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過得這麼開心,我本來是不想打擾你的。”
“可是……”
男人故意停頓片刻。
視線自你繃緊的身體上掠過,眼底笑意更深,“你總是活著,實在有點太礙事了。”
“該休息了。”
“彆怕,等你醒來,就會直接去到全新的世界,這是……我和她的約定。”
她?
什麼她?
哪個她?
不等你想清楚,就瞧見一隻大手在視野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占據你的整個視野。
眼前一黑。
意識也隨之陷入黑暗。
很明顯。
羂索這個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身為反派BOSS,卻根本沒有繼承反派BOSS的優良傳統——跟受害者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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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再次醒來,時間早已不知道過去多久。
過於漫長的沉眠,讓你頭疼欲裂。
意識是清晰了,大腦卻像是生鏽的機器,根本運轉不起來。
渾渾噩噩。
分不清今夕何夕。
手腳發軟。
就連心臟也在突突直跳。
劇烈驚悸著,快得仿佛要從腔子裡跳出來。
你呼吸一陣緊過一陣。
還沒有從難受的狀態中緩過神,就感覺溫暖乾燥的掌心落在自己額頭,似乎在試探你額頭溫度。
發飄的眼珠艱難聚焦。
映入你眼簾的,是一張過分優雅俊美的臉龐。
——殺生丸。
時間在他身上凝固。
即使已經過去幾百年,他的模樣卻沒有絲毫折損。
反而因為時光的沉澱,憑添了更加令人目眩神迷的沉穩氣度。
你心神劇震。
當即一個激靈從榻上爬起身。
完全沒料到自己竟然還能看見他!
明明……
明明……
你張了張嘴。
想要說點什麼。
可許久未曾使用的聲帶,滯澀喑啞,隻發出含糊的氣音。
“既然醒了,就姑且呆在這裡罷。”
殺生丸瞥了你一眼。
收回探試的手,淡漠矜持地講出緣由,“父親他出來了。”
你還沒有從再見他的震驚中回過神,就被他的驚人之言再次奪取心神,瞳孔不受控製驟縮成一點!
“……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你呼吸發緊。
擱在腿上的手指不由自主捏緊被衣,指甲一點點扣入掌心。
怎麼解開封印了?
怎麼解開封印了?
怎麼就解開封印了呢?
不應該啊。
這根本不應該啊!
獄門疆無法從裡麵打開。
就算犬大將的確實力超群、無人能及,可在被奪走所有妖力,又被你用叢雲牙狠狠貫穿身體後,他根本不可能還有超越極限的力量才對!
更不要說,你還把獄門疆交給了月姬,完全杜絕了外人得到獄門疆,不小心放出犬大將的可能性。
所以——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你望向殺生丸。
殺生丸沒正麵回答。
薄金的眼瞳越過你,透過洞開的格子窗,落在庭院的白沙地上:“不必擔心,父親他已經活不久了。”
你想說自己不是在問這個,就聽他繼續道:“……隻要留在母親的雲上城,父親就不
可能找到你。”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你使勁抓抓腦袋。
你不是擔心他會找到你,而是擔心他遇見你最在意的兒女們。
犬夜叉是他的親兒子。
隻是以為自己被背叛了,就想也不想搶玉毀村傷人,完全沒有想著解決問題,反而是怎麼傷害踐踏愛人怎麼來。
犬大將,作為犬夜叉的親爹,也不遑多讓。
之前他就妄想通過拿捏繼國緣一,進而拿捏你。
如今,要是讓他知道這世上還存在你無比在意的兒女們……天知道他會不會跟犬夜叉一樣,怎麼讓你痛苦後悔怎麼來。
這樣想著,你眉心擰成結。
無比糟心地歎了口氣,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算了,我睡了多久了?在我睡過去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大家都還好嗎?”
殺生丸沒出聲。
你意識到自己問了傻話。
他是大妖怪。
本來就不太關心人類世界,現在你卻拿人類的事來問他,他當然不清楚了。
可這也不怪你。
本來,羂索這個逼跳出來,就讓你足夠心驚膽戰了。
而現在,那個不老老實實死掉的犬大將,也突然掀開棺材板,蹦出來作妖。
你很難不緊張。
從理智上,你知道殺生丸的話在理。
但你已經不是當初毫無軟肋的“十六夜”了。
不可能因為忌諱犬大將,就自個兒躲在雲上城,把兒女們統統放在波譎雲詭的人間戰場。
——這跟你的本意相悖。
就算要躲起來,也要拉著自己的兒女們一起躲起來才對。
你是這樣想的。
然而,麵對你想要下去的要求,殺生丸薄金色眼珠不鹹不淡掃向你:“你還是不要去添亂了。”
“我……添亂?”
你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然,殺生丸為什麼會說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是呢。”
殺生丸還沒回答,門外就傳來女子清越風雅的聲線,“如果你回去了,不僅會浪費殺生丸的一片好心,還會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勢雪上加霜,說不定……所有人都會死掉。”
衣著雍容華美的綺麗女子款款而來。
眉眼精致如畫。
銀色長發柔亮如綢。
繁複的曳地衣物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輝夜這孩子,繼承了我們大妖怪霸道的本性,她……”
“母親!”
殺生丸幾乎是厲聲打斷了月姬的話。
你心臟驟停。
一絲不妙的預想兀得湧上腦海。
正不安著,就見月姬美目一斜,瀲灩著攝人心魂的水光的視線,直直落在殺生丸身上:“想要給她站台掠陣,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不然,你以為你能瞞她多久?”
殺生丸不說話了。
他們對話含糊。
但已經足夠你搞明白現狀。
甚至,就連先前的困惑,都開始有了答案。
月姬離開後,你把湧到嘴邊的話掂量再三,覷著殺生丸的臉色,緩緩開口:“輝夜……是什麼時候跟羂索締結誓約的?”
殺生丸:“不知道。”
你滯了滯。
真是難以想象,竟能聽見這三個從他嘴裡吐出。
殺生丸眸光靜靜。
他似乎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麼問題。
不過,雖然他給予你否定回答,並不代表他真的一無所覺。
作為輝夜姬的父親,他能感知到自己
女兒的情緒變化。
要說她究竟是何時跟那個咒術師結交的,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你帶著桔梗毫不留戀的離開後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輝夜姬耿耿於懷。
不跟任何人說話。
也不給任何人好臉色。
偶爾看向他,眼底也儘是怨恨的情緒。
似乎是在埋怨他沒能力阻攔母親拋下自己。
殺生丸隱隱約約這就是真相,可他不覺得這種事有必要告訴你。
沒有用。
除了讓你露出難過的表情,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時間,偌大的和室陷入沉寂。
你甚至都能聽到彼此呼吸發出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