的堅持,心知是勸不動了,便緩緩閉目,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好。”

*****

縉王於十二月廿五召見王叔李晏清、國士葉尹、國相李唯原,廿六日即傳令李恪昭夫婦暫留王都,顯然是對李恪昭有了與從前不同的考量。

但奇怪的是,在那道王令將李恪昭推上風口浪尖之後,縉王再無旁的動靜。

元月初六,各府開朝複印。

縉王因寒疾加重不克朝務,諸事由國相李唯原及王叔李晏清暫代,國士葉尹協理。

三人並無大動作,隻讓一切事務均遵照年前的模樣運轉,全無與六公子府接觸的跡象。

包括李恪昭在內的諸位公子每日進宮問安,隻被允許在寢殿外行禮,無人有幸進殿麵見。

如此到了元月上旬,遂錦城內的風向便隱隱有了搖擺之勢。

“君上究竟在想什麼?他不知這樣會害你陷入險境嗎?”歲行雲托腮靠在窗畔,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顧忌太子尚在,不便與你多說什麼,至少也該將東郊大營的王師兵符換人執掌啊!還有王城衛主將靳寒……”

若真出事,這兩人的立場可想而知。縉王既有意讓李恪昭繼任儲君,為何又放任三公子、五公子擁有隨時能將李恪昭剁成泥的助力?

李恪昭盤腿坐在桌案前,手執竹簡,平靜道:“他還在猶豫。”

“他?你是說君上?為何猶豫?這到底是想要你繼位還是想要你命?”歲行雲心中不忿,語氣也有些衝了。

若非還記得對方是李恪昭的親生父親,她甚至想罵人。

“他在猶豫,究竟是要我繼位,還是要我的命。”李恪昭淡垂眼睫,語氣波瀾不驚。

歲行雲聽得毛骨悚然,張口結舌:“什、什麼意思?這老人家都一把年紀了,考慮事情不至於如此、如此極端……吧?他圖什麼呀?”

“無咎。”李恪昭隻說了這兩字。

“無咎怎麼了?無咎已然拋棄了公子身份,隱姓埋名過得跟江湖遊俠似的,這還不夠麼?”歲行雲眉心蹙緊,困惑到極點,忍不住猛撓頭。

再是君王無情,那不也還有“虎毒不食子”之說嗎?再如何無咎也是縉王親骨肉,就非要他死不可?!

而且,無咎的存在對李恪昭繼位有什麼影響?想不出啊。

“想不明白就彆想,”李恪昭無意解釋個中隱秘內情,隻是扭頭瞥她一眼,“也彆撓頭了,會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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