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寶珠可不愛摻和他們這些東西,你算計我我回報你,往來之間都是銅臭味。
嗯,雖然她也開店,但她堅決(雙標)認為自己身上滿滿的藥香。
“你們聊吧,我還有事。”
程寶珠端碟瓜子水果放在茶桌上,徐川又細心地把程寶珠的專屬茶具給收好,讓林天和兩人坐下。
房間兩個小孩在玻璃窗後探頭,皆好奇地盯著院子中的來人看。
“是舅舅。”小愛眨眨眼說。
“咱們繼續畫畫吧。”好好小朋友對來的人沒有興趣。
估計不少小孩小時候都有自己莫名就討厭的怪叔叔,徐好好小朋友就有,剛巧就是隔壁林天和。
大閨女不喜歡林天和,林天和又喜歡撩撥大閨女。要不是徐川耳提麵命讓閨女學會懂禮貌不可以衝彆人翻白眼,她恐怕見一次林天和就得翻一回白眼。
程寶珠回房間,給程複維寫信。
去年他的婚禮程寶珠沒能回去,如今他媳婦兒懷孕都快生了,程寶珠在琢磨自己要送些什麼東西給人家。
總不能事事都讓徐川解決對吧。
她也是個大人了,純純的大人!
然而程寶珠沒想到的是,程複維每次麵對兩份東西,都不由得感慨程寶珠的“缺心眼”,更感慨她的缺心眼把徐川襯托得多麼麵麵俱到。
夫妻兩人分外有默契,程寶珠想著自己準備東西寄過去,就沒跟徐川說。
徐川同樣如此。
他覺得寶珠肯定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事情上,便順手幫她解決。
兩人都覺得這是一件不需要告訴對方的小事,於是程複維每次都能接到兩份禮物。
比如說程複維辦婚禮時,程寶珠從自身出發,深深覺得新娘需要一個提神的藥膏。
於是程寶珠就給人家寄了個自己做的,又能防蚊蟲又能提精神的藥膏。以及一套從薑四紅那裡買來的,同時也是港城貨的睡衣。
藥膏也就算了,確實實用,對於將在農村辦婚禮的夫妻倆來說能有大作用。
就連程老叔公用了都說好,說比燒艾草驅蚊子好使。
但之後的睡衣……
月黑風高夜,夫妻倆於昏黃的房間中瞧著這套原材料輕薄、透光性能強、顏色鮮豔以及孔多通風的睡衣……
咦,羞死人了!
程複維夫妻臉色驟紅,一時之間就跟煮熟的螃蟹般,惹得人家小夫妻的洞房之夜很是尷尬。
這這這程寶珠,太過分了!
後來的程複維來信時暗戳戳地提起並且“譴責”她的行為後,搞得程寶珠很是納悶。
怎麼,不就是情趣睡衣嘛!乾啥大驚小怪的。
徐川就不同了,他先是寫封信,信裡交代了結婚時的各種注意事項。婚禮場地等等都不同?沒關係,總有能用得上的。
緊接著,他又附送上一台富蘭卡傻瓜相機作為給他們的新婚禮物。
徐川考慮得很周到,程複維節省歸節省,可不缺錢。但你要讓他花200買台相機,他肯定也不舍得。
200多對於徐川確實不算貴,加上傻瓜相機簡單易操作,徐川又是從南方熟人那裡用超低價150拿到這台傻瓜相機的,程複維思來想去後也就收了下來。
價格直接卡到程複維心裡防線了!
因為這兩口子“各寄各的”,並且還在信中給對方找補,例如徐川會說相機是程寶珠極力挑選的這種話,程複維從此之後也讓他媳婦寄兩份給兩口子。
他就看看,這兩口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此時,“缺心眼”程寶珠又在準備啥呢,她覺得還是送些家常的東西最好。
生孩子這事嘛,最痛苦的還是大人。程寶珠真不覺得自己缺心眼,於是她寄了好多衛生巾。
就是衛生巾。如今,市麵上終於有衛生巾賣了,但是產婦專用衛生巾還得在國外買。
寫完信,就等著明天出門時順帶去郵局寄信。
如今閨女才是他們家最需要早起的,徐川天天都得早起給閨女做早飯,然後送閨女去上學。
程寶珠呢,可以睡到自然醒,再騎著自行車慢悠悠去藥膳館。
—
院子中,徐川老神道道,裝模作樣地喝著茶,像是極懂茶道一般。
這不禁讓程寶珠想起她老爹,她老爹這個大老粗就經常裝作懂茶的模樣,擺出一副斯文有內涵的樣子。
他和方正強並沒有撕破臉,可說的各種客氣話中都是話裡有話,林天和夾在兩人之間聽得頭疼。
早知道這熱鬨就不看了,這會兒走都走不了!
“方老板認識的人不少。”
徐川突然說道,還麵露感慨。
林天和沒聽懂,方正強卻迅速反應過來,笑眯眯說:“徐兄弟咱們彼此彼此。”
都說寶年家的海鮮河鮮是一絕,這玩意兒必須要原料好才行,所以徐川是從哪裡搞來的呢?
方正強也是查了好久,直到上個月才查出來徐川和那些人竟然也認識。
徐川挑眉:“不過認識的人再不少,方老板咱們也不能走歪路對不對?有些事能做,有些事碰不得。如今社會逐利啊,特彆是咱們這個行業,心中得有底線才成,有些事乾了是要喪良心的。”
方正強笑容一僵:“徐兄弟這是在說我?我那是失誤,你也曉得我這人沒什麼文化,哪裡像你還有個大學生媳婦,算賬上自然就得一步一步摸索著來。”
徐川故作恍然,放下茶杯:“原來如此!”
緊接著他又說:“哎,我就說呢,再怎麼樣方老板也不會喪良心到這個地步。咱們賺多少自己心裡都有數,總不能這點稅都不交。”
方正強:……
徐川真特麼嘴毒。
不說方正強,就連林天和也聽出徐川藏在話中的刀了。
院子中火藥味漸濃,方正強也是有脾氣的人,一句兩句也就算了,哪能容忍得了徐川不停的奚落。
徐川那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調調,聽人就想讓人揍死他。
林天和後背汗毛豎起,心想這裡再也待不得了,趕緊笑笑:“那什麼,老方你不是說還得去店裡看看嗎?”
說著,他拍了拍方正明的側腿。
方正強嘴裡的話不爽地咽下去,連“再見”兩字都沒有說,起身就走出門。
徐川哼著小調兒,心想你想翻臉就翻臉,難道還能想和好就和好嗎?
就沒這種好事!
他樂樂嗬嗬的把最後一口茶喝完,心中憋著的那口氣也總算呼了出去。
舒服!
春風輕吹,吹得人心癢癢。
徐川躺在竹椅上,透過層層疊疊的柿子樹葉望向湛藍的天空,心想不能浪費這好時光。
他登地站起身,來到房間中:“走,帶你出去兜兜風。”
程寶珠正在看書呢,疑惑:“好端端的出去兜什麼風?”
“咱們兜風還要理由嗎?”徐川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反正牽起程寶珠的手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這是怎麼了,你先讓我把鞋換換……”
程寶珠氣死,她還穿著拖鞋,衣服也穿得隨便呢!
“給我三分鐘。”
她說道,然後甩開徐川的手,急匆匆的回房間換身連衣裙,套件風衣,又換雙鞋子,最後略微畫畫眉毛塗個口紅就跑到門口。
“我說三分鐘就三分鐘。”程寶珠跳上徐川自行車的後座,“閨女不帶?”
“就咱倆,不帶閨女。”他說。
徐川蹬著自行車,迎風行駛:“我說你這個人吧,平時總說沒有一人世界,現在要帶你去過個人世界又得念叨著閨女。”
程寶珠哼一聲,輕拍他後背:“那你跟閨女說了沒?”
“說了,讓她等會兒去隔壁家吃飯。”
“啊?咱們午飯也不回來吃……”
車速漸快,春風將人的頭發絲吹揚,程寶珠路上都在想徐川好端端的為啥突然這樣。
等到達目的地,程寶珠覷見徐川那神采奕奕的眉眼,還有那久久未曾落下的唇角。
她驀地懂了。
——徐川在得意。
應景點,此刻就是:春風得意。
他當初覺得能不對上就不對上的“地頭蛇”,如今也無法動他的菜館,還得跟他好聲好氣的說話時,徐川心中的枷鎖便猛地鬆開。
程寶珠知道,這人原先有些小自卑。他當年要進運輸隊前,說的是:我也能進運輸隊當工人了?
後來又到首都,即使徐川心中掩飾得很好,程寶珠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惶恐不安。
這幾年來,徐川是能不跟人對上,就不跟人對上。特彆是本地人,徐川總覺得在首都這臥虎藏龍之地中,自己就是個小螻蟻。
如今一瞧,嘿,自己也不是隨便誰都能來拿捏的人了,忽然覺得底氣十足了,自然就興奮得不行。
這股興奮怎麼發泄?
徐川莫名其妙的就想帶著媳婦兒出門玩,即使是騎著自行車繞首都一圈都行。
“今天天氣真好。”他說。
程寶珠點點頭,然後呢?
“很適合開房。”他又說。
一本正經地說。
程寶珠:……
說完,徐川就找了個環境上好的招待所,在程寶珠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給兩人開了套房。
我去!
程寶珠瞪大眼睛,徐川如今都這麼猛的了嗎?說起這種話來臉不紅心不跳,把開房說得跟吃飯一樣。
前台工作人員看看兩人,然後給出房間號和鑰匙。
首都的友誼酒店他們目前住不進去,隻能在招待所入住。
徐川邊上樓邊道:“我聽說有個和外國人合資的酒店要開建了,大概後年就能建好,等到那時候咱們再去那裡。”
“去那裡乾啥?”程寶珠笑眯眯地明知故問。
徐川“哢噠”一聲開門,又關門,轉身把程寶珠壓門上親了親,親昵說:“乾啥?開房。”
程寶珠再度無語。
但她心中也開始蠢蠢欲動了,程寶珠把徐川從臉蛋到喉結處都打量幾眼,咽了咽說:“我覺得可以。”
她甚至覺得,還可以更刺激點。
“更刺激,怎麼說?”徐川又問。
程寶珠眨眨眼,悄悄踮起腳,到他耳邊說了句輕輕的話。
徐川眼帶著疑惑,沒聽懂這話。
“嘖!”
程寶珠紅著臉頰搖搖他的手,徐川再度低頭,她就把這個詞又稍稍解釋一一。
“摳…死啥?”
“cospy!”
程寶珠繼續嘀嘀咕咕,徐川越聽眼睛就瞪得越大。
等等啊,他媳婦兒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
程寶珠乖巧地把雙手交叉在腹前:“我不告訴你,免得你學壞了。”
徐川:……
他依照程寶珠剛剛說的玩意兒,腦袋不受控製地冒出種種想法。
咳咳,有些念頭根本壓抑不住。
窗外陽光明媚,房間內某種氛圍漸濃,溫度好似也在上升。
嗯……程寶珠搖搖晃晃,感覺自己是條船。
都說夫妻有什麼七年之癢,但程寶珠怎麼就覺得他們夫妻彆說癢了。在七年之後,新婚夫妻之間的那點兒新奇勁兒又冒了出來。
“徐川,咱們這樣真的好嗎?”
程寶珠臉蛋在發燒,眼睛水潤潤,她喘著氣睜眼看著眼前人。
這話好像有點不對勁。
徐川聽了不由得抓緊床套,額頭青筋冒出說:“你這話……說得、說得咱倆的關係好像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咱倆是偷情?”
程寶珠眼睛亮起,徐川汗水滴在她身上,當聽到程寶珠軟綿綿地叫了聲“姐夫”之時,徐川眼睛簡直要充血,下一秒立即繳械投降。
“……”
徐川氣死,關鍵時候,叫什麼姐夫!
—
偷情…哦不,激情一場,夫妻倆完全把閨女拋在腦後。
打理好後,兩人跟個沒事人般出門,隻是徐川眉眼處的喜意又上一層。
“我帶你去吃飯。”他說。
吃啥呢?吃西餐。
娘嘞!徐川這種地地道道的國內胃,竟然會去嘗試國外菜。
這個時候,首都裡有家“老莫”,其實就是莫斯科餐廳。
程寶珠拽了拽徐川衣擺,嘟囔說:“你怎麼早不講咱們要來這吃飯,早知道的話我就畫個全妝,穿雙高跟鞋來。”
徐川笑著哼一聲:“恐怕不止吧,估計還得卷卷頭發,時間充足的話沒準還得去染個色。”
提起給頭發染色,程寶珠就閉嘴理虧。
她上回騙徐川說自己就去染個棕色,可到了理發店後,實在沒忍住染了個金毛。
那滿頭金毛,在陽光下金光閃閃,差點沒把恰巧騎著車來接媳婦兒的徐川眼睛給閃瞎!
我滴個媽媽,這是他媳婦兒……
徐川好懸沒有調頭就跑,程寶珠坐上他的後座時他那是掩麵而逃。
金毛,是比外國佬還金的毛!
程寶珠也苦惱呢,金毛顏色她不太滿意,理發師的技術並不熟練,這讓上輩子有專屬Tony老師的程寶珠難過極了。
嗚嗚……可更讓她難過的還在後頭。
她坐在徐川自行車後頭,一路上就吸引了胡同中不少人的目光,從胡同口到胡同尾,程寶珠體會到一把明星的感覺。
甫一到家,她大閨女就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