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血侵蝕完全是鈍刀子殺人。
一邊破壞,一邊重塑。
你能清楚感受到身體正在從內部崩壞腐朽,可從外麵看,你還是光鮮亮麗。
早些時候,疼痛尚能忍受。
可到了後麵,你經常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有很多個夜晚,你都忍住灰心喪氣地想,不如算了,重開好了。
可每一次,你都堅持挺了過來。
就連沉浸摸魚無法自拔的嬌嬌,都不止一次感歎你可真能挨。
鬼舞辻無慘作為最清楚你身體狀況的人。
在見證了你一次又一次地掙紮後,也開始用古怪的語氣問你為什麼不肯死。
到了後來,他腦子都變得好用起來,懷疑起你曾經的用心。
畢竟,你在他病中垂死的時候,可是不止一次用甜美的話語,勸他放棄痛苦的活著,跟你約定來生。
他會質疑是很正常的事。
可你在劇烈又持久的痛苦折磨下,情緒變得非常脆弱敏感。
被他這麼問到臉上,你內心滿是怨恨和遷怒,非常想爬起來把他嘎了。
可岌岌可危的理智提醒你,不要做得不償失的事。
你死了是小,萬一他遷怒你的孩子呢?
你可太知道他什麼牌子的狗東西了。
不得已,你隻好強忍怒火,拉著他的手,迎著他探究的視線,顫巍巍告訴他:“因為我是一個母親……沒有一個母親,會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讓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漂泊在這世上……我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鬼舞辻無慘這才停下了逼問的腳步。
你本以為自己還能撐下去。
你本以為自己還能撐很久的……
****
“不要哭。”
意識逐漸從混沌中蘇醒。
你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年輕沉穩,卻充滿著溫柔的安撫意味。
你緩緩拾眸望去。
視野中黑暗褪去,黑白分明的眸中清晰映出那人高挑挺拔的身影。
黑發。
赫瞳。
容貌英雋俊朗。
此時,他穿著肩衣袴禮服,半斂著眉眼,跪坐你跟前,生著繭子的手指,耐心地一點點拭去你臉上的淚痕。
神情沉靜又嚴肅。
仿佛不是在給你擦淚,而是在處理什麼重要的公務——這種奇異的態度,看得你微微發怔。
“我會成為合格的丈夫。”
抹去你眼尾最後的一絲水跡,他抬起頭,跟你四目相對,赫色的眼瞳直直望入你眼底,語氣也是那般鄭重其事,“你無需擔心未來。”
“你將是繼國家唯一的女主人,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而我,有生之年也不會再納娶其他女子,這裡隻會有你我兩個主人。”
“百年之後,繼國家業也交給我與你的孩子。”
“所以——”
“彆哭,往後歲月,我都會陪你一起。”
你怔愣不已。
一方麵,你還沒有從自己驟然離世的情緒回過神;另一方麵,則是你從來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如此真摯且守男德的話!
以至於側臉被他生著繭子的指腹刮得生疼,你都忘了躲閃。
而也就是這麼失神的瞬間,主動權就完全落入對方掌中。
……
……
繼國岩勝是個非常刻苦自律的男人。
大早上的,天都沒亮,你正睡得迷迷糊糊,他就已經有條不紊穿好衣物,準備照常去道場磨練劍術,片刻都不停歇。
你被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吵醒。
頂著淩亂的長發坐起身,剛揉了揉眼,就感覺自己頭頂被人胡亂揉了下。
你仰起頭。
就見他已經穿戴好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你身邊,赫色的眼睛俯視著你,一本正經開口:“以後,我們就是最親密的家人了,你沒必要對我使用敬語,大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岩勝。”
你唔了聲。
卻發現自己聲音喑啞沙啞的不成樣子。
……有點窘迫。
繼國岩勝恍若未覺。
他繼續道:“對了,你叫什麼?”
你好險沒被他問住。
好家夥。
真是好家夥!
該做的都做了,結果卻連同寢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愧是你,霓虹金!
繼國岩勝奇怪看過來。
你垂首斂眸,避開他的視線,猶豫片刻,回答:“……羽衣。”
你叫羽衣。
可這具身體叫什麼,你卻是不知道的。
不過,就算這具身體有其他名字也沒關係,你完全可以說這是乳名,絲毫不用擔心被拆穿,開局就r。
“羽衣嗎?”
得到答案的繼國岩勝念出你的名字,輕聲呢喃著,“歸去之時,羽衣輕著身,慕君之思深無奈……很好聽的名字。”
他緩緩道來的音調,明明正經極了,卻有著莫名撩人的意味。
這種不經意間散發的魅力,對土狗來說,簡直是絕殺!
很不幸的,你就是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