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他背後豎著一麵牆的大鏡子，鏡中完完整整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是正麵，而非背麵的影子。
鏡中的瞿幼安和屋內坐著的他動作神情一模一樣，隻是雙手按在鏡麵上，手掌的一部分已經透出了鏡麵。
江寄夜抬腳就要邁進屋去，卻在踢中房門前最後一刻收了回來——
他透過手機，看到門後是一片光滑平整的靈氣牆，靈光微弱，但除了這片靈氣卻再也查不到其他東西了。
憑他這些日子研究陰靈秘境的經驗，那是一片獨立空間。裡麵的一切看似離他隻有一步之遙，但在他這裡接收不到除了扭曲的光線之外的任何信息，踏進去還不知道會是什麼。
他的腳落在門外，背後的厲鬼露出誘惑的笑容，張開雙手：“江總想通了嗎？”
江寄夜朝著門裡喊了兩聲，看到瞿幼安把手機貼到耳朵上傾聽，總算確認他是本人了。
他舉起手裡的年輕人，朝著厲鬼晃了晃：“你們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你們跟著一個鬼綁架了我的特彆助理，你們不怕坐牢，不怕他也害了你們？”
小輝口角流著涎水，嗚哩嗚嚕地叫：“湯、湯總救我，救救……”
他“嗬”了一聲，慢慢地把手中的年輕人塞進房間裡。
那具身體進去得十分流暢，幾乎是毫無延遲地出現在房間裡。而就坐在房間正中的瞿幼安卻像沒看到他似的，完全沒有反應。
而那年輕人卻很快活動了起來，對著空中說道：“謝謝湯總救我，那姓江的太特麼狠了，進門就掐我脖子，這是奔著要命來的啊！”
他在裡麵又罵又鬨，牆邊那麵鏡子裡也映出了他的身影。
但那個年輕人在鏡子映出的倒影卻不是和瞿幼安同處一室的，而是藏在瞿幼安房間背後的鏡子裡。
他剛被江寄夜塞進房間的“本體”就在瞿幼安麵前大聲吵鬨，瞿幼安竟毫無反應，宛如和他分處於不同空間，全然不受他打擾。
江寄夜緊握手機，仔細觀察著那處空間，心裡問祖師：“這好像是鏡子作妖啊，是妖精還是鬼？”
“沒有妖氣，唯有地脈靈氣，看來是隨葬的鏡子。”
不過鏡子本體不可能是那種整麵牆的銀鏡，應該是藏起來了，若能拿到手也是一件可用的東西。
——隻要以把那鏡子弄到手，小瞿就能出來了吧？
江寄夜無聲地問道。
容昔成竹在胸，向他保證：“隻要你能碰到它，它就是你的。”
江掌門下定了決心。
厲鬼卻沒趁機向他出手，而是笑道：“江總，你也看到了，瞿哥呆的地方很安全，我們隻想讓他看看公司的項目，跟我們一起奮鬥而已。”
趙經理又心疼又有點放鬆地看著屋裡的小輝，跟著厲鬼解釋道：“我們也沒乾什麼，就是覺得現在凶宅生意不好做，不如做p2p平台，跟著湯總轉型金融業更有前途。”
他們一口一個湯總，竟完全不在乎人鬼之彆，甚至吹捧起厲鬼來。
“您看湯總雖死猶生，這以後幾十年，我們都死了，湯總都還能保證您財富安全高速增長，不比活人搞的安心多了嗎？”
“咳！”
一聲輕笑從江寄夜腦海中響起，他的祖師忍俊不禁地問：“現在的人和鬼都在想什麼？”
雖然江寄夜也是個不信鬼神的人，但比起這幾個人可正常得多了……
那鬼死後不求香火，不吃血肉，竟還一心想著做大買賣；這三個凡人分明不曾被鬼迷住心智，也不畏生死之彆，主動要跟著鬼做什麼平台。
要不是江寄夜心愛的弟子被這些人騙來囚禁了，他們看著倒是挺和氣的一家公司。
聽著祖師調侃，江總這個現代正經商人都替他們丟人。
他暗暗歎了口氣，說道：“不就是投資嗎？你們不用扣著矍幼安了，我替他支持你們一點。不過我們小瞿本行是做房產中介的，我不能替他跨行業投資……”
那也行！
賣賣賣！
對麵的兩個活人臉上寫滿了“錢”，厲鬼倒是一心拚事業，請江總投資他們平台，大家一起做大做強他死後研究出來的新項目。
江寄夜從錢包裡抽出一張黑金卡扔在桌子上，氣勢淩人地說：“要我投資你的平台，寫20萬以上的項目計劃書等公司專業團隊審核過了再說。現在我隻想投資你的房子，賣不賣！”
他一身金錢的光環洶洶而來，人鬼辟易。
這棟樓裡，所有屬於他們三人一鬼的房子他都要了，立刻簽合同開發票，當場交房，賣不賣？
“賣！”
原價一萬一平米，兩萬一平米的精裝修商品房通通隻要八千八，一樓送小院、頂層送花園，一套房免費送兩個車位。
剛剛還高風亮節事業為重的厲鬼跪得比黑中介的真正主人還快，指揮三人打合同、拿pos機收款，斟茶倒水伺候大客戶。
趙經理打合同打得手軟，背著江總偷偷問湯小艾：“江總要是回頭報警投訴怎麼辦？”
“房不賣了？錢不要了？”
那還是要的。
大不了到時候請瞿哥說說情——他們也沒把他怎麼樣，不就是請他來家裡吃了頓飯，睡了一覺嗎？
湯總看著他們誌氣昂揚的樣子，心裡也很欣慰。
怕什麼。
他還活著的時候怕警察抓他，現在都成了鬼了，看哪個監獄關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