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愣了愣。
怒意凝在臉上,以至於顯出幾分愕然。
你:“阿娜塔,我們的兒子呢?”
“哢嚓——”
脆弱的扇骨再次被鬼舞辻無慘折斷。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倏然站起身。
望著已做婦人打扮的你,將檜扇砸到地上,摔成再也無法複原的碎片,宛如陷入絕境的困獸踱步徘徊,急促喘著粗氣,目光凶惡:“你竟然……你竟然!”
你又問了一遍:“我們的兒子呢?”
“他早就死了!”
鬼舞辻無慘盯著你。
倏得,那張眉清目秀的臉上浮出惡意滿滿的快意微笑,“那個該死的小畜生,在你死後不久就死了。”
“沒有人救他,更沒人幫他,你所擔心的一切都發生了!”
“他啊,被人類當做怪物,圍獵而死呢。”
你丟下礙事的被衣,緩緩站起身。
鬼舞辻無慘暢快極了。
時刻不停嘲笑你,把不做人的風格發揮得非常穩定。
“羽衣,要怪就怪你自己!”
“是你把他生成那副模樣,他就是個該死的怪物!根本沒人會接受一個怪物的存在……”
你反手甩他一巴掌。
鬼舞辻無慘僵在原地。
他捂著隱隱作痛的臉。
本能覺得自己應該立刻把你殺了,可大腦卻像是生鏽的機器,怎麼都轉不動,讓他陷入一種茫然又無措的空白狀態。
你走上前,撫摸著他早已恢複如初,沒留下絲毫印子的側臉,心下感慨他果然比之前更強了,可見是吃了不少人,麵上卻不露聲色,隻憐惜地道;“無慘,我心愛的阿娜塔,現在能好好跟我說話了嗎?”
語氣溫柔又無奈。
好像剛剛不是你打的他。
鬼舞辻無慘差點就你糊弄過去。
可他終究不再是幾百年前那個單純的鬼王了。
長達幾百年的鬼王經曆,讓他不怎麼轉動的五個大腦,可以在即使不轉動地情況下,都不至於被彆人輕易轉移話題。
於是,他一把打開你的手,神情猙獰:“你又打我!”
不曾想。
剛剛還能劈頭蓋臉給他一耳光的你,隻是被那麼輕輕一甩,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左腳踩右腳,整個人踉踉蹌摔在地上。
鬼舞辻無慘瞳孔微縮。
他下意識回憶起剛剛的推搡的力度,可無論怎麼回憶,他用的力氣都不大,不該讓你傷得起不來才對。
你捧著胳膊。
伏在地上緩了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揚起頭,痛到失去血色的臉上勉強浮出些許笑:“彆生氣了,剛剛就算是我不對好了,是我不該因為你詆毀我們的兒子,就生氣地打你……可我真的太迫切想知道宿儺的事了,阿娜塔,你要體諒一個母親思念兒子的心情啊。”
“我之前問過現任產屋敷主公,他說族內事記裡並沒有記載關於兩麵宿儺的訊息,懷疑是不是我記錯了……”
這樣說著,你眸光顫了顫。
想要笑,眼淚卻先一步瞞過不堪重負的長睫,順著蒼白的側臉簌簌而下,“可這怎麼可能呢?我親自生下的孩子,我親自給他取得名字,我怎麼會記錯呢?”
“阿娜塔。”
你怔怔望著他。
淚水落得更凶,身體因為可能的恐懼顫抖,卻執拗從他嘴裡求一個答案,“我們的兒子……他過得還好嗎?”
他過得還好嗎?
他過得還好嗎?
他過得還好嗎?
鬼舞辻無慘腦海中不停回蕩你的問話,不經意就想起過去的那些糟心事,呼吸一滯,不自覺咬緊牙關。
他過得當然好了。
那個小兔崽子過得比誰都好!
明明是個怪物,卻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狂妄樣子。
不僅對他絲毫不尊重,甚至,還跟產屋敷一族攪在一起,時不時就給他添添堵!
鬼舞辻無慘越想越氣。
有心再次重複之前的話,可望著你無聲流淚的模樣,嘴裡那些風涼混賬話統統說不出口。
最後,他隻能憤怒地轉過身:“他過得當然好極了!那樣一個深得你真傳的該死怪物,誰能欺負得了他?”
“啊……這樣啊。”
你流下喜極而泣的淚水。
一邊忙不迭拭淚,一邊不著痕跡捂著嘴巴,按住止不住翹起的唇角。
聽聽這陰陽怪氣的話!
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在兩麵宿儺手上吃了不少虧。
而兩麵宿儺不僅能讓鬼王吃虧,還讓他如鯁在喉這麼久,就證明他肯定有了自保的能力,在你死後過得應該相當不錯。
你如釋重負。
這世上,還有什麼會比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過得好,更令人開心的事嗎?
沒有!
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