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促喘息著。
按照嬌嬌的提示,拚命壓抑內心躍躍欲試的瘋狂念頭。
沒錯。
你是挺喜歡他的。
從聽到他說第一句話,到見到他第一眼,再到他後來的舉止投足,就沒有一處是你不喜歡的樣子。
如果當初沒出岔子,他就是你富婆生活中最想要春風一度的對象。
哪怕現在知道了他就是未來的黑死牟,你也還是喜歡他。
作為也嫉妒過同學、同事、朋友的普通人,在最開始聽聞他故事的那一刻,你就忍不共情他,對至死也無法從嫉妒中釋懷的他,有著近乎惋惜的好感。
可——
就是因為喜歡過他,你才非常清楚,自己被賦予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對弟弟的擰巴心結,除非他自己看開,或者弟弟敗在他手上,不然,絕無第三種解開方式。
隻要兄弟相逢,他就遲早有變成鬼的那一天。
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都是他早死比較好。
——對大家都好。
這個念頭一出,你眼前剛要消散的血紅標語,頓時又厚了一層。
不知過了過久。
那些要命的標語才從你眼前徹底退卻。
“給我把那該死的後門去了!”
你頹然伏在榻上,弓起的脊背仍在顫栗發抖。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該死的嬌嬌,果然跟你想的一樣沒用。
“哦,不對。”
轉念一想,你愈發麵無表情,“它在變著法兒給我添堵的事情上,分外有用。”
嬌嬌拒絕:“這可不行。有這個東西,才能提醒你謹言慎行,專心做個好女人,不要動不動就想那麼危險的事。”
“……彆這樣看我啊,我們係統可是很人性化的,這個後門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粗暴,平常隻是在檜扇上做字麵提醒,如果字麵提醒還管束不住你,才會直接蹦到你眼前呢。”
“不過,你放心好了,隻要你不做與係統宗旨相違背的事,這個後門就不會對你生活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咱們還是不要在這種微末的小事上浪費時間了,趕緊想想如何順利完成任務吧。”
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讓你非常暴躁。
胸口劇烈起伏。
還未平複的呼吸,再次紊亂起來。
“那我不乾了。”
嬌嬌溫溫柔柔地勸:“是,你不乾了,會帶著我一起死。可是,羽衣,你有沒有認真想過,如果你不努力完成任務,真正被傷害的那個,究竟是誰呢?”
“羽衣,你很清楚的吧?”
“是你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你未來的孩子。”
“他們都將不得好死……”
你再也忍不住。
拿起身旁的枕頭,狠狠砸向它:“滾!”
嬌嬌:“哎呀哎呀,你怎麼又生氣了?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彆被憤怒衝昏頭腦,免得事後又難過而已……算了算了,我滾,我滾,行了吧?”
它輕車熟路鑽入你身邊熟悉的檜扇。
你當即泄憤般把它一折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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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歸氣,鬨歸鬨。
你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得到了彆人最重要的東西,卻能心安理得擺爛。
你冷靜下來。
轉而思考起最現實的問題。
黑死牟很難搞。
用對待鬼舞辻無慘的方式對待他,不僅沒用,還容易死。
不過,他也絕不是什麼不可PUA的高峰。
他有很強的自尊心和責任感。
而這,恰恰就是你可以利用的地方。
你會不停向他索取安全感,會不斷向他索要承諾,還會不斷加深你離開他就活不下去的認知。
隻要你給他的認知足夠強烈,應該就能稍微阻止他做出拋妻棄子的行為來——至於,他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心願無法實現而痛苦,不在你考慮範圍內。
當然了。
你給了他選擇的餘地,並不意味你對最壞的結果毫無防備。
如果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為了妻兒讓步,那麼,這樣不知好歹的丈夫、無情無義的父親,沒有存在的必要。
你會用殘酷的事實告訴嬌嬌。
不要以為開了後門,給你戴上枷鎖,它就能高枕無憂了。
這世上殺人方法那麼多,並非一定要心懷惡意,才能殺人。
真誠。
才是永遠的必殺技。
念及此,你緩緩合上手中不停跳躍著紅色標語的檜扇,微微一哂。
你果然還是太心軟了。
即使內心還存著葉公好龍的恐懼,可麵對自己有過好感的人,還是會下意識給予對方最大的寬容。
隻希望他不要辜負你的美意罷。
不然,你不介意再次占據道德高地,成為富裕的小寡婦,過著除了物質,一無所有的孤苦生活。
就在你想好之後的行動方針之後,腦海不由閃過鬼舞辻無慘的臉。
倒不是你很想他。
而是你想從他嘴裡,得到更多關於兩麵宿儺的事……
可這種念頭,僅存在很短的刹那。
你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
現在的人生並不屬於你。
與不該相見的人重逢,隻會給現在的人生帶來不幸。
與其去問已經蛻變成鬼王的鬼舞辻無慘,倒不如去問問產屋敷一族。
想通後,你暫時放下了這個不靠譜的念想,專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你發現黑死牟真的很好。
他是很可靠的後盾。
就算你故意粗暴將後宅權利上收,惹得宅邸老人怨聲載道,他也不會下你的麵子。
相反的,他還會在百幫之中,抽出時間指導你如何正確禦下——活像個儘職負責的老師。
甚至,哪怕你三分鐘熱度,手裡的事情說不管就不管了,他也毫無怨言地幫你收拾爛攤子,並絕不容許任何人對你的行為橫加置喙。
真正做到了當初對你的承諾:家裡隻會存在你們兩個主人。
你可恥地心動了。
即使知道他未來可能不做人,還是忍不住握住他伸來的橄欖枝。
你過上了打工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平穩、富足、隨意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