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姑娘家也不是軟柿子,得知自己家閨女和徐二哥搞在一起,便上門討公道。
我家閨女小你家兒子20歲,加上肚子裡還懷了孕,不是你家兒子蓄意引誘,我家閨女能看上你家兒子?
所以你徐家得給個說法!
就在吵鬨爭鬥中,徐家良他爹不小心被推倒了,還沒來得及吐出去的棗核卡到嗓子眼,鬨哄哄的院子中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最後老人沒救回來。
這位乾了大半輩子農活,養活幾個孩子的老人沒享幾天福,就以如此荒誕的方式去世。
更令人咋舌的是,還不曉得是誰推的他。
徐家良接到電話後連夜趕回家,和家中幾個哥哥打了一架,將父親的喪事辦好,就收拾東西帶著母親回首都。
他紅著眼,邊喝酒邊哭:“往後我就沒這幾個哥哥了,他們說不出來誰推的我爹,那就誰都有可能推我爹。”
徐嬸子潑辣開朗的人,從此沉默寡言。
她先是咒罵老家的幾個兒子,後來連咒罵都不罵了,精氣神仿佛一天天地在流失。
徐家良急得不行,程寶珠也幫忙看過,但是沒有哪個大夫是能救回真正想死的人。
直到阮邈懷了孕,又生下一個兒子後,徐嬸子仿佛才重新活過來。
如今每天就是帶孫子,給家良夫妻做飯吃。令人意外的是她和田老師處得非常融洽,因為家中離學校近,她甚至會給田老師送飯。
徐家良從前還會給家中寄錢,從那以後再也沒寄過。
就連寄東西回去,也是寄給二嫂。
二嫂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進那天爭鬥中的人。他爹也是最先被二嫂發現,在彆人還在推諉時二嫂叫人把爹送醫院。加上徐二哥和徐二嫂形同陌路,幾個小孩也不再管。小孩可憐,他便多寄點東西回去。
喪父的陰影,徐家良好似這兩年有了兒子後才徹底走出來。
徐川後背冷汗直冒,那段時間每次打電話回家時都得科普一番程寶珠說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他爹媽愛吃棗,家裡其他人可得好好學學才行。
程寶珠心說你這種口頭教導怎麼能把人教會?但他不管這些,依然次次說。等暑假老家人來首都後,程寶珠還得教上幾遍。
這種八卦其實已經不能算八卦,程寶珠聽著心裡都噎得慌,這分明就是醜事。
男女那點事兒還能被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來說笑,可殃及老人,活生生的生命因此而消失,就再也不能拿來說笑。
老坑村因為這件事,村中整體氛圍都低沉不少。
但日子該過還得過,漸漸地,便也把這件事慢慢遺忘了。
後來啊,東家欠了西家的錢,你家占了我家的地。還有這人賺大錢,那人在縣城中擺攤買房的事兒越來越多,連親爹糊塗去世的徐家也過上吃喝玩鬨的正常生活。
車子在馬路上隨著車流行駛,兩人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想起這三年來的許多事。
壞事有,好事也多。
老家徐河承包水塘後乾得好,他臉上多了許多自信的笑容。
江家幾個舅舅和姨也把承包地乾的不錯,原先是在縣裡賣菜,經過江玉蘭牽橋搭線後又給幾個廠送菜。
上個月徐川說準備在老家市裡開菜館後,他們還想給徐川菜館提供菜。
可惜距離較遠,運輸費用較大,隻能遺憾作罷。
但徐川是真想過,他們老坑村的氣候條件好,土壤不錯,縣城中還有火車經過,高速公路更是不少,這種情況下搞個果蔬種植基地很是不錯。
前幾年徐隊長問過他,村裡能乾些什麼?
徐川的回答還是先搞好承包,有山有水的,又不像破壞環境,他想不出其他辦法,隻能搞農業。
現在再讓他回答,估計還是這樣。但化零為整的效果肯定你現在各家各戶單乾的效果好,這就需要隊長自己去統籌琢磨了。
一路想著,車子開到學校。
傍晚的夕陽很美,燕子從夕陽中飛過時,總能吸引放學回家的小孩兒駐足觀看。
小孩兒們,總是能注意到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美。
今天下班有點晚,大閨女兒已經在學校門口等著了。
如今大閨女真成了大閨女,十歲的小孩兒站在你麵前,完全想不出她小時候是個什麼模樣。
胡同裡的人都說:好好長大了!
確實長大了,如今都換牙了呢!
“噗嗤——”
程寶珠搖開車窗,突然笑出聲。正要下車的徐川趕緊拍拍她,同樣忍著笑:“乾啥啊,趕緊收回去,閨女看了要生氣的。”
換牙就這麼好笑嗎?
漏風就這麼好笑嗎?
好笑,是真的好笑!
無良父母強忍笑意,程寶珠緊抿著嘴巴,徐川下車時不停讓自己想到彆處,控製笑聲。
大閨女撅著嘴巴,本想問:怎麼這麼晚才來接我?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把書包遞給徐川,拉著爸爸的手和旁邊朋友說聲:“再見。”
回到車中,她沒精神地坐在後座上。
程寶珠臉色故作平靜的開口:“怎麼,今天在學校中不高興啦?”
大閨女立刻委屈,點點頭。
“為什麼?難道有人欺負你啦?”
“嗯嗯!”閨女兒又點頭,想了想,實在憋不住說,“媽,我的牙齒什麼時候才能長好呢?”
閨女換牙換得晚,直到七歲時,才開始掉落第一顆下門牙。
更奇葩的是,她上門牙竟然有個牙齒這會兒才換,要知道一般人都是先把門牙換完了,才會換其他牙齒的。
她換牙換得晚,如今班級裡的同學門牙都換完了,唯有她一人有顆門牙還是個黑窟窿,直到上個月才有小白點出來呢。
小姑娘愛美,這兩年拍照的時候都不敢露牙齒,程寶珠滿打滿算,也就留下十多張她不小心露齒的照片。
程寶珠思考一番,回答說:“按道理,得兩三個月才行。”
“真的嗎,嗚嗚嗚……”大閨女無淚的哭了,抱著後座上的布偶娃娃,難過得不行。
程寶珠本想說:要不我去學校幫你交談交談?
可想起她閨女兒不喜歡家長插手她學校生活的事,就乾脆放手讓她自個兒解決。
車子進入胡同,回家後就吃晚飯。
在這種成長階段,徐川每天都得在飯菜上下一番苦功夫。
他讓程寶珠寫出所謂的營養餐,然後變著法地做給閨女吃,這種行為使得程寶珠頗有些目瞪口呆。
為啥呢?
閨女成長期才哪到哪了呢!
現在你都這麼焦慮,往後等人家進入青春期,像春雨過後的春筍般,卯足了勁兒往上漲時,你不得從早餐安排到夜宵,一日四餐好好供著?
“對啊!”
徐川詫異地看著程寶珠,可不就得要這樣嗎?
程寶珠:“……”
她忽然說:“這樣啊,徐川你讓我叫你爸爸吧,我覺得當你閨女真幸福。”
徐川:“……”
“是嗎?我覺得還得當我媳婦兒最幸福。”
嘻嘻,程寶珠高興了。
兩人在廚房中親親我我,從廚房門口路過的大閨女“咦~”了一聲,捂著嘴巴偷笑,抖抖肩膀趕緊跑回客廳。
閨女長大,兩人反倒該親就親。
程寶珠開始給閨女做性啟蒙的教育,原先徐川很是不解。直到他又抽空去師範學院裡上了幾回課,並且從公安朋友那裡知道種種小孩兒被性侵的案例後,他就再也不阻止程寶珠,反而陪著媳婦,和閨女一起上性教育課,以及讀有關繪本。
有些事大大方方講出來,小姑娘長大後才不會對性好感好奇。
吃過晚飯,程寶珠去輔導閨女做作業。
她尋思著,自己這麼有錢,到底能不能請個家教來輔導。
徐川納悶:“可閨女習慣你了。”
程寶珠累得要命,從閨女那邊回房間,脫衣服爬上床:“既然能習慣我,那就能習慣其他人。”
反正這活她是不想乾了,再乾下去,她怕自己得生乳腺癌。
徐川想了想:“那我明天去問問。”
找個靠譜的家教還是很重要的。
“啪嗒——”
夜晚,月光如水,房間燈光熄滅。
程寶珠問:“你回來那會兒說徐豐怎麼時運不濟了?”
提起這事兒,徐川又忍不住笑出聲。
他說:“他這人也是好運,這幾年倒買倒賣掙了不少錢,雖說在公社裡名聲臭了,但人家在市區裡還買了房。住得遠遠的,半點沒有影響到他們。”
“對哦,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他要是好好收手,胃口彆那麼大,用賺來的錢買幾個鋪麵開幾家店也能過上好日子。可他不知怎麼的,竟然瞧上了房地產的生意。”
程寶珠瞪大眼睛。
徐川嘖嘖兩聲:“我的個親娘嘞!連我都不敢在房地產上動腦筋,這事兒哪是咱們能玩的轉的?”
程寶珠不停點頭。
如今房地產其實還未放開,但是也有先行者瞄上了這塊大肥肉,除了港商外商,就是某些子弟們,徐豐是真不怕死啊!
徐川笑著笑著皺起眉頭,嘀咕:“很奇怪,按理來說,徐豐沒這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