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原來是因為這個。”
薑若看透了胖警官的掙紮, 她走到胖警官麵前抬起手,在胖警官不解戒備的目光中,輕點胖警官的眉心印堂。
“你本來就是個普通人,不想看的不看就好, 對於普通人而言,他們是不存在的,隻存在於心中,你若覺得沒有就是沒有,沒什麼鬼神害人,隻是他們自己氣運不好事事倒黴又容易生病罷了,並不會讓你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
當薑若再收起手, 胖警官眼中的世界就恢複了正常, 他再看向農婦和殺馬特的時候,就隻能看到兩個人一個駝了背, 一個捂著嗓子不停地咳嗽,這二人除了都是一副精力不濟的疲憊模樣,並沒有任何異常。
“這……”
胖警官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但是再怎麼看也看不到女童、女鬼以及嬰孩的身影了,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夢,麵前依舊隻是單調枯燥的審訊室。
“他們……他們不是……”
不是有厲鬼殺人嗎,怎麼好像隻是遇到了十分普通的警鬨一樣?
對上胖警官震驚不解的目光,薑若笑了起來:“沒有什麼厲鬼殺人,你看他們……”
薑若抬手點了點農婦:“這個老嫗年輕時操勞太過, 所以傷了肺腑,又因為本人貪婪無度不積德,所以日後注定孤寡短壽惡疾纏身,享不了子孫福,死後也隻得草席裹身鼠蟲噬屍之苦。”
胖警官依舊是一臉懵逼回不過神。
薑若又指了指殺馬特:“至於這個則是無腦惡毒,做事耍橫殘暴,自以為無人敢惹,其實早已經仇家遍布,他早晚死在自己的性格上,無解。”
薑若說完又瞥了農婦和殺馬特一眼,平淡地道:“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厲鬼複仇,他們隻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罷了。”
胖警官精神恍惚。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仔細一想又好有道理啊怎麼辦?
就在胖警官猶豫不決的時候,薑若衝他笑了笑:“警官,你不必糾結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鬼神事,若是真的有世界還不得亂套了,其實就是他們自己本身的原因害死自己的,好了,現在事情都說開了,警官,我沒有嫌疑了吧?”
胖警官又盯著農婦和殺馬特看了兩眼,大概是被薑若的話洗腦了,厲鬼的形象已經在他腦海中淡去,他也想象不出剛才小鬼纏著這兩人的情況了。
婦人隻是普通老氣的農村婦人,隻不過就是精神有點不濟罷了,而殺馬特還是殺馬特,就是脊背比剛來的時候還弓了些,這些都是可以科學解釋的病理原因,再看兩眼就覺得哪有什麼鬼怪纏身嘛。
嗯,他覺得自己被薑若說服了,感覺之前叫喚的自己簡直像個敏感多疑的神經病。
畢竟瞧瞧外麵太陽多大,風光明媚的……所以剛剛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吧……一定吧……
“這世上法理綱常之外亦有因果,因果之事不屬人間,乃天下萬物之法度,非人法度也,警官也不必為自身職責之外的事情勞心自責了。”
所以剛才不是做夢嘍!
這話說來說去不還是說這事兒他管不了唄。
胖警官一時無言,瞪著薑若半天說不出話來,此時他也意識到薑若大概身份不凡了。
所以說你一個非常不科學的存在非要跟我扯科學還差點把我忽悠進去了這是搞什麼啊!
胖警官心很累,表示自己再也不想跟這些非人類事件打交道了,他隻想做一個普通的人民警察!
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道:“沒有嫌疑了。”
趕緊走趕緊走,他隻想回到正常的懸疑斷案世界。
這一幕看在旁邊的馬褂男眼中卻全然不對味。
胖警官身為一個煞氣正氣並重的警官,很容易就鬼神勿近,剛才若不是薑若改變了房間的氣場,給小鬼們注入陰氣凝體,胖警官可能永遠都看不到這些東西的存在。
可是馬褂男作為一名道協的正式成員,哪怕他學術不精是底層學渣,靈感也比胖警官這種敏銳十倍。
所以馬褂男眼中審訊室依舊陰氣繚繞,那些陰氣濃烈的都形成陰霧了。
在這片濃鬱的陰氣之中,厲鬼女童、白裙女鬼以及兩隻嬰靈越發囂張地纏著農婦和殺馬特男,將陰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到兩人體內,用陰氣侵蝕著兩人健康的身體。
而那名原本還在儘忠職守的胖警官,也不知道被薑若施了什麼邪法蒙蔽,在薑若揮動手臂後,原本還算堅定的目光渙散了下來,竟然在薑若的詢問中點了頭,應允了對方的要求。
眼見小鬼與活人的糾纏越來越重,馬褂男有些急了,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斷劍指著薑若道:“你做事太邪性了,隻會加深你自身的嫌疑,我現在越來越懷疑方旭的死跟你有關,有可能在看到方旭的時候,你也和現在一樣,認定他是惡人該受到報複懲罰,就定了他的死刑,助了那些惡鬼一臂之力,要了方旭的命,你又不是判官閻王,有什麼資格定活人生死,我告訴你,今天他說了放你走沒用,這個警局裡暫時要聽我的,在道協那裡你還沒洗刷嫌疑呢。”
在馬褂男情緒激動叫囂的當口,審訊室的門被人推開了,神色冷漠的褚離緩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恭敬的派出所警員。
“褚先生,您怎麼來了,道協收到我的來信了?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了?我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為免妖道逃走我勉力支撐等待支援,但我以為頂多是馬執事或者劉執事過來,萬萬沒想到竟然驚動了褚先生您……”
褚離剛剛走進來,馬褂男就一副看到了親爹的激動表情,他三兩步衝到褚離身邊,唾沫橫飛地開始告起狀來:“就是她就是這個妖道,竟敢縱容小鬼殺人,站在鬼怪那邊蔑視道協存在,她還把我的銅錢劍給折了,就是不想讓我傷到殺人厲鬼……”
馬褂男說著得意地看了薑若一眼,不但高興道協高層給自己找回場子,又對於自己居然能與褚離站在一處感到幸運自豪。
玄學正道一脈中,向來有那麼幾個強大又神秘的存在,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褚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據說褚先生一手‘金仙普度’震懾四方,曾有在萬人坑中與十萬惡鬼對峙三天三夜,將無人敢入的萬人坑清剿地乾乾淨淨,再無一隻惡鬼敢留下蹤跡的輝煌戰績。
因此被戲稱為‘含雪仙師褚寂滅’,一則是說褚離能讓萬鬼寂滅,一則就是在誇讚褚離的容貌氣質了。
褚先生一戰成名卻無人知其師承來路,再加上他不常露麵為人又低調,玄學正道的人也時常摸不準他的行蹤。
他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廣收弟子,在普通人中斂財樹威,這讓他更顯得神秘清冷,宛如九天皓月般不可觸摸攀折。
在馬褂男淺薄的見識中,神仙般的人物大抵也就是如此,甚至他毫不猶豫地相信,這世上若是真有誰能打破天師修為的桎梏羽化飛升,也就這位褚先生莫屬。
隻因對方的人品容貌,無一不符合傳說中羽化登仙的存在,能與褚先生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個時代,馬褂男隻覺得心有榮焉。
有了依仗後馬褂男再去瞧薑若,就看到薑若的表情陡然變得古怪無比,馬褂男卻誤解了薑若的表情,以為對方是認出了褚離所以在懼怕。
他心中頓時得意冷笑,這妖女終於知道怕了,可惜已經晚了,他一定要讓這妖女嘗嘗他剛才受到的屈辱。
不過心裡暗爽的同時馬褂男也有些奇怪,因為這位褚先生並不是以前排戰鬥見長,而是以超度靈體見長,平時參加的都是類似清除死角的活動,這一次為什麼會來過問妖道的事?
雖然心中奇怪,不過這些念頭在馬褂男腦海中閃過也就幾個呼吸的事,他麵上不顯依舊得意洋洋地繼續告狀:“……這妖道路子太邪包庇鬼怪作惡,妖術又太高了,我打不過她隻能暫時拖延著,褚道長,還好您來了,就該給這個妖道一個教訓,好讓她知道什麼叫法理倫常!”
馬褂男告過狀後就靜等褚離出手教訓薑若,好讓這個妖女知道什麼叫人外人有人天外有天。
哪知道褚離卻非常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打不過難道我就能打的過了嗎?”
馬褂男:“……”
馬褂男目瞪口呆,心底的偶像形象搖搖欲墜。
“可是,這不是,那她……”
馬褂男還想垂死掙紮。
接著他眼睜睜地看著心目中不染塵埃的含雪仙師走到了那女妖道身邊,態度親近甚至算得上曖昧地靠了過去:“上次挖出來毛僵後張濤幾個人去京裡續職順便帶過去研究了,本市的道協暫時沒有主事的人,那天的事情也就沒有整理下發被壓著了,張濤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托我過來跟你說個道歉。”
“我知道了。”
對於褚離的出現,薑若也有些意外,不過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關注,又有種預料之中的感覺。
看到褚離就想到那天對方的瘋狂和自己的失態,生怕對方當眾追問合約的事,薑若有心先避著:“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褚離卻攥住了她的手腕,目光非常堅定誠懇地道:“那天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整個玄學界沒有比我更吸引你的存在了吧,以我自己作為交易的籌碼,成為你的私人專屬天師,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
馬褂男整個三觀都被劈了,搖搖欲墜地看著褚離,如果不是褚離的辨識度太高,他幾乎以為這個含雪仙師是薑若找人假扮的。
“那個……容我說一句……”旁邊的胖警官弱弱舉手發言:“不管你們談的是什麼,**交易違法犯罪望周知……交易手段內容要正規、積極、健康、向上……”
褚離瞥了胖警官一眼,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薑若尬笑了一聲:“對啊,警官說的有理,此事還是不要再提了,我隻想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
既然褚離過來解脫了薑若的嫌疑,薑若也就不打算再在派出所待下去了,兩人就起身朝外走。
“等等,褚先生,這兩個無辜百姓您難道不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