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是信了你的邪。
於是,又重複了一遍你最關心的問題。
“呐呐呐,阿娜塔,你究竟睡過幾個人啊?”
小公子:“你介意?”
你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可是深愛著你的妻子,怎麼會介意這種小事?再說啦,女孩子那麼可愛,正常人誰不喜歡?我隻是單純想知道而已。”
沉默片刻,小公子扭過頭去,目光落在滿是明媚陽光的庭院:“記不得了。”
“啊,這麼多嗎?!”
你震驚到難以自持。
好一會,才勉強找回自己聲音,“太糟糕,這可怎麼辦啊?”
你苦惱極了。
誰能想到呢,小公子明明這麼不行,居然還能這麼不乾淨。
原本你是準備等他死後,他有幾個,你就花幾個,這樣才算公平。
可現在,他連自己在外頭有過多少情人都不記得了。
這是要讓你往後的日子都如鯁在喉的節奏啊!
你頓時覺得自己虧大了。
以至於都沒注意到,竟然把內心想法也說了出來。
直到小公子倏然瞪來,凶狠陰森的眼神仿佛要生吃了你,你才猛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然而,已經遲了。
“公平?”
森寒的聲音仿佛洞穴裡濕滑陰冷的蛇,一點點爬上你背脊,讓你毛骨悚然,“羽衣,你還想要什麼樣的公平?”
你心跳驟然亂了一拍。
有那麼一瞬,你覺得自己已經命懸一線。
即使知道就憑他那瘦弱的體格,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你,也無法緩解內心不受控製生出的恐懼。
恐慌、不安、心虛……
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洶湧黑暗的糟糕情緒。
……就,很想先下手為強。
你擱在膝上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幽暗的念頭一生,就如蔓草般瘋狂爬滿你整座心田,令你的目光再也無法從他脖子上挪開。
你很清楚。
這是跟小公子相處久了的弊端。
他病了。
不僅身體有病,就連心理也存在很嚴重的問題。
可你隻是打工人,不是心理專家。
你不清楚要怎麼解決他的心理問題。
你隻知道,但凡想在跟他的交鋒中占據上風,就必須比小公子還小公子,而這就導致你越是混得如魚得水,就越證明你在被同化。
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覺其臭。
便是這個道理。
你能感覺到自己的道德在滑坡。
甚至,已經開始下意識像他一樣思考。
——這很危險。
你必須趕緊完成任務。
徹底遠離這個會把你拖入泥沼的男人。
可現在問題又來了:他怎麼都不肯死。
事情就此陷入死循環。
所幸,寢殿外傳來陰陽師前來辭行的聲音。
外人的及時介入,使得縈繞在你跟小公子四周的緊張氣息驟然一鬆。
小公子率先移開眼。
他明顯不想再理你,起身招呼客人。
而你,也終於有了收拾情緒的時間。
他們在前麵交談。
你在裡麵光明正大豎著耳朵聽,轉移注意力。
起初,你並不在意,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直到——
“請恕我失禮。”
“先前,源氏公子得知我將有幸前來侍奉您之後,曾特意囑托我給夫人帶了禮物,說是感謝您與羽衣夫人當日對他的體貼照顧。”
這樣說著,那個叫羂索的陰陽師拿起身側造型精巧的守刀,遞給小公子。
之後,他就像是終於完成任務般,如釋重負鬆了口氣,躬身施禮,優雅離開。
你蹙眉。
你不記得自己跟這個陰陽師有矛盾。
可他為什麼要害你?
你們並非沒見過。
要說這麼多天,他都找不到合適時機將東西交給你,你一點也不信。
——這陰陽師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念及此,你越過幾帳屏風,從寢殿深處走出來。
小公子沒發飆。
隻是冷著臉拆開守刀上用懷紙係成的結。
你攏著層層疊疊的衣物,湊近去瞧。
熏著名貴香料的懷紙上,用雋秀的書法寫著雅趣的俳句。
大概意思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把用吸收陽光的礦石製作的守刀,就覺得它像極了夫人,明亮、溫暖又鋒利,令人印象深刻,還請笑納。
你忍不住咋舌。
瞧這小嘴甜的。
如果不是知道他跟男德不搭邊,你都忍不住要心生好感。
“我竟不知,什麼時候你們感情這麼好了。”小公子目光冰冷,森然打量著你,手裡的懷紙捏得哢哢響。
“怎麼又生氣了?”
你很無奈。
小公子什麼都好,就是愛生氣。
而他一生氣,就容易沒腦子,做出不經考慮的蠢事。
於是,你無視他吃人的眼神,攏著衣服坐在他身邊,撞了撞他繃緊的肩膀,隨手拿起被他丟在一旁的守刀把玩:“我跟源氏能有什麼感情?”
“且不說我們有那麼糟糕的初見,就算沒有,我也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去染指夕顏的男人。”
“雖然他的確長得好看,身份也足夠高貴,跟他在一起不虧,但我還是更在意夕顏一點。”
“三條腿的toad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為了他去傷害夕顏,不值得啊。”
“所以,彆胡思亂想了。比起源氏,我還是更喜歡你哦~”
小公子非但沒有被安撫住的意思,反而還更加陰沉地冷笑起來:“你的喜歡,就是拿刀尖對著我?”
你被他問的一愣。
直到順著他冰冷的視線望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拿刀的動作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