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大功德者的親媽01(1 / 2)

原身所在的這個房間,儘管沒甚陽光, 但還算寬敞。

原身的床也是這時候的木床, 並不是民國時候西方傳過來的席夢思,但也是比較好的木頭, 床也很大。

現下,床上就躺著三個嬰兒,那個被葉梨從後心紮了一剪刀的婦人手邊,還有一個籃子。籃子裡還有一個嬰孩。

耳聽著外頭的腳步聲漸進,葉梨努力挪動了一下自己,才伸出手,碰到了床上那一個臉色有些青灰的小嬰兒的身邊, 將手放在小嬰兒的頸上。

葉梨頓時鬆了口氣。

剛剛聽那兩個婦人說, 打算把死嬰和乞丐窩裡生出來的嬰孩換給她養,她就擔心真有個死嬰,現在看來, 這個嬰孩應當是在母體裡待得時間太長, 長久沒能脫離母體, 才暫時性沒了氣, 葉梨將小嬰兒嘴巴弄開, 將裡麵的東西給弄乾淨,又給喂了摻了靈泉水的水,小心的在小嬰兒的心口處進行按.壓。

片刻後,小嬰兒竟真的發出小貓似的哭聲。

弱弱的,可憐極了。

而這聲哭聲, 就像是一個召喚,其他三個嬰兒,也都哭了起來。

外麵的人最初還在門外徘徊,像是想進又不敢進,待聽到嬰孩哭泣聲,終於闖了進來。

葉梨還未曾接收原主留下的記憶和劇情,抬頭看了進門來的穿著青色對襟襖裙的、頭上手上都戴了翡翠首飾的中年婦人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

那中年婦人卻是看著一屋子四個嬰孩,兩個受傷倒地的婦人,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這,梨娘你不是和……那邊一樣生了孿生胎嗎?怎的這裡有四個孩子?還有你乳母和劉婆子,她們怎麼都受了傷?”中年婦人像是嚇到了一般,忙將四個孩子都看了一遍,發現四個孩子都像是剛剛出生的一般,都跟小猴子似的醜兮兮的,根本看不出來哪個是被換來的,哪個是原身生的,頓時驚得捂住了心口,“還有,哪兩個是梨娘你生的?”

葉梨:“……”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啊。

雖然她剛穿越過來那會,身體幾乎無法動彈,可神智卻隱約在的。不是因為她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所以這具身體能勉強清醒著,然後聽到了兩個婦人的話。而是因為,這具身體被動了手腳後,身體幾乎無法動彈,但神智本來就是有些清楚的。

也就是說,無論是穿越來的葉梨,還是原本的劇情裡,原主在這個時候,肯定也在無法動彈之時,聽到了那兩個婦人的交談,然後被這番對話引導,以為被留在她身邊的兩個孩子,都不是她的孩子。

而那兩個婦人的交談,之所以會被原身聽到,不是原身定力好,身體不能動了還能保持理智,而是設計這件事的人故意的。

這種情形下,葉梨在沒有接收記憶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原身的孩子。又或者,四個都不是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響動,是一個綠衣丫鬟跑了過來,一頭衝進來,待瞧見了那中年婦人,驚得大叫了一聲,後退了好幾步,再打量了一圈屋子裡的四個嬰孩,頓時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那中年婦人立刻明白這丫鬟過來是乾什麼的了。一麵心裡恨,一麵又不想自己的孫兒流落在外,到底還是去看了看兩個帶把的嬰孩,心裡想著該怎麼開口。

葉梨卻道:“家裡發生了這種事情,還是要仔細查查的。至於哪兩個是我生的……我自己都不知曉,不如,就暫時把四個孩子,都放在我身邊叫我看著,省的一閉眼,這四個孩子又被人給換來換去,真真假假,鬨不清楚。”

小丫鬟急道:“那怎麼行?”

葉梨:“那怎麼不行?”她盯著那小丫鬟一會,就指了指地上趴著哀嚎的兩個婦人,“總之,誰敢在我不知曉哪個是我的孩兒的時候,誰敢動我的孩子,這兩個人,就是那人的下場!”

小丫鬟像是這時候才發現了那兩個婦人的結果,登時被嚇了一跳,險險靠住門框,才沒有倒下去。

那中年婦人則是神色複雜的看了一會孩子,又看了一會葉梨,終於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離開了。

帶著那個小丫鬟離開的。

片刻後,就有人來打掃房間,將那兩個被剪刀捅了和刺了一刀的婦人給拖走。

又過片刻,就有兩個形容略有些狼狽的的十八.九歲的利索丫鬟跑了進來。

“小姐!小姐你受苦了!”

“小姐您讓我瞧瞧,您可是好好的?小少爺小小姐都好好的嗎?”

葉梨這具身體的神智,在瞧見這兩個丫鬟的時候,就立刻鬆弛了下來。她這具身體發自內心的相信這兩人。

葉梨盯著兩個丫鬟的眼睛看了一會,才道:“有人想要狸貓換太子,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做沒做成功。”

兩個丫鬟的臉色頓時變了。可她們大約也看到了葉梨這個產婦的臉色更難看,因此立刻保證道,會照顧好這四個孩子,保證四個孩子不離開她們的眼前,叫葉梨抓緊時間休息。

葉梨尚且沒有接收原身的記憶,瞧見這兩個丫鬟還算靠譜,至少目光清正,便躺了回去,並沒有睡沉,隻是稍稍入眠,半睡半醒,警醒的接受記憶。

兩個丫鬟一個去尋提前雇好的奶娘了,一個則是在一旁哄著四個嬰兒,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偶爾瞥到了床上的年輕婦人緊鎖的眉心,眼睛一紅,繼續輪流拍著嬰孩的繈褓,不敢出聲打擾。

葉梨是一麵聽著外界的動靜,一麵接收記憶的。

她原以為,在接收完整個劇情後,就能知曉哪個是她的孩子了。結果……等她接收完記憶,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她這具身體的孩子!

葉大佬:“……”葉大佬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是醉醉的。

原身也叫做葉梨。隻是,對外來說,即便是民國時候,原身也隻有一個名字,葉氏。

葉氏是清末的正經的官家小姐。隻是這官家小姐的身份,在清朝滅亡後,就不值錢了。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家仍舊是前·官宦人家,在清朝滅亡後,家人即便沒有人在新政府裡做官,可葉氏的長兄卻在當地的銀行做了副行長,葉家的家產也絕大部分保住。

這種情況下,和葉氏自小訂婚的白家因為遭受的打擊更大,他們甚至不像葉家,還有一位在當地銀行做了副行長,並與新政府有了來往和交情,白家人空有財富,沒有權勢。白家於是迫不及待的就和葉家履行了婚約。

葉家對於葉氏這個女兒,並不是非常看重。在白家要求葉家履行婚約時,稍稍遲疑,在發現白家肯給出不少的彩禮後,就立刻答應了這件事。

這本就是聯姻,兩家的兒女之間有沒有感情,其實不算什麼。就算葉家將葉氏這個女兒,養成了小腳婦人,大字不識一個,是典型的舊時的閨閣女子。而白家的二少爺,其實是個讀新氏學校,夢想要去國外留學,追求擁有新思想的新式女子的新青年。這也不能阻止兩家的聯姻。

更何況白家老太太,也就是白家二爺的母親,其實也姓葉,算是葉氏的堂姑母,兩家上一輩早有姻親關係,這一輩再親上加親,也是件人人覺得皆大歡喜的“好事”。

然而白家二爺自幼受儘家裡寵愛,性子倔強偏激,在清朝滅亡後,更是一心覺得舊時女子是不該存在的,是封建糟粕,是該被人人喊打的東西。

可家裡卻偏偏為了能守住錢財產業,叫他娶了葉氏,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的女人。白家二爺心中自然不甘不願,可在看到父親母親和大哥在一起向他請求,要他務必要娶葉氏,不為了彆的,隻為了守住家財時,白家二爺隻能答應了。可他也對父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可以娶葉氏,但是,他在成親之後,就要離開白家,去國外留學。

白家父母到底心疼這個小兒子,聽說之後,猶豫了下,到底同意了,隻是有個前提:“待葉氏有孕,你方能離開。”

白家二爺聞言立刻向往起遠渡海外後的美好新生活來。在成親當日,將新婚妻子的蓋頭掀開,瞧見新婚妻子那張絕色容顏時,白家二爺卻是心頭一跳。

待新婚妻子嫣然一笑,露出頰邊兩個小小梨渦時,原本極其厭煩這個舊時女子的白家二爺,當即就為這個舊時女子的容貌所暫時虜獲,甚至脫口而出,為葉氏取名為“離”。其實白家二爺腦海中最開始出現的是“梨”字。但等他說出口的時候,卻是突然又冷靜了幾分,覺得這個女子再美,終究也是小腳,愚昧,封建之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費太多心思。

於是就給她取名為“離”。意思是,遲早二人,是要離婚的。

偏偏白二爺的母親也是大字不識一個,聞言就以為是“梨”字,開始叫葉氏梨娘。

這些暫且不提,白二爺儘管極其厭惡這種舊時女子,可葉氏著實太美,儘管並不肯穿新式女子會穿的新旗袍,也不肯燙頭,可葉氏卻是位極其溫柔大方美麗的女子,白二爺到底是沉醉在溫柔鄉之中,在葉氏終於有孕後,才驀地想起來自己是要娶一位靈魂伴侶,一位真正在思想上與他相和,看得懂他的文章,讀的懂他的野望的人。而葉氏,除了一張臉,又有什麼?

於是,在葉氏有孕後,十八歲的白二爺,迫不及待的在白家人的資助下,出國留學了。

他一走就是七年光陰。

白二爺儘管在某些方麵,看起來不如民國時期的一些人。可他的文學天賦極強,翻譯、寫詩、寫諷刺文章等,卻是身在國外,名聲卻已經在國內傳揚開來。

更有白二爺在國外學業還未完成時,已經有人登了白家的門,希望白二爺歸國後,能夠就任新學校的教授。

白家因此而有了好名聲,對白二爺這個遠赴國外留學的兒子,自然是覺得千好萬好。

當這個千好萬好的好兒子,特特寫信回家,告訴他們,他愛上了一位和他一起留學的女同學,那位女同學和他一樣,熱愛新文學,在國內的報紙上都刊登過文章,他能感覺到,她是他追尋了許久的靈魂上的唯一伴侶。……當然,這些都不算是重點,重點是,白二爺在信裡寫到,他這位女同學的父親,其實是一位手握軍權的軍閥。最後,也是最要緊的,他想要娶這位女同學。

白家在看到信後,心中既是慶幸,又是猶豫。畢竟,葉氏儘管在葉家不受寵,可畢竟是葉家的女兒,葉家是要臉麵的人,也一直盯著這邊,如果不是葉氏六年前生了個兒子,說不定,葉家就會逼他們把葉氏送出國去,或是叫白二爺回國了。葉氏畢竟有葉家做靠山,白家想要趕走葉氏,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也就在這個時候,白家的大太太開口了。她和丈夫白家大爺成婚數載,感情極好,隻是兩人膝下卻隻有一女,並無兒子。眼看再無兒子,隻怕婆母就要逼迫丈夫納妾,白家大太太這時卻開口了,蕙質蘭心的出了個“妙計”。

白家並不方便趕走葉氏,但是,如果葉氏不小心弄丟了白家如今唯一的“根兒”呢?

而白家當然不會讓真的自家的孫子流落在外,再也找不回來。他們會將孫子悄無聲息的送出去吃幾個月的苦,知曉了世道艱險,在白家解決了葉氏後,再由大兒子和大兒媳做出一副外出尋找,心中最是惦念他的模樣,最後將大孫子找回來。於是,也就有了理由將之過繼到大兒子和大兒媳名下,這個大孫子既有了前程名分,又和白二爺沒了乾係,還會感激伯父伯母對他的辛苦尋找,孝順二人。白二爺的心上人就算知道了什麼,也不好責怪。皆大歡喜。

這原本是個“妙計”。

隻要白二爺因為長子被妻子弄丟回國,一怒之下休妻,葉家即便明知是白家故弄玄虛,可是想想白二爺的心上人的家世,想來也隻能認了。

可是,白二爺回國後,原想要怒斥妻子,結果……結果葉氏因為七年來唯一一次獨自帶著下人外出,就弄丟了兒子,傷心不已,整個人衣帶漸寬,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然後,白二爺就又“稀裡糊塗”和葉氏成就了好事。而葉氏還再次有孕了。沒過多久,白二爺的心上人,季司令的掌上明珠季可情,也有了身孕。

葉家儘管家世不如季家,可也容不得自家女兒被折磨欺負,打葉家的臉麵,因此無論如何,都沒允許白家在女兒有孕的時候給趕出來。隻是也並沒有給女兒多餘的助力就是了。

葉氏在白家懷孕的時候,可見日子過得並不好。

而季家小姐季可情明明可以照季司令說的,打掉孩子,再尋兩人,偏偏季可情說她愛慘了白家二爺,無論如何,還是到了白家生子。

兩人懷孕的日子其實差了一個多月,最後竟然是同一日生產。

隻是產婆來了兩個,兩個都被先帶到了季可情那裡,葉氏這裡,隻能由奶娘幫著接生。

結果就是葉梨剛傳過來時候遭遇的情形,身體無法動彈,神智卻還是在的,葉梨這個原身,一直以為自己醒來後的一個“死嬰”和一個女兒,都是被人替換過的。

原身當然是不肯兒女被掉包,當下就大鬨了起來。恰好葉家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物,葉家為了脫身,隻能妥協,不但不肯為了女兒追究白家的過失,還將女兒給接到了隔壁城市,關了起來。

原身被關在一個小院子裡,守著一個她以為的不是自己女兒的孩子,又剛被拋棄,怎麼可能會好好照顧這個女兒?

而葉家在好不容易度過危機後,轉過頭來,發現已經二十幾歲的原身,即便是經曆了傷心和狼狽後,仍舊姝色無雙,傾國傾城,於是就改了原本將這個女兒隨便再嫁的主意,開始找了西方的老師,教導這個女兒各種新式禮儀,甚至是文字和英語。而原身滿身的仇恨和憤怒,為了能報仇和找回自己的兒女,便也拋棄過往所有,認認真真的開始學。

待到兩年後,原身全然換了個身份,傾國傾城色,大家閨秀身,卻已然成了葉家養女,遊離在S市的上流圈子裡,成了有名的交際花,遊蕩在各色男人之間,被人辱罵唾棄,就隻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雪恨,找回她真正的兒女。

……

“小姐,您醒了?”紫蘇正在查看四個小嬰兒,試圖找出這四個孩子裡,哪一個才是自家小姐的孩子的證據,偶然一撇,就發現葉梨已經醒了,忙將手裡的小嬰兒的繈褓給裹好,上前詢問。

葉梨從原身的記憶裡,隻能猜測到那個被原身的乳母和劉婆子說成是乞丐窩裡抱回來的孩子,也就是那個女嬰,應當是原身的親生女兒。隻可惜原身當時以為這是個假的,鳩占鵲巢的乞丐窩裡爬出來的野種,對這個女兒整日非打即罵。原本一句臟話都不會的大家閨秀,為了罵這個野種,專門學了各種臟話,全都用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導致這個女兒,最後也淪為了男人間的玩物,結局慘淡。

葉梨在紫蘇的攙扶下半坐起身,稍稍打量了一番,就指了那個粗布做成的繈褓裡包裹的女嬰,道:“那是我的女兒。”

紫蘇一怔:“真的?我看她跟小姐不是很像。她還是個單眼皮。”而且她跟桑葉已經知道,是小姐的乳母和劉婆子想要趁著小姐剛生產後昏迷,打算換孩子,帶來的就是這個粗布繈褓裡的女嬰,還有一個就快斷氣的男嬰。

葉梨道:“你將她抱過來。”

紫蘇將小女嬰抱了過去,葉梨盯著小女嬰看了片刻,才道:“應該就是她。”然後又道,“你再將兩個男嬰都抱過來給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