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這場雨下了好幾天,直到把院子裡的花都給下得蔫了吧唧的才停。
不過下雨並未影響徐川店鋪中的生意,隨著寶年私房菜口碑的進一步發酵,菜館成功地在首都老饕圈子中流傳開來。
“您呐是不知道,北海那邊新開了家菜館。”
“不,不是國營飯店,是叫寶年私房菜。價格挺貴,但吃著真是值,裡頭環境還好。我想應該是從前那八大樓的後人開的吧,祖上估摸著是禦廚。”
“竟然不是嗎,老板鄉下來的?”
“這可不得了,老板那手宮廷菜做得很是不錯,我還以為祖上是禦廚出身。”
“不僅宮廷菜不錯,還有好些菜估摸著是自創的吧,說是創新菜,咱們聽都沒聽過。”
“改革風吹,人才輩出啊……”
正所謂一波才動萬波隨,寶年私房菜的名聲就這麼打了出去。
即使徐川菜品定的價格貴,平均下來每天也能有十五桌以上的客人。
而每桌的消費又幾乎在一百五十元左右,即使徐川每周都給自己放一天的假期,菜館利潤還是十分可觀。
這麼算來,徐川想要把買院子的錢掙回來也不需要多久。
經過菜館裡的人齊心努力,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菜館就走上正軌。
他後來又招了兩位幫廚,廚房中便一共四位幫廚。
幫廚的工資很高,能有50元一個月。而招收條件很嚴格,必須是會灶台活的,還得在廚藝上有點兒靈性的,這得徐川親自麵試。
其次就是檢查過身體,必須沒有疾病。
最後就是人品了,這幾人徐川都認真打聽過人品,又試著相處了幾天,還算不錯。
於是,徐川便在每天做菜時提點提點他們。
為啥呢?
因為徐川野心大著呢!
從前隻想著開一家店鋪就可以,後來想著要把寶年這個品牌打出去,然後開分店。
分店自然和總店不一樣,到時候走的是老百姓都能吃得起的平價路線。
以後幫廚學出來了,就能到分店當掌勺的去。
這種想法是徐川最近幾日才出現的,還尚未成熟,得再細細打磨打磨才行。
時間過得飛快,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更是如流水般。
春花漸漸凋零,就連牡丹也臨近凋謝。而樹木卻長得越發茂盛,茂盛到孟鬆青得用梯子爬去修剪枝條的地步。
這日是小滿,物至於此,小得盈滿。
徐川農村出身,對各種節氣都記得緊。還記得小時候,在小滿的這幾天裡他們家吃的都是各種野菜。
有馬齒莧,小鵝菜,甚至還有香椿和槐花。
這段時間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一連幾天吃野菜能把人臉色都給吃黃嘍。
估計在小時候吃狠了,徐川長大後,能自己上山下河摸東西吃時就再未吃過這些。
真彆說,他這會兒想起來竟然莫名地有點饞。
徐川還真想去買些野菜來吃吃,就是不曉得哪裡有得賣。
但他下午準備回家時又想起一件事,最近寶珠老嘀咕什麼五二零五二零的,說小滿這天也是五二零。
520是啥,他問。
程寶珠不願說得很明顯,就抬著下巴點撥他:“520就是520嘛,你多讀幾遍就知道了。”
諧音梗估計很快就能懂吧,所以程寶珠掰著手指等徐川這天給她送禮物呢。
奈何徐川還真沒懂!
他琢磨了好一會兒沒想通,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估計是寶珠忽然興起逗他玩。
心想今天下午寶珠沒課,徐川忙完最後一桌的菜後就早早脫下圍裙朝家裡趕去。
“徐哥,你今天早上不是說想買野菜嗎,街口這會兒就有得賣!”
服務員劉聰剛從外頭回來,看到徐川準備下班了就跟他這麼說道。
店鋪從早上九點半營業到下午兩點,再從下午四點半營業到晚上八點。
其他時間乾完活後就可以自由活動,回家也行待在店中也行。
不過瞧著挺多人喜歡待在店裡,按蔣明霞的話說,店裡常常有綠豆湯喝,有時甚至還有水果吃。
最關鍵的是,店鋪裡好似比外頭涼快些。
徐川點點頭:“你們注意點兒衛生,我先回家。”
他騎車來到街口,買了斤苦菜後就快速蹬著自行車回到家中。
老槐胡同。
程寶珠將下個月的口紅量給做好,然後把鐵盒子抱出來數錢。
因為這雨下個不停的關係,她和薑四紅的周末約會暫且擱置下來,就連徐家良想去看房的事兒都一拖再拖。
徐家良此時正和林天和一同看店鋪,也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
鐵盒子徹底被裝滿,曾經被程寶珠心心念念著的小金磚動都沒動過,還在鐵盒子裡與那些錢幣擠著。
大閨女趴在床邊,好奇地盯著裡頭的錢。
她還沒把錢認全,對金錢的多少也沒什麼概念,完全不曉得程寶珠這個鐵盒子有多麼的震撼人心。
“這都是,媽的錢嗎?”她瞪圓了眼睛問。
程寶珠嘚瑟地哼兩聲:“可不嗎,這些全都是媽的錢。”
除了這個鐵盒子,還有兩個鐵盒子,裡頭也還是她的錢!
嗯……徐川的,就是她的。
閨女奇怪,歪頭說:“那好的呢,好的錢在哪裡呢?”
真彆說,她閨女兒是有錢的。
程寶珠跑去衣櫃裡頭,又掏出個巴掌大小的鐵盒子出來,這個鐵盒子上頭竟然還是大白兔的圖案。
“給你,這是你的錢。”程寶珠把鐵盒子給閨女,她出生到現在收的紅包都在這兒了。
頭回得到私房錢的徐好好小姑娘顯然無比興奮,也蹬蹬兩下脫了鞋子,學著程寶珠盤腿坐在床上興衝衝地數錢。
她正教閨女認錢教得好好的,外頭傳來開門聲。
程寶珠“登”一下像陣風似的立刻跑出去:“徐川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禮物,她的禮物呢!
程寶珠左看右看,然後盯著徐川手上那個布袋子看,眼睛亮晶晶的。
徐川沒反應過來,差點兒嚇得後退一步。
他剛想問咋的了,就見程寶珠從他手裡拿過布袋子,美滋滋說:“真的買啦。”
“啊?啊,買了。”
徐川納悶,野菜嘛,買了。
程寶珠笑嘻嘻,滿帶喜意地嗔他一眼,然後邊打開布袋子邊說:“我就知道你能懂啦……”
她聲音戛然而止。
表情也瞬間凝滯。
徐川沒意識到,還在問:“你想吃炒的還是涼拌的?這菜有點兒苦,得焯個水放油炒,再放水澱粉勾芡才行。大閨女兒這兩天有點挑食了,得讓她好好吃上一頓。往後學校要憶苦思甜,也得有苦能回憶對不。”
自從他開了菜館,閨女幾乎每天在菜館裡吃飯,那小臉蛋肉眼可見的圓了點兒。
程寶珠:……
她深吸一口氣,咬著嘴唇肚子裡頭的火氣沒法發出來。
“我真是……服了你了!”
程寶珠將布袋子扔他身上,頭發一甩轉身回到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