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1 / 2)

我和情敵成眷侶 七杯酒 12363 字 4個月前

景仁帝醒來之後先是懵然許久, 不過這也正常, 他快五十歲的人了,遭此橫禍, 此時睜開眼都費力, 彆說處理旁的事了。

夏神醫喊這麼一嗓子, 殿內眾人先是一驚, 除了太子之外, 大家臉上都露出驚喜神色來。

顧尚書又看了眼和裴青臨對質的太子, 知道這時不開口,等太子反應過來還要生變,他高聲道:“聖上, 太子指責襄王利用衛貴妃毒害皇上, 現在要襄王以身試毒, 具體如何, 臣等也不知曉,還請您聖裁。”

景仁帝眼睛本來微微睜開一線,聽了這話,眼睛又合上了,隻是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急速轉動,似乎一時無法消化顧尚書的話。

過了很久,等到眾人一顆心都提起來的時候, 景仁帝唇部的肌肉艱難地蠕動了幾下, 勉強發出聲音。

“誰都不準動襄王。”

他一開口, 原本欲擒裴青臨的羽林衛立刻退後幾步。

“拿下太子。”

羽林衛愕然, 殿內一乾宗親眾臣比他們更快一步反應景仁帝話裡的意思,先是襄王帶來夏神醫查出皇上中毒,皇上一醒來就要擒拿太子,這...毒是誰下的,已經很明顯了。

太子滿麵驚惶,嘴唇翕動,一時竟辯解不出。羽林衛躊躇不前,景仁帝閉目半晌,又重複一遍:“拿下太子!”

羽林衛這才上前,半強迫地壓住了太子。

景仁帝似是耗空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力氣,聲音也虛弱下來:“襄王留下照料朕,其餘人...都散了吧。”

皇上獨留襄王照料自己,可見對襄王的信任。眾人被今兒這番驚變弄的心曳神搖,聞言麵麵相覷,齊齊退下了。

沈語遲猶豫不決,裴青臨握了握她的手,兩人一並走到景仁帝床邊。

景仁帝又費力地把眼睛睜開,眼底有擔憂,有悔恨,更多的還是傷懷,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眼睛猛然一閉,又被拖入了沉沉黑暗中。

夏神醫忙上前給他探了探脈:“餘毒未清,不過幸好皇上中毒不深,老朽再為他施上幾針,調配好解藥,好生將養上一陣,皇上自會慢慢好轉。”

景仁帝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裴青臨這兩□□不解帶地照料著他,沈語遲也就在旁邊陪著,景仁帝病情果然好轉,第二次醒來的時候,精神已經好了不少,至少能勉強起身說話了。

他眾多子女裡,太子是他最看重,也最費力培養的,這回太子敢對他下這般毒手,他心裡的傷感悲戚倒是遠大於痛恨。

他沉默地坐了會兒,緩緩一歎,看向裴青臨:“多虧了你。”他麵色傷懷已極:“朕沒想到太子居然真的會...虧你當初提點的時候,朕還有些疑你。”

裴青臨拱手:“愧不敢當,是陛下機警。”

沈語遲聽的雲裡霧裡,待兩人細說,她才終於明白過來。

裴青臨既然敢把下這步棋,自然不會讓景仁帝出事。他覺察到吳皇後和太子有異動,但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太子有反意,就提前和景仁帝說了,景仁帝將信將疑地聽完裴青臨的話,兩人聯手,做出這麼一個試探太子的局來。

本來景仁帝不用遭下毒這份罪,隻用裝一裝被下毒的樣子,引太子露出馬腳便可。但景仁帝對裴青臨的話半信半疑,心裡不大相信太子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兒,甚至還隱隱想著,這次試探八成不會有什麼結果,但他有此想法也不足為奇,畢竟二十年的悉心栽培,多年父子情份並不是假的。

他有這等想法,難免就掉以輕心,結果太子真的下了狠手,他也著了道兒。幸虧他和裴青臨聯手布置了後手,他一條老命這才沒有交代。

景仁帝嘴唇動了動,還待說什麼,想到太子,到底還是紅了眼眶,一時不忍心下決斷。

這時內侍總管連滾帶爬地跑進來,高聲道:“聖上,不好了,本來羽林軍將太子押解到內務司,誰料太子在內務司居然有親信,他放跑了太子不說,還讓太子糾集了一批叛黨人馬,現在正從東嶽門攻打皇城!”

太子到底協理政務多年,在軍裡有自己的死忠也不稀奇。

一股怒火直燒心臟,激的景仁帝重重咳嗽了幾聲,恨聲道:“這孽障...這孽障!”他深吸了口氣,遞給裴青臨一塊兵符:“這虎符能調動禁軍,三郎,你代朕去鏟除亂黨,若遇到那孽障也彆猶豫,格殺勿論!”

裴青臨垂眸看了那虎符一眼,也不多廢話,當即伸手接過:“臣遵旨。”

他回答完,又轉頭看著沈語遲,身子不動。

沈語遲還沒反應過來,景仁帝反應倒比她還快些,長出了口氣:“王妃就留在這兒,你放心,宮裡再沒有比這兒更安全的地方了,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裴青臨這才應下,臨走之前,又瞧了沈語遲一眼,輕輕道:“我很快回來。”

沈語遲重重點頭,他衝她一笑,轉身離去。

景仁帝吩咐完,又沉沉昏睡過去,這一睡便到了天黑,沈語遲一直在大殿內焦躁不安地等著,直到西邊亮起衝天火光,她輕呼了聲,幾步跑到殿門外,又聽到了隱約的殺喊聲伴著血腥氣,從東邊飄了過來。

她心神不安地死死盯著西邊,殿內景仁帝突然喚了聲:“襄王妃。”

沈語遲左右看了眼,猶豫片刻,才轉身走回去,欠身一禮:“您有什麼吩咐?”

景仁帝剛由內侍服侍著喝完藥,用絹子擦了擦嘴,緩聲寬慰:“不必擔心,三郎不會有事的。”

沈語遲想了想:“他有沒有事,和我擔不擔心沒關係。”

這話一聽就是個實在姑娘,景仁帝著實想不到,裴青臨那樣心眼比米篩子還多的人,怎麼會瞧上一個實心眼。他不由扯著嘴角笑了笑,笑完又有些酸澀。

他歎一聲:“放心,敗的必是太子無疑。”他神情苦澀:“朕實沒想到,太子會做出這樣的事。”

沈語遲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隻好道:“您還有其他兩個兒子呢,看開點。”

景仁帝:“...”

他哭笑不得,盯著藥碗沉默一時,忽轉了話頭:“其實多年之前,朕偷偷潛入過一次京城,老遠瞧了老三一眼,那是他和熹明皇後雖然麵貌相似,但氣韻大相徑庭,皇後寬仁柔善,他雖然披了張優雅雍容的外皮,內裡卻狠毒冷血,朕...並不是很喜歡他當時的性子。”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後來朕再見到他,已經是數年之後,他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比之當年的冷漠,身上倒是多了些人味,朕還不知他遇到了什麼,才會變了些性情,知道他後來為了娶你,一意要朕下旨賜婚...”

他笑了下:“你們自己可能沒有覺察,但大婚之後,他性子的的確確變了好些,也多了些溫和良善。”

沈語遲不解地瞧著景仁帝,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似在自語:“你,便是他的‘仁心’。”

沈語遲鬨不明白他這番感慨,聽到景仁帝誇讚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皇上謬讚,我也就一般人。”

景仁帝怔了下,隨即搖頭失笑:“能做到如此地步,你已經很不尋常了。”

他溫聲叮囑,話裡隱含暗示:“答應朕,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他地位如何,你都要陪在他身邊。”

沈語遲模糊地感覺到他話裡的深意,不覺肅了神色:“隻要王爺不負我,我定不會負他。”

景仁帝一笑:“那就好。”

裴青臨果然沒讓她等太久,也是太子沒料到景仁帝突然醒來,準備不及,強撐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終於落在裴青臨手裡,其餘跟隨太子一道反了的叛黨也儘數伏誅。

他拎著五花大綁的太子到景仁帝麵前,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未負皇上所托。”

沈語遲忍著衝上去抱他的衝動,站在院裡一寸一寸瞧著他。他換了身銀亮鎧甲,上麵沾了許多黑灰和血汙,手臂上輩劃了一道輕傷,幸好不大嚴重。

太子已經昏迷過去,景仁帝神色負責地凝望嫡子良久,如夢方醒一般的抬起臉:“都收拾乾淨了?”

裴青臨頷首,主動道:“臣受了些輕傷,若您沒有旁的吩咐,容臣先和王妃回去包紮。”

景仁帝立刻頷首,又給裴青臨傷了許多上好傷藥,慢慢道:“再等幾日,容朕想想封賞你什麼好。”

裴青臨隻隨意笑笑,領著沈語遲出了殿外。

沈語遲有些緊張:“你傷著哪了?要不要緊?”

裴青臨擺手:“小傷,之後必然還有一場清算,我借故離開皇宮罷了。”

沈語遲這才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我以為你會直接誅殺太子,沒想到你還把他帶回來了。”

裴青臨拉著她的手往宮外走,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給皇上自己處置吧,畢竟是他的兒子,又不是我兒子,若我真殺了太子,他日後想起太子的好來,心裡難道不會有怨意?何苦吃力不討好。”

這心思當真細到頭發縫裡,沈語遲感歎,最後回首望了大殿一眼:“也不知...後續皇上會如何處理?”

裴青臨攬住她:“自然是一場大清算。”

.......

景仁帝也沒令人把太子如何,就保持著一個姿勢,靜靜地等著太子醒來。

裴青臨傷的不重,太子小半個時辰後才悠悠轉醒,他先是惶恐地四下張望,見到上首的景仁帝之時,嘴唇顫了顫,輕聲喚:“父皇...”

景仁帝本來一直麵色平靜,聽到太子這一聲,反而顯出怒色,他重重摔了茶盞到太子腳邊,怒聲道:“不要叫我父皇,我沒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太子閉了閉眼,有些哽咽:“事到如今,兒臣辯無可辯,隻是兒臣就是有一事不明。”他睜開眼,有些恨意:“襄王就算是您和熹明皇後的兒子,也不過一區區私生子,我才是您的嫡子,您...您憑什麼待他比兒子還看重?”

景仁帝聽了這話,一陣氣血翻湧,真恨不得掐死這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