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完柴後,他細致地將木柴堆垛起來,累成方便取用的高度;拎著水桶,去澆灌你一時興起種下的野菜;清理完野草後,又手腳勤快地把地板清掃拖洗了個遍……
做完這一切後,他瞥見你跟前的點心吃完了,又貼心給你捧來其他果品。
她不由道:“可我覺得,父親就很可靠……”
“傻孩子!”
你捧著她的小臉,使勁揉了揉,“這世上,像你父親這樣可靠的男人,就這麼一個。我得到了,你就沒有了。”
“而且,你以為你父親隻是區區男人這簡單嗎?”
“不!”
“他還是我的私有打工人!”
羽衣困惑起來:“父親是打工人,那媽媽你呢?”
你:“媽媽我啊,已經上升成為邪惡資本家了呢。嘿嘿,即使我不做打工人,也能靠剝削你父親過活呢。”
羽衣稚嫩的眉頭苦惱皺起:“萬一父親拋棄你,不做你的打工人,也不給你剝削了呢?”
你:“那他就可以去死了啊。我啊,隻會喪偶,絕不可能離異。他要是不願意做我的打工人,也不願意為我生、為我死、為我奮鬥一輩子,更不願意讓我做個邪惡資本家,愉快剝削他,那他還有什麼用?還不如去死呢。”
羽衣急忙拉住你的手:“我覺得父親不會的!媽媽,你不要讓父親去死,父親真的好能乾的!”
你哈哈大笑。
摟著她,樂得跟吃笑豆似的。
你們日子過得很安逸。
平靜祥和。
清貧卻不貧苦。
就這樣普普通通度過一生,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可最後——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不知道繼國緣一是怎麼跟鬼殺隊牽扯上的。
等你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指導師父。
而你之所以會發現,是因為家裡的錢明顯多了起來。
你並沒有生氣。
現在想想,應該是那時候長久以來的安逸生活,以及
從未經曆過毒打的生活閱曆,讓你生出過於膨脹的僥幸,以至於忘卻了鬼的可怕。
而根植於內心的道德和善良,讓你覺得給彆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隻是舉手之勞,根本沒必要過於緊張。
哪怕心中還殘留著一絲謹慎,你對繼國緣一唯一的要求,也隻是不許他外出殺鬼。
指導劍士就單純指導劍士。
絕對不能為了掙錢,或者其他原因,擅自離你和孩子太遠。
幫助彆人可以。
但最主要的,還是你們。
所以,你拿出珍藏已久的PUA絕學,再次跟他談心:“緣一,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了。隻是,請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妻子,而羽衣,是你唯一的孩子,你得永永遠遠以我們為重,要陪伴我們、保護我們、愛著我們……哪怕被人置喙你太過黏家,不像個男人,你也要有為了我們付出一切的決心……我們不能沒有你,一旦你不以我們為重,我們就會死在你觸之不及的時刻。”
“當然了,如果你做不到的話,也沒關係。”
“大不了我們就分開。”
“你是我心愛的丈夫,更是羽衣敬重的父親,我們總不會妨礙你去追尋更崇高的理想,去奔赴更美好的未來……”
那時候,你甚至還會因此自責,覺得自己過於自私。
可當死亡降臨之時,你卻隻恨自己不夠自私,沒有直接將繼國緣一綁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才會落得這種下場。
——所有人都死了。
那並不是簡單的鬼吃人。
更像是來自鬼的報複。
鬼吃人是有極限的。
一般是挑喜歡的人吃吃。
在鬼舞辻無慘的暴戾統治下,沒有鬼會鬨得聲勢浩大,生怕不知道有鬼吃人。
可那時候的鬼,根本沒吃任何人,隻是單純地蠻力屠殺——大概是想要偽裝成野獸,或者強盜襲擊。
深埋心底的隱憂,成為血淋淋的現實。
最後關頭,你拚了命地想保護女兒。
你不停祈求繼國緣一快點回來。
哪怕你已經無法得救了,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得救。
隻要他能救了女兒,你就不會怨恨他。
可——
沒有人來!
根本沒有任何人來!
你無比絕望。
心頭的怨恨和不甘,幾乎將你的神智吞沒!
你不明白,明明你並不是故事裡的“歌”,你有父母,還有兄長小妹,為什麼還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
甚至,你更可悲。
所幸,天可憐見。
本該死去的你,不知道就怎得就從殘破的屍體中爬了出來,在惡鬼之前,找到了摔在地上爬不起的女兒。
在她驚懼萬分的婆娑淚眼中,你飛快抱起她,悶頭朝前逃命而去!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彆看。”
你死死抱著她。
把她腦袋摁在懷裡,哆嗦著聲音安慰她,“會沒事的,羽衣,你一定會沒事。”
你抱著她跑了很久。
直到那具早該死去的身體,再也不受意誌控製。
才拚儘最後一口氣力,抱著不停發抖仍拚命抓住你手不放的女兒,藏在了相對安全的樹洞裡。
“媽媽,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羽衣……我最愛的女兒,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
……
此時此刻,曾經斷斷續續的模糊記憶,終於暴露出凶戾猙獰的獠牙,肆意蹂、躪著你滿目瘡痍的靈魂。
你記起來了!
你已經全部記起來了!!
你的女兒,根本沒有死在那無比絕望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