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投名狀,不一定是產屋敷主公的頭顱。”
“岩勝……”
你咽了口唾沫,勉強穩住發抖的聲線,從袖裡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檜扇,遞到他麵前,“這個東西,遠比產屋敷主公的頭顱更有誠意。”
繼國岩勝沉下眼眸,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你:“羽衣,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讓開。”
“我不會騙你。”
你執拗地檜扇往他身前送了送,“就算騙你,我也不會拿著孩子們的性命開玩笑。”
“我很清楚,就算今天能哄你一次,可隻要你心意已決,產屋敷主公的頭顱就遲早都是你的囊中之物……所以,我不會說徒勞無功的謊言,更不會做徒勞無功的事。”
“隻要你把它交給鬼舞辻無慘,你所有的心願,他都會幫你實現。”
“為什麼不試試呢,岩勝?”
“你隻需要相信我一次,稍微試一試,不僅能實現你自己的心願,還能給我跟孩子留個勉強還能活下去的未來……這種雙贏的事情,為什麼要猶豫?”
“岩勝,你是我的丈夫,更是我孩子的父親。”
你望著他。
眸光顫了顫。
泛紅的眼眶再次流出淚來。
你無聲流著淚,眼睛眨也不眨望著麵前的男人,哭腔裡滿是難以訴說的悲傷和酸楚,“為什麼……為什麼就非要讓我跟孩子們都活不下去才行呢?”
繼國岩勝遲疑。
你破涕而笑。
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強行把檜扇塞入他手裡。
繼國岩勝收刀回鞘。
展開檜扇一看,果然是你用慣的那把。
正奇怪著,就聽你解釋:
“這是一位友人送我的禮物。”
“聽說,乃是幾百年前,京都貴族鬼舞辻無慘第五任妻子所用之物。原本,我隻是覺得好看,便時常拿來用用,沒想到……”
你接過產屋敷主公遞過來的帕子,一點點擦去臉上的淚,還使勁擤了擤鼻涕,“他就是你們對話中的鬼王。”
“怪不得我那個友人提起他的時候,表情總是那麼奇怪。”
“要是我的話,我也不想跟鬼王沾邊,晦氣……你去告訴無慘,我知道他妻子在哪裡。”
“這個消息,不管怎麼想,都比產屋敷主公的頭顱更有用。”
“雖然擅自透露彆人消息不太好,但我現在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想必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繼國岩勝可疑地沉默下來。
這時,你身後的產屋敷主公伏在妻子肩上喘了喘,低聲插言:“……說起鬼舞辻無慘的第五任妻子,她應該是唯一一個從鬼王手裡逃出生天的女子。根據族中記在,那女子還生下了鬼王唯一的子嗣……如果也被轉變成了鬼的話,活到現在,也不足為奇。”
繼國岩勝像是聽進去了。
握著你的檜扇,轉身離開。
“等一下!”
你好不容易擤完鼻涕,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出聲叫住大步離開的繼國岩勝,一邊走向他,一邊作勢掏向袖口,“還有樣東西,我得交給你……這樣的話,無慘就會更相信我沒有騙他了。”
繼國岩勝停下腳步。
可還不等他回身去接,就感覺腰上驟然傳來一陣劇痛!
——隻要不抱著殺人的念頭,眼前的標語就不足以妨礙你的行動。
——這是你實驗了很多次才總結出的後門bug。
你掏出藏在袖裡的短刀脅差,狠狠從後背貫入。
毫無防備的繼國岩勝,直接被你捅了個結結實實!
一擊得中。
首先湧上心頭的,是無以言表地痛快和解氣。
他糟蹋了你的好心。
明明隻要他乖乖聽話,不做傷害你的孩子的行為,哪怕他本質上沒有那麼守男德,你也是不吝於給他悔改機會。
可他每一次,都在你想刀了他的邊緣繁複橫跳。
現在,你不停告訴自己,之所以狠狠給他這麼一刀,根本不是因為他狠狠踐踏了你的好心,你就想把他嘎了,而是單純你跟鬼舞辻無慘就是這樣相處的。
還有什麼會比這個更具說服力?
他要是撐不下去的話,那就要怪他自己太沒用……
直到握著刀柄的指腹,清楚感受到利刃撕裂血肉的那種觸感,你才稍稍從亢奮戰栗中回過神,恍惚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不被法律和道德允許的糟糕事情。
隻是,不等你被那種糟糕的感受攫獲,胸口就被繼國岩勝擊中,身體朝後飛去,撞到沉重的木質屏風,摔得頭暈眼花。
“羽衣!”
“咳、咳咳咳……”
喉嚨裡很癢。
你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咳起來。
口腔裡不自覺滲出濃鬱甜腥,讓你反胃的同時,咳得更厲害了。
你胸腹難受極了。
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從地上爬起來,乾脆就就這這個姿勢坐在地上。
你仰起頭。
望著怒意叢生的繼國岩勝,閃著寒光的利刃已然直直指向你眉心,明明很害怕,心中卻不知怎得就生出難以言表的愉悅。
“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你捂著喘不上來氣起的胸口,勉強壓下喉嚨裡的甜腥,衝他笑,“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是那位友人教我的,不守男德的男人,人人得而誅之。”
“可誰讓你是我心愛的丈夫呢,縱然你惹我生氣,我也不能像她宰無慘一樣,也把你宰了,隻好給你留個證據,雖然有點疼,但勝在足以取信無慘……岩勝,彆這樣看著我,我跟孩子都會非常感激你的無私付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