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忠心婢6(1 / 2)

楚然是被手腕上的紅線擾醒的,一會兒微燙,一會兒又寒入骨。

揉了揉眼睛,方才發現榻旁的輪椅還沒有消失,動了動身子,腳踝仍舊有些痛,索性不動了,抬眼望向淩九卿,卻正望見他正呆怔望著上方。

楚然困惑,循著他的目光瞧去,一眼便望見了那懸著的三尺白綾。

原主的命,便是在那兒隕落的。

隻是她沒想到,這間下人房竟絲毫未變,那白綾還懸在那兒。剛到原主身上時,那種鋪天蓋地的剜心之痛讓她刻骨銘心,當下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可偏偏卻笑出聲,楚然道:“彆多想,就想瞧瞧王府這房梁結不結實。”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手腕的紅線頃刻沉寂下來。

“是嗎?”身前,淩九卿背對著她,聲音一成不變,身軀卻死死繃緊,“那結不結實?”

“沒瞧出個所以然來,”楚然眯了眯眼睛,望著那微微飄蕩的白綾,說的半真半假,“哪天我親自試試。”

“……”這一次,淩九卿未曾言語。

“天亮了,我也該回了。”楚然挪了挪自己的身子。

淩九卿終於側身,賞了她一眼,手徐徐放在輪椅木輪上。

“對了,不知可否借王爺的衛護衛一用?”楚然又指了指自己的腳踝:“夜裡他嚇到我,如今送我回去,不過分吧?”心裡卻是存了幾分私心,她和柳鬱說“找男人”,總得帶個男人回去。

“……”淩九卿依舊緊盯著她,手,攥著輪椅的木輪,一言未發。

楚然眯眼笑了笑:“難不成王爺想親自送我?”說完卻又自問自答般搖搖頭,“還是算了,彆說抱我,您連扶著我都做不到!”

淩九卿目光驟然緊縮,陰鷙盯著她好久,收回了放在木輪上的手,輕輕摩挲著膝蓋:“衛風。”

衛風身影迅捷出現在門口,淩九卿朝楚然看了一眼,衛風了然,走到楚然跟前:“楚姑娘。”

“抱我回去。”楚然說的理所應當。

淩九卿輕描淡寫睨她一眼,麵色無恙。

“……”衛風一頓,滿眼為難。

楚然無奈:“那你便摟著我回去好了。”

淩九卿仍舊一動不動。

衛風僵硬:“楚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如今我已嫁作人/妻,哪這麼多規矩?”楚然歎,“罷了,你扶著我吧。”

這一回,淩九卿終於收回目光,衛風上前,攙著楚然的手臂下榻。

走出淩九卿視線,楚然頃刻恢複常態,腳踝雖還微痛,卻並非不可忍受。

衛風看著變化明顯的女人:“楚姑娘,王爺若是知道你騙他,定然不會輕饒你。”

“你真以為他不知道?”楚然淡淡道,淩九卿多智近妖,豈會被她輕易欺騙?他能在下人房中待一夜,便是她放肆的理由。

回到最裡麵的院落,依舊簡陋如常,楚然扭頭嬌笑幾聲:“多謝衛護衛送我回來。”

衛風被她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到,匆忙擺擺手走了。

……

院落裡,仍舊是她昨夜離開的模樣,藥盅在土灶上,柴早已涼透,屋門半掩著,角落裡還有昨夜扔的瓷碗碎片。

楚然走到屋內倒是一愣,柳鬱竟半坐起身子,靠著床頭,麵無表情。

聽見門口動靜,他扭頭望來。

楚然倒沒想到他能坐起身子,卻也隻挑了挑眉,心中冷哼著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

更不爽了,索性一言不發。

她不言語,柳鬱自然也不開口,緊盯著她,眼裡儘是血絲。

楚然終是被他盯的煩了,養了近二十天的男人,兢兢業業不離不棄,早中晚準時喂藥喂飯,便是一條狗也該養熟了,可偏偏……結果還比不過彆人的一瓶藥膏!

拿過桌上的碗和饃,乾脆朝屋外走去。

“去哪兒?”身後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楚然仍舊不理不睬。

生火,藥盅裡熬上藥。

另起土灶,燒水,牆根底下找了些野菜洗淨,將饃掰成小塊,一股腦全倒到鍋裡,放了點鹽,等著它咕嚕咕嚕冒泡。

飯好了,她自己便先吃了,吃好後方才給柳鬱盛了一碗,端進屋裡,“啪”的一聲,不輕不重放在床邊。

既然都能坐起來了,自己吃飯自然也不在話下,她也沒必要繼續喂了,還省了麻煩。

柳鬱望著床邊的碗,神情晦澀難明,良久,卻是動也沒動,抬頭望著正坐在桌邊擦著古怪青銅器的女人:“昨晚,你去……”

“找男人了,快吃,碗還要盛藥。”楚然打斷他,聲音隱有不耐,手仍舊擦著手裡的小棺材,頭抬也沒抬。

小棺材搖頭晃腦的敞開肚皮任她擦,嘴裡念念有詞著:“嘖嘖,昨晚柳鬱可是一宿沒睡……”

楚然皺了皺眉。

柳鬱手一僵,終究吃力的拿起碗,卻因為牽扯到傷口,灑出去不少。

一頓飯,半吃半灑,倒是連累了身上的薄被,潮濕一片。

楚然見碗空了,走上前來,便要將碗拿走,未曾想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皺眉:“鬆手。”

哪想到抓著她手腕的手力道更重了些,柳鬱的額頭也因為用力爬滿了汗。

楚然望著他,他反倒避開了她的目光。

“鬆手。”她又道,聲音有些不耐煩。

“……”柳鬱仍舊一動不動。

楚然脾氣上來了,這種半天擠不出來一個屁的行為,她沒必要縱容。另一手直接抓著柳鬱的手指,便要撥開他。

“不隻是因為綿綿!”這一次,他終於開口了。

楚然撥開他手指的動作一頓,不解道:“什麼?”

“昨晚,你不高興的理由……”柳鬱聲音艱澀,“不隻是因為綿綿。”

她不高興的理由?

楚然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她不高興柳鬱突然想活下去是因為白綿綿,如今他說不隻是……

“那還因為什麼?”她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