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又不是故意的。
這怎麼能怪你?
“無慘,是你太敏感了啊。”
你將守刀收回鞘中,望著小公子眉清目秀的臉龐,捂著心口歎氣,“我可是你的妻子,這世上,除了你父母,大概就隻有我最愛你了。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會舍得傷害心愛的你?”
“你這樣誤解,真叫我傷心。”
“傷心?”
小公子微微一哂。
他用力捏著你下巴,將你拽到他跟前,蒼白的臉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傷心自己無法從我這裡得到公平嗎?”
“瞧。”
“你又開始翻舊賬了。”
對此,你早就想好了應對辦法。
整個人順從地躺在他懷裡,黑白分明的眼眸憐愛地注視著他,像是看著一個胡攪蠻纏的任性孩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小肚雞腸的男人,很容易變得不行的。無慘,你本來就不怎麼行,再這麼斤斤計較下去,小心以後真的一點也不行哦。”
“雖然我是不會嫌棄你啦,但我知道,你是個要強的男人,肯定會自己偷偷難過。”
“所以,看開點嘛。”
“抓著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不僅讓你不開心,還會讓我不高興,何必呢?人活一世,最重要就是學會往前看。”
你的話是如此理直氣壯,毫無愧色。
饒是善於感知負麵情緒的小公子,都無法從你身上感知到一絲虛假偽裝。
而你,再接再厲。
從他不複用力的指尖掙脫,抬手環住他脖頸,拉下他的腦袋,輕輕親了親他僵硬緊繃的唇角。
迎著他審視狐疑的目光,你一點也不心虛。
“我是有不夠好的地方。”
“可是,我對你如此坦誠,絲毫不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不恰恰印證我已經將自己完全托付給你,對你毫無保留嗎?”
“無慘,去傷害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什麼都會跟你說的人,並不是成熟男人該做的事。”
PUA這種技能,熟能生巧。
隻要你夠不要臉,就能PUA儘一切。
至於道德滑坡什麼的,等完成工作再說。
小公子沉默了。
他低頭俯視著你。
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可那雙眼睛已經不複先前凶狠陰寒。
他明顯在出神。
你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隻能感覺到他微涼的指腹,正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你白皙敏感的頸部肌膚。
有點癢。
可感情渲染得如此到位,你不大好躲。
隻好任他摸。
他一摸,你就忍不住一抖。
就在你真的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一直沉默出神的小公子,終於開口:
“記住你的話。”
……啊,什麼話?
你有些茫然。
剛剛你說了那麼多,他指的是哪句?
可很快,你就無所謂地眨了眨眼。
沒有不合時宜地問出來,而是笑盈盈應是。
是哪句都不要緊。
反正——
都是假的。
不僅如此,你還不忘給他上眼藥,轉移仇恨。
“那個陰陽師,是叫羂索吧?”
“據我所知,羂索是佛教攝取眾生的象征。按道理來說,敢取這種名字的人,應該是個度化世人,心包太虛的大乘之人。”
你向小公子抱怨,“可你瞧瞧,他都做了什麼事兒。”
“我跟源氏本沒有什麼,他既然接受源氏委托,就直接將東西送給我好了,可他非要搞得這麼一出,不僅讓你生了沒必要的氣,還搞得仿佛我跟源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似的。”
“這哪是正經出家人該做的事?”
“這裡的教派也是,又佛又神又道的,什麼都可以混為一談,真是亂來。怪不得什麼垃圾都收……”
“妄言。”
小公子乜你一眼,“往日不修佛事,如今竟然還敢對信者造就如此口業。小心罪愆深重,死後無法抵達佛國極樂,隻能徘徊在無間地獄受苦。”
你心下一驚。
直接從他懷裡爬起來。
雙手捧著他蒼白微涼的側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上上下下端詳他。
他他他……
一個搞死四任老婆,並準備對第五任老婆下手的男人,竟、竟然崇信佛法?!
而且,瞧他的樣子,似乎還挺認真的,不像是在借故PUA你。
你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夥。
真是好家夥!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扣一,佛祖原諒你”嗎?
小公子皺眉:“你這是什麼表情?”
你搖搖頭,不答反問:“……你還真信啊?”
小公子沉默了。
“可是……”
“這世上不存在所謂的神明啊。”
你目露憐愛。
不願他自欺欺人。
一字一頓點出事實。
“如果真有,他們為什麼不救你?”
“無慘,產屋敷家世代積德行善,從沒有出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如果真的存在所謂的神明,身為他們的孩子,你為什麼會過得這麼辛苦?”
“就算有——”
“這種連自己虔誠信徒都庇護不了的廢物,有信仰的價值嗎?”
接受了現代化教育的你,自然知道尊重彆人信仰自由的重要性。
可——
你又為什麼要尊重放任小公子這種人,殘害了一個又一個無辜女孩兒的廢物神明?
最重要的是:
你見不得小公子在信仰的庇佑下,得到哪怕一點點的救贖和解脫。
那些隻是懷著平凡又簡單的微末憧憬,卻無辜被害死的女孩子們,都沒有從痛苦中解脫,小公子身為罪魁禍首,又怎麼配?
要爛。
就一起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