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忠心婢5(1 / 2)

楚然回到破落院子時,夜已經深了。

她不在,屋子裡的煤油燈都沒人點,黑漆漆一片。

因為額頭受傷出了不少血的緣故,楚然心情很不好。一言不發推門而入,將饃放下,點亮煤油燈,看了眼病榻上的柳鬱。

他仍舊閉著眼,昏黃的油燈影影綽綽,照著他的側顏越發的俊美了,床旁邊,她臨走前給他倒的水已經沒了。

扭頭,看了眼小棺材。

小棺材嘀咕:“奇怪,剛剛還睜眼呢……”

又在裝睡!楚然冷哼一聲,不過就是不想看見她罷了,剛好她今天沒心情,懶得逗他。

扭頭,又去了院子,點了土灶,煎藥。

身後,床上男人睫毛動了動。

火燒的很旺,楚然拿出白綿綿給她的藥膏,將之前上的藥粉擦去,不少次擦到了傷口,痛的她低哼了幾聲。

不得不說,白綿綿給的藥膏著實管用,抹在傷口上並不蟄痛,反而清清涼涼的,她心情勉強好了些。

藥汁熬好了,晾溫了,倒在碗裡,走回屋裡,柳鬱依舊閉著眼。

“來,相公,喝藥。”心情好了,楚然語氣也有了幾分活力,推了推他。

柳鬱一動沒動,隻是眉心緊皺。

楚然無奈,如同往常般伸手捏住他的臉,就要強灌進去。

卻沒等她伸出手去,柳鬱長臂一甩,已經將她手裡的藥揮開。

碗“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碎了,藥汁灑落一地。

而柳鬱,也因為那一動作太過迅猛,牽扯到了傷口,臉色一白,額頭瞬間冷汗冒出。

屋內一片死寂。

柳鬱已經睜開了眼睛,仍舊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大口喘著粗氣。

楚然靜靜望著地上那些碎片,今天碎了一個盤子加一個碗。

“能動了?”片刻後,她開口,問的輕描淡寫。

剛剛看見床榻旁那碗水沒了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如今不過得到證實罷了。

柳鬱終於分了她一抹目光:“以後,不準再碰……”我。

最後一字,堪堪停在嘴邊沒說出口。他望著楚然的額頭,油燈並不亮,隻能隱約看見那裡一道兩寸長的傷口,雖然上了藥,卻還是滲出了幾滴血。

楚然等著他把話說完,等了許久他也不說,聳聳肩,乾脆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她還要打地鋪呢。

等到她把碎片扔到外麵,再回來時,柳鬱依舊睜著眼,望著她。

皺了皺眉,楚然有些惱怒這裡沒有銅鏡,她懷疑自己額頭的傷口很嚇人,能讓這個平時懶得賞自己一眼的活死人,今晚直直盯著她。

不過,帳還是要算的。

“柳鬱!”楚然靠著桌子,回視柳鬱,難得沒有調侃,反而神色嚴肅的連名帶姓喚他。

柳鬱睫毛又顫了顫。

“如今的你是個窮鬼,我希望你能準確認識到這一點!”楚然很是認真,“今兒個碎了一個盤子和一個碗,還剩一口鍋和另一個碗,所以以後,我吃完你再吃吧。”

用著“要決裂”的語氣,說著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柳鬱垂眸,竟無端有絲放鬆。

“對了……”從袖口把白綿綿給的藥膏拿出來扔到床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也跟我沾沾光,用點好藥吧……”

柳鬱側眸,上好的青瓷,藥應當更為名貴吧,她怎會有……

“我去勾搭彆的男人,你在意嗎?”今日黃昏,臨走前,她這般說。

整個王府,有這般名貴之物的,隻有淩九卿,而楚然正是淩九卿的人!

眼神猛地凜冽下來,他抬眼,死死盯著楚然:“拿開。”

“什麼?”楚然不解。

“藥。”恨恨的語氣,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

楚然拿過瓷瓶端詳了一眼:“白綿綿說這是宮裡都少有的好東西……”

話沒說完,她便察覺到柳鬱的變化。

他的憤恨僵住了,眼神怔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楚然回憶了一下自己方才那句話,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白綿綿。

柳鬱對白綿綿……有情。

“這是……她給你的?”第一次,柳鬱語氣平和主動開口。

楚然皺了皺眉:“嗯哼。”

柳鬱的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柔意,卻緊接著暗淡下來,一片幽暗,聲音苦澀:“她還是……這麼善良。”

“善良?”楚然嗤笑一聲,不置可否,“是傻吧?”

柳鬱瞪向她。

“好,是善良,善良。”楚然順著他。

“……”柳鬱卻更加靜默了,身子瑟縮了一下,人陷入了比以往更深沉的死寂中。

楚然看著他,覺得他定然想起“小柳鬱”了。她似乎……一直沒告訴他“小柳鬱”的情況。

“咳咳,內個,相公啊……”楚然清咳幾聲。

柳鬱望向她。

“其實,‘小柳鬱’還能養回來。”楚然還保留了幾分矜持,說完有些臉熱。

柳鬱最初不解,微微凝眉,待反應過來,他臉色燒紅,眼底隱隱冒著怒火,卻又帶著幾分希冀。

“不過……”楚然笑開,“就算你養好‘小柳鬱’,白綿綿也是淩九卿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柳鬱本過激的神色緩緩沉寂,雙目恨意灼人:“終有一日,我必……”話說到此,他謹慎望了一眼楚然。

楚然聳聳肩,乾脆扭頭走到院裡,熬好的藥汁還剩了多半碗,她倒出來端入房中。

第一次,楚然不用強迫柳鬱,看著他就著自己的手,將藥一點點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