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代長姐如母02(2 / 2)

“你們上女校的錢,真的是你們大姐跟人陪酒跳舞賺來的?聽說你們大姐還從小就綁腳,是三寸金蓮。那樣的小腳出門賺錢,你們難道就不愧疚嗎?而且,你們這位大姐茉莉,不是隻比葉思琦你大了3歲嗎?就算當時家境不好,你們大姐不得不去做這個,難道等你也16歲了,你們兩個一起去紡織廠上班,還賺不來養活家人的錢?就算讀不成學校,也不能壓榨你們大姐一直做舞女啊?8年了啊,你們這些弟弟妹妹,每一個都在學校裡上學讀書,自在歡樂,怎麼獨獨就不在乎你們大姐這些年,過得究竟是什麼日子?”

“就是就是!就算你們覺得你們大姐是最大的,應該賺錢的。那你們為什麼不肯在學校裡說,你們大姐是做舞女的?敢花人家的錢,偏又不肯承認人家的身份,葉思琦,葉思蕊,你們,可真是好樣的啊。”

“葉思琦,就你這樣的品格,憑什麼在女校做老師?你這樣一定會讓外人覺得女校的學生也和你一樣,是個連親大姐都不肯認的惡心低劣的人的。”

……

一眾年輕人吵吵嚷嚷,葉家人聽得腦袋暈暈的。

可大字報被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每個人手裡都拿了一份,看著上麵寫的內容,葉家全家人,都頭腦發暈。

大字報上麵,標題就是一句話,“吸血的幸福人家”。然後就是葉家姐弟的簡介,比如,葉梨,化名茉莉,某家歌舞廳的舞女、陪酒女,24歲,自16歲開始在歌舞廳賺錢養家,因為家裡的50歲的祖母和30歲左右的母親不肯出門工作,讓她出門工作,並且要求如果葉梨不出門工作,賺夠能讓弟弟妹妹都上學讀書的錢,她們就要賣家裡的妹妹,從最小的賣起,賣了一個不夠,就往上麵的三妹、二妹賣,最後賣葉梨。反正都是要賣,就看葉梨怎麼選擇。

然後就是下麵幾個弟妹的性命、年紀、在讀或者即將就業,工作學習情況等。

平平淡淡,卻每一個字,都含.著血淚,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下麵更是羅列了證據,比如這葉家人的住址,以及樓下鄰居通常見不到這位大姐,葉家人也從不提及這位大姐,而葉家人基本不工作,葉家是哪裡來的錢供這麼多兒女讀書,還有就是最要緊的,葉梨的三寸金蓮和茉莉的三寸金蓮的相似。以及歌舞廳裡,茉莉偶爾提及的,自己家裡沒有父親,隻有祖母和母親,以及下麵的三個妹妹兩個弟弟,其中兩個弟弟還是雙生子的事情。

最後的最後,是血紅的十幾個大字。

“有本事吸血,有本事承認這是你們大姐啊?”

葉家人看完整張大字報,都是頭腦嗡的一聲,覺得,完了,真的完了。

他們千方百計的想要擺脫葉梨,覺得他們已經不需要葉梨了,可以讓葉梨出嫁了。反正家裡不要葉梨的聘禮,對方給多少聘禮,他們都會添置在葉梨的嫁妝裡,這樣,也算是對得起這個為家裡付出了不少的大女兒了。

等這個大女兒出嫁,也就沒人會知道,他們葉家,曾經出過這樣卑劣肮臟的一個女子。

可是現在……他們越是想要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肯讓人知道的事情,現在,越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個也是家中長姐的女學生怒道:“這大字報上麵的消息,我們都去核對過了,全都沒錯!這上麵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我們想要問的,有本事吸你們人家的血,你們有本事承認她是誰啊?我現在就問你們,葉思琦、葉思蕊,還有葉思念,這個葉梨,也就是歌舞廳的茉莉小姐,她究竟是不是你們家大姐?你們家大姐,是不是在歌舞廳工作了8年?”

一旁的男學生裡,也有人質問道:“葉仁禮、葉仁孝,我也問你們,你們堂堂男兒,是不是一直在吸你們大姐的血,然後每次說起家裡人,隻說二姐三姐小妹,從來不說大姐?你們是在嫌棄這個供養你們吃喝,供養你們讀書的大姐嗎?你們有資格嫌棄嗎?”

葉家姐弟五人,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

嫌棄嗎?錯了嗎?

可是,那不是大姐自甘墮落去做的事情嗎?他們從來沒有逼大姐這樣做。

不隻是誰,小聲說了出來,那帶頭的女學生冷笑道:“行了啊?當我們不識數,不會算年紀啊?8年前,也就你們家小妹葉思念才3歲,她估計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才覺得你們大姐自甘墮落,相信你們家祖母和母親的話,可是你們呢?葉思琦,你那年都13歲了啊?現在13歲的女孩子,嫁人的都有,彆跟我說你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葉仁禮和葉仁孝,你們那時候也8歲了,也是個半大孩子,去街上都能賣報紙了,你們不知道家裡發生了甚麼?不知道你們大姐為什麼當時找工作,非得去歌舞廳上班的緣故?”

女學生罵完這些同齡人,眼睛又看向了劉氏和小江氏。

其實,最可惡的,還是這對婆媳。

當年她們明明也是可以出去工作的。隻要她們肯出去工作,就算是拽上小腳的葉梨,三個人工作,完全能養得起家裡的其他人,就算沒法子讀書,可是,現在這個世道,畢竟還是讀書的少。家裡也可以勉強供出一兩個來,讓他們教著其他兄弟姐妹讀書,這都是可以的。

可是偏偏,這對婆媳當年卻要逼著葉梨去歌舞廳賺大錢。就是為了維持“書香門第”這個招牌,讓其他兒女全都上學讀書。

等這些人都上學了,又編出那樣的謊言,葉思琦幾個,明知真相,也寧可相信對他們有利的謊言。

這一家子,思想和品格,都肮臟極了、。

“根本就是丟我們女學生的臉!你們就不配做新時代的人,讀新時代的書,接受新時代的教育!”

領頭的女學生憤怒道:“直到現在,你們都還不肯承認,茉莉就是你們的大姐嗎?好,你們不承認,吸人家的血時卻很快活,嗬嗬,我這就帶著人去告訴學校領導,我就不信,學校還能教你們這些人好過?”

男學生那邊也道:“葉仁禮、葉仁孝,你們也等著!新時代的學校,是不會讓你們這些敢做不敢當的人讀書的!你們,不配!”

學生們都走了,樓下的鄰居不罵那些孩子們,反而罵劉氏和小江氏:“好狠毒的心啊?平平常常過日子不行嗎?非得壓得其中一個沒法子過日子了,讓其他兒女過得好,最後還讓孩子們都離心了,連每天賺錢給他們吃喝上學的大姐都不敢當著人的麵承認。你們這,狠啊,真狠!就跟阿梨不是你們親孫女、親閨女似的!哎,我們要去跟房東說,趕緊送你們離開。那些學生說得對,你們就不配享受新時代的好生活!”

這些人罵完了,發.泄完了,就全都走了。

最後隻剩下了一個葉思蕊的未婚夫,汪雲天。

汪雲天手裡也拿著一張大字報。他原本是不肯相信的,就算他出門前,家裡父母和大哥大姐小妹,氣得指著他罵眼瞎,要他立刻去跟葉思蕊解除婚約——不說本就門不當戶不對的,這葉思蕊家裡大姐做的這份工作,真的太見不得人了。而且,葉思蕊的大姐能做這樣的工作,葉思蕊呢?誰能保證她沒做過?退一步說,就算葉思蕊沒做過,可她這樣一個連親生大姐都這樣毫無心肝的壓榨,沒有一絲愧疚和憐惜的人,怎麼能嫁到他們家裡來?萬一家裡將來出了事情,這個葉思蕊,能和他們家一起共患難嗎?

汪雲天跑出來的時候,心裡還是相信葉思蕊的。

可等到了葉思蕊的家裡,聽到了那些人對葉家人的責罵和侮辱,見到了葉家人全都臉色煞白,無法反駁的模樣,再看看手裡的大字報上寫的“證據”,汪雲天就知道,這是真的。

葉思蕊的這家人,是真正的品格低劣,沒有心肝的人。

即便葉思蕊漂亮、溫柔、玲瓏八麵,可是,汪雲天想到家裡人的囑咐,還是走了過去,神色複雜的看著葉思蕊,慢慢的將大字報放在了葉思蕊的手上,一字一頓道:“婚約,解除了。”

至於他送給葉思蕊的那些東西,他也不會拿回。隻當是……補償。

葉思蕊終於從剛剛被眾人責罵的驚嚇中醒過了神,一把抓住汪雲天的手就道:“不行!雲天,我懷孕了!”

一時間,汪雲天和葉家其他人,都震驚住了。

而葉家的門並沒有關,偷摸著上來瞧葉家剛剛怎麼這麼多人的小孩子尖叫了一聲,就哈哈大笑著跑了。

“哦哦哦,葉家三姑娘懷孕了!葉家三姑娘懷孕了!要生小寶寶啦!”

“生寶寶,生寶寶嘍!葉家沒嫁人的三姑娘,要生小寶寶嘍!”

葉思蕊的身體搖搖欲墜,眼前一黑,就直接暈厥了過去。

葉家的名聲,徹底沒有了。

汪雲天的父母簡直氣狠了,他們倒是不想管葉思蕊,偏偏汪雲天愧疚的說,是他對不起葉思蕊,早嘗禁果,才會讓葉思蕊這樣不上不下,而且葉思蕊的身體有些問題,這一胎不能打掉。汪雲天的父母不得不妥協,但也表示,隻要孩子,不許葉思蕊進門。

汪雲天本來性子裡就有些浪漫主義色彩和軟弱,聽到父母這樣強硬的命令,想想隻要他疼愛葉思蕊,就算不能結婚,葉思蕊應該也不會怨怪他,就同意了。

完全不知道汪家父母轉身就想法子找人收養那個才一個來月的孩子,以及,給汪雲天找更好的女子相親。

而女校那邊,最後學校領導決定,葉思念當年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勉強算是無辜,可以繼續留校上學;但葉思琦的人品存在質疑,請葉思琦回家等待通知,這也就是,變相的辭退了葉思琦。

葉思琦和葉思念待在家裡,兩兩對坐,都隻有苦澀。

隨即,葉仁禮和葉仁孝也因為大字報的事情鬨得太大,學校裡雖然沒有把人開除,可年輕的學生,想要整那些看不慣的人,簡直是手段頻出。即便兄弟兩個不願意惹事,可是學校裡看不慣他們兄弟的人多了,落井下石的人更多,尤其這兩人的成績還很好,很受老師看重,現在有機會將這兩人弄下去,誰也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在一次故意陷害的鬥毆之中,兩人到底被牽扯了進去,學校領導不得不將兩人開除。

於是,葉家人裡,又有兩個沒有了前程。

甚至葉家人隻要出門,幾乎除了葉思念外,其他人一出門,就會被人指指點點的罵,還會被人丟爛菜葉。葉思念也隻能低著頭走路,因為逢人就會在罵自己家裡人,或是看自己家的笑話。

葉家人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葉梨,不會回來了。

劉氏和小江氏在葉梨的房間裡差點挖地三尺,都沒能找到葉梨藏著的銀元和首飾,忍不住又罵了起來。

一家人在家裡蹲著坐吃山空時,恰好到了這個月的月底,房東來了。

小江氏覺得,她也快要被嚇暈了,打開門,正要說些好話,房東就板著臉道:“半個月前,你們家大姑娘就去我那裡辦理了退租,原先交的剩下幾個月的房租,她也都拿走了。按照契約,你們還剩下三天的搬家時間。三天後,我來收房子,如果那時候你們還沒搬走……嗬嗬,我想,會有人願意幫你們把房子給清空的。”

轉身就走。

房東顯然也知道了這家人的惡劣行徑。搖了搖頭,想想那個離開的葉家大姑娘,也不知道那一位現在過得怎麼樣。

葉梨……當然過得挺好的。

她終於想起來,原身跟著那位大老板時,那位大老板為了讓她顯得有些檔次,讓人不會覺得他看人的眼光太過膚淺,所以讓她去學過英語。原身在語言方麵還真的有些個天賦,學的也很不錯。隻是這個技能對原身來說,隻是偶爾炫耀而已,並無大用。

葉梨偏偏又是正兒八經的翻譯出身,於是就開始買了幾分報紙,開始接翻譯的活兒。

勉強有了份生計,葉梨每天的日常,就是早上六點起床,先練半個小時的煉體術,出門買菜加散步半個小時,回來後吃王媽做的早飯;七點到九點,進行翻譯工作;九點之後,一麵泡腳和按摩雙腳,一麵發呆。

等到中午飯後,在花園裡舉著遮陽傘散步半個小時,午睡兩個小時,下午時候,就會拿出醫書來看,還會讓王媽和王叔出去給她買些草藥來看著配藥什麼的。

王媽是她請來的保姆,王叔則是司機兼大半個園丁。兩人還有一個女兒,15歲,現在在跟著一家大戶人家的太太做丫頭,侍候那家的小少爺。王媽和王叔正盤算著,等來年那家大戶人家送小少爺去上學了,家裡不需要太多下人的時候,就讓丫頭也過來伺候葉小姐。

葉小姐真的脾氣很好,雖然不愛說話,但對他們都很尊重,一點也不會把他們當成奴仆。當然了,他們如果做錯了事情,葉小姐還是會指出來或者乾脆扣工錢就是了。可就算是這樣,一家人伺候葉小姐和她未出生的孩子,他們也是很願意的。

葉梨知道後,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為了能陶冶情操,讓肚子裡的孩子脾氣好些,葉梨想了想,乾脆拿了金條出來,讓人去上海買了架鋼琴回來,還在本地請了一位留過學的女老師教她鋼琴,於是,也就知道了葉家那些子事情。

葉梨是當笑話來聽的,心裡則默默的想著,這其實,隻是個開始而已。

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巧,她是後麵那個“惡人”。

作者有話要說:  7382係統:……不是惡鬼嗎?瑟瑟發抖

葉梨:……

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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