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對兒女是叉燒06(1 / 2)

銅縣附近的兩座山頭上的土匪們, 戰鬥力著實一般。

甚至因著兩家的土匪頭子堅持著不搶普通百姓,搶富戶也隻適當的搶,隻搶夠夠他們吃的就行了的原則, 兩座山頭上的土匪們, 幾乎每一個都很瘦。

葉梨帶著不足一百人前來, 原是比他們人少,山寨上,算上山寨的老幼婦孺, 大約比葉梨的人多一倍。結果, 葉梨帶著人, 手持弓箭、棍、棒、少數□□和佩劍,剛剛上山,就瞧見山寨的寨主當先給他們跪下了, 還自己拿了把匕首,放在脖子上。

“俺不知道您是哪位貴人, 但您放心,俺身後這些人就是普通百姓。當年做了流民,奔去城門口, 想要討口飯吃,結果那縣太爺不肯收我們。俺們跪求了好幾日, 眼睜睜的看著有糧食從京城裡運送過來, 一看就是給俺們這些流民吃的。

當晚,縣太爺真的叫人熬了幾鍋米粥給我們,叫人推到城外, 縣裡的衙役們就都回去了。

俺們自然是爭搶著要去吃東西。踩踏死了好幾個人,燙死了好幾個。我們一共幾百人在外麵,縣太爺一共就給了三鍋米粥,那米粥還稀的能照出人影來。

連續好幾日,俺們踩踏死和爭搶死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終於學聰明了,開始學會排隊,叫那些小孩子和晚上值守的男人吃。可是,在俺們學會這些,終於不會因為爭搶死人後,縣城裡每天就隻推出了一鍋米粥。”

那山寨的寨主長得人高馬大,卻瘦的跟排骨似的,一張黑紅的臉上滿是滄桑:“俺們就知道,這縣太爺,是真的不想要收留俺們,也壓根不想把京城裡送來的救濟糧給俺們。可就是這樣,俺們也要活啊。於是,俺就組織了些兄弟和兄弟家人,想著這縣城不叫俺們進,村子不叫俺們進,俺們就上這山上來,好歹也能有口吃的。結果……”

他幾乎有些說不下去,哽咽道:“結果,沒過多久,有兄弟下山,想要拿著山上的果子,去縣城裡換些鹽和糧食,就發現縣城裡的人都說,俺們待得這山上,住了一窩山匪,還把俺們大多數人的名字給寫了上去,俺們幾個當時帶頭走的,連畫像都是有的。就這樣,俺們就不得不成了匪啊。”

山寨寨主一個錚錚鐵漢,哭得泣不成聲。

他身後的男女老幼,也都跪了下來。

他們的確人多,可是老幼婦孺都跑不動,對方又是帶著武器來的,他們有甚法子?

而且看著對方都穿的挺乾淨,為首的幾個更是衣著光鮮,那些人裡,就是最不起眼的“兵”,瞧著都吃的臉色紅潤,其中一個還是個頗有些蹲位的胖子,山寨這些人,可不就琢磨起來了麼?

對方是傍晚過來的,顯見並不是真正的兵。既不是真正的兵,對他們這些山匪未必就會趕儘殺絕。且這山上還有許多活計是他們能做的,即便是做下人,隻要能活下來,吃得飽穿得暖,他們也認了。

“求大人收留!”

“願為大人效死!”

“願為大人馬前卒!”

葉大佬:“……”

滿心壯誌想要在主子麵前表現的眾人:“……”

葉梨沉默了片刻,隻能歎如今的魏朝的時候到了,世道亂,數王爭霸,就在眼前。

葉梨騎在一匹毛色雪白的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餓得隻剩皮包骨頭的山匪們,良久,才似笑非笑道:“效忠於我?即便我是個女子?”

那山匪頭子難得伶俐了起來,高聲喊道:“俺們不管男的女的,俺們隻認大人一個人!願為大人效死!”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誰能帶著俺們吃飽飯,俺們就認誰!”

那狗|日的朝廷害得他們好好的平民,因著繳納了高額的稅賦徭役,而無法應對荒年,變成流民;流民也是民,日子也能過,等到他們千裡迢迢、跋山涉水的來到能求助的地方,卻又被逼著成了山匪。

他們已經做不了如今這個朝廷的百姓了,何不跟著這個明顯是要造反的人,換個新朝廷做百姓?說不定投靠的早,還能撈個好前程?

葉梨靜靜的看著這些人,不敢抬頭,卻仍舊喊道“誓死效忠,寧死不改此誌!”,等著這些人又跪了一會,才終於利落下|馬,道:“諸位不負吾,吾定不負諸位!”

嗯,葉大佬於是就收攏了自己的第一波人馬。

葉大佬:“……”並沒有感覺很高興來著。

奈何白手起家,就是這樣。葉大佬曾經做過女帝,一上手就地位非凡,這次則是要一點點的往上爬,白手起家,最初的要求自然不能太高。

不過,這個山頭的人雖然很窮,山頭上能吃的東西也少,但這山頭著實不小。且還是朝廷不管的。

倒不是朝廷不能管,隻是管了又如何呢?

如今這位縣太爺,和前頭那位縣太爺是族親,顯見也是知曉前頭那位縣太爺做過的事情的,也知曉住在這山頭上的人,壓根就是吃不飽穿不暖的,若是把這些人給捆綁下山了,縣裡哪裡有這麼多的大牢給他們住?住了之後吃什麼?若是有其中幾個,把當年那位前縣太爺做的事情捅出來,家族又該如何?

他們又不好把這兩百來號人都給滅口,如今也隻能將就著,隨這山頭的山匪去!或許過幾年就給餓死了呢?

山下的縣衙的人這般想法,倒是給了葉梨機會。

——這座山頭裡,頗有一部分的空地,也有荒地可以開荒,甚至山上的人已經種了幾年了,原本極其貧瘠的土地,現在也成了稍稍貧瘠的土地。

葉梨完全可以利用這部分土地,取出一小部分的紅薯和玉米種子,進行種植和育種。

待過幾年,種子多了,就可以擴大種植,葉大佬的糧食就有了。

葉梨的各種念頭,在腦袋裡轉了一圈,待將這座山頭給全部看完之後,才又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笑容和煦道:“其實諸位方才都誤會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想要這座山頭,隻是想種些東西,少交些賦稅,好進行行商。聽聞出海行商,最是闊綽。我雖是女子,也有些個想法,想要給兒孫們多留些錢財,故而才想要這座山頭來省賦稅。”

眾人聽罷,皆麵麵相覷,不知心裡信也不信,嘴上卻道:“我等誓死追隨大人。”

葉梨又笑,仿若無害:“驚擾了諸位,是我的不應當。隻是,若諸位真願意追隨我,我卻也不能不給諸位一個前程。”

她起身道,“將來供給諸位衣食住行,供給諸位和諸位的兒女讀書識字,習武鍛煉,皆是我的責任。我並無大誌,然於我有用者,我必善待之!”

眾人立刻又歡喜鼓舞了起來。

有些懵懂的,便以為這位大人當真是來種東西躲避賦稅的,弄好東西的。君不見那位主子還教人教了他們如何製作花露,這些花露製作好了,拿到山下是要去賣大價錢的,他們住在山上,即便山下有人覬覦這花露方子,也根本尋不過來。他們也不能輕易下山去。

可有些眼光毒辣的,除了瞧見了那位大人教他們做花露,有了生計,在他們山後的荒地上種下一些奇怪的東西,還教給了他們一些聽都沒聽過的漚肥的法子外,還在山上建了學堂,分了男女,但無論男女老少,隻要願意,都能去讀書識字、學習武功,聽說另外還會有人上山,教導他們數算、簡單醫術、刺繡做醫等。

而他們這山寨裡的人,學的還算少的。

山寨裡不久後,就又多了近百名五到十歲的孩子,這些孩童都是從牙婆那裡分彆買來的,有男有女。

那位大人親自吩咐下來,這些孩子是與山寨的人隔離的。隻是即便隔離,他們也能偶爾知曉,這些孩子們學習的東西,比他們學習還要多,還要細,且每月一次筆試,每天的飲食都有大夫進行專門的計劃,吃得好穿得好,每天也要像是軍人那樣進行訓練就是了。

山寨裡原先唯一的一名讀過些書的“軍師”,便私下裡與他們的寨主道:“咱們這位大人,才是真正有大誌的人。隻可惜,若是個男兒……”就更好了。

女子,當真能成事嗎?

他雖鮮少下山,但想到自己讀過的那些史書,再觀如今朝廷行|事和民生,便知道如今這個朝廷要完,但距離天下大亂,還要等上個七八年,距離朝廷徹底玩完,大約要更久。

現下正是積蓄力量的好時機。

而造反,要繼續什麼力量呢?自然是地盤、糧食,還要人才。

這位大人,如今不正是在做這些嗎?

可以女子之身做這些,即便做成了,誰還真能承認她?

那前寨主聞言隻樂嗬嗬道:“有沒有的,咱們既然跟了這位大人,就都聽她的唄。反正俺是知道,俺婆娘比俺聰明,從前俺就該聽她的,結果怕大家說俺怕老婆,才一直不敢明著聽她的。現在俺是知道了,這有本事的人啊,不分男女。像咱們大人,不是比大部分的男人都強嗎?”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往那前“軍師”的肩膀上使勁拍,“既然她強,手裡有兵有糧,那聽她的,有什麼錯?”

那位前“軍師”聞言若有所思,良久,他的小女兒和兒子都跑了過來,兒子憨憨的對他道,妹妹今個兒又得了學堂的第一名,這次還是男子和女子學堂一樣的卷子,結果是妹妹得的第一名。

前“軍師”微微失神:“這樣男女學堂一樣的卷子,是小子們得第一名的多,還是丫頭們多?”

小女兒揚起小下巴,得意道:“當然是我們女子學堂得第一名的多啦!不僅是第一名,就是前頭的名次,都是女子學堂占的多。他們男子學堂還不服氣,我們當場考過好幾次,他們才隻能認輸了。”說著對哥哥比了個豬鼻子,顯然遷怒。

前“軍師”看向兒子,兒子摸摸頭,傻笑道:“的確是丫頭們考得好。就連考兵法,如果不是實戰、體力也占分數,隻怕小子們這邊考的更差。”

前“軍師”的神色頓時古怪了起來。

果然,是世人誤會了這世間女子嗎?

卻說葉梨帶著人一下子拿下了兩個山寨,把兩個山寨都弄成了她的臨時地盤,在裡麵養了許多小少年小少女,先對他們進行各方麵的教育和訓練,等過兩年他們顯現出自己的特長來,再進行分彆教育和洗腦。

等到將來,那些山寨的人,尚且隻能算她勉強信任的人,至多用他們來製作花露賺錢,卻不會真正用他們。而那些小少年小少女,才是葉梨最堅實的班底,且最好還能各個培養成領導型人才。

隻是,如此的話,僅僅兩個山頭還是不夠的。

接下去的一年裡,葉梨很快就又收服了四個山寨,兩個無人的山頭,在這六座大山上,養了許多幼童和少年少女。

隻是葉梨這時已經開始佩戴麵具,這些幼童和少年少女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隻勤勤懇懇的在山上學習,因為日子過得好,而變得知足。

不過還是有些不是被父母賣掉的孩子,而是被拐賣的孩子,心裡惦記著家裡。這些孩子葉梨也叫人記下來,將他們單獨圈起來,關上一段時間,確認他們忘了進山的路,才會打暈了送出山,雇傭靠譜的行商或是鏢行,將孩子送回家去,並附贈少許銀兩。

一年時間轉瞬即逝。

葉梨在這一年裡做了許多事情,將玉米和紅薯都種了下去。因著要隱蔽行|事,故而種的不算多,但如今天下還未大亂,她也隻是開始準備而已,並不焦急。畢竟,這玉米和紅薯,是她以覃先生的名義拿出來的,言道是覃先生中年時候,在外遊曆時得到並藏起來的。

既是藏起來的,自然不會太多。這樣一次次的種下去,再收獲,才能漸漸的收獲更多的種子。待到她將來要起事時,這些能夠給她的兵加餐,這樣就不錯了。

路總要一步步的走。

葉梨除了做了這些,還將在京城時收攏的那些鬼們的後代人才給收服了。

隻是那些人一心以為她是要隱蔽行|事,要做這天下最有錢的人,叫世人都能稱一句“葉老板”,都十分支持。

有那會讀書,能考科舉的,就努力讀書,希望考上科舉,做了官,便能庇護葉老板的生意;

有那自覺讀書不成的,便跟著侯府的做過生意的人,開始學做生意的本事,如何跟人打交道,如何算賬做生意;

有那什麼都學得會,但又不喜拋頭露麵的,便學了教導人的本事,想著葉老板總是需要不斷的培養各種人才,他們幫著葉老板培養訓練人才,這也是一條出路。

而薑永安和薑來煙的身子骨也徹底養好了。

前者都能提木倉鍛煉了,後者至少也能在小母馬上繞著馬場鍛煉。

葉梨便不打算等了。

她將兩個孩子帶到一處寬敞隱蔽處,就開始與薑永安和薑來煙聊起了未來。

聊著聊著,待到兩個孩子儘興時,才與兩個孩子說到她的打算和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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