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2 / 2)

囚她 休屠城 8288 字 4個月前

施少連頷首微笑:“應當聚聚,待我尋個空日子告訴表叔。”

藍可俊眨眨浮腫的眼,拍拍自家侄兒的肩頭:“表叔等你消息。”

覷著田氏和陪著施老夫人玩耍的空當,藍可俊拜彆施少連,自己偷偷回了後罩房,也不要丫鬟上前使喚,換了身衣裳,自個偷偷出了小門,往街上行去。

轉過幾條街,正是條清幽無名的小巷子,不起眼處有扇小角門,藍可俊上前敲了敲,即有老婆子來開門,見是藍可俊,歡喜不迭的拍掌:“大官人可算回來了,雪姐兒日想夜想,苦熬了數月,熬得衣帶都瘦了許多哩。”

馮媽媽一麵引人入內,一麵回頭喊:“雪姐兒,快出來瞧瞧,是哪個貴客家來?”

藍可俊亦是歡天喜地抬腳往屋裡行去,見個嬌嬌的小娘子懶懶倚門,梳著個風流墜馬髻,穿著身婀娜霓裳衣,眼下是顆俏生生的小紅痣,正垂著眼漫不經心的撚著手心裡幾顆瓜子仁,抬眼睇了睇他,半是含情半是幽怨:“我道是哪個短命的,原來是藍大官人,半載都沒有個消息,尋思怕是早死在路上了不成。”

馮媽媽在身後罵:”你這小賤蹄子,但凡把嘴裡的三分厲害用在彆處,早成仙成佛了,哪裡還用在這間小廟修行。”

“我若是死在路上,你怕不得給我披麻戴孝。”藍可俊最愛她這促狹樣,上前摟緊佳人,先偷了個香嘴,“我的心肝,昨夜裡才到的家,這會兒就來尋你,我這片心思還不夠麼,非得被你踩在腳下作踐?”

雪姐兒一把推開他,扶扶自己的雲鬢,轉身進了屋:“你心思夠不夠,跟我有什麼關係,左右出門瀟灑快活的人不是我。”

藍可俊隨著她的腳步進屋:“好姐兒彆惱,這出了一趟遠門,也給你帶了些好玩意,算是我給姐兒賠罪,苦了姐兒這麼多日的掛念。”

他剛從懷中掏出個鼓囊囊的荷包,一把被雪姐兒奪手搶了去,倒在手心一看,原來是三四個鑲金綴玉的釵頭,有蝶有鳥,樣式新奇。

“可還滿意?”藍可俊看她神色轉怨為喜,上前將她摟入懷裡,“好歹也值幾十兩銀子,送給你做簪子用。”

雪姐兒目光灼灼的盯著手裡的釵頭,哼了一聲,貼在他身上去摸他衣袖腰帶:“倒還有些什麼好東西,俱拿出來看看。”

藍可俊隻顧親她的臉靨香唇:“剩下的好東西,脫了衣裳不可就見了。”

馮媽媽這時收拾了滿桌酒菜進來,笑迎迎招呼兩人喝酒,兩人並肩入席,喝了兩盞交杯酒,便落了床帳,皮肉貼皮肉,如膠似漆攪做一團。

這廂**初歇,那廂施家主屋人都四散,碗碟俱收拾了出去,紫蘇早不見了施少連身影,隻得和青柳先回了見曦園,收拾完施少連歸家的行囊衣物,又重新熏被換枕,仍不見施少連回來,打發青柳去尋,才知施少連又和孫秉老一道去了外堂。

施少連深夜才回,親自將內院的門鎖落上,夜裡幽靜,暖風酥骨,也不用提燈,和順兒借著月色往見曦園去,推門一看,紫蘇正在燈下做女紅,銀釭早已泣淚。

紫蘇見他回來,連忙打水伺候洗漱,施少連換了夜裡穿的褻衣,自己挽袖往內室去,吩咐她:“你也早點歇吧。”

她倒是愣了楞,旋即又回過神來,將床幃落下,悄聲退了出去,將水潑至廊下,抬頭見滿庭月色如水,繁星如洗。

第二日施少連早早就去了鋪子,漕運的貨物又到了江都碼頭,他領著人去看貨,連軸轉了四五日,忙的腳不沾地。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年輕人,近來行事愈發沉穩,內裡其實還有很多年輕人的浮躁,做事都要一點點摸索,半點懈怠不得,前兩年明裡暗裡他一直吃著虧,慢慢到去年才好些,旁人來看,這位年輕的新主家,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這一日夜裡歸家,施少連見桌上擱了個青皮包袱,紫蘇道:“是二小姐白日送來的,說是給大哥兒去年生辰的壽禮,送的晚了,讓大哥兒見諒。”

他打開包袱,原來是一身青底的男子春衣,衣料水一樣的滑膩,施少連看那衣裳,顏色淺青中帶銀灰,清爽雅致,明光下又隱約有寶相如意紋花樣,原以為是顏料陰染而成,捏在手裡一看,才知是一針針用極細的青灰絲線繡上去的花樣。

他仔細看那衣裳,認得這衣裳料子,是去年春送給甜釀做春裙的衣料,顏色很雅致,叫天水碧。

天水碧顏色淺透鮮嫩,尋常人家難見這樣的雅色,貴族人家常用此色裁女子衣裙,也可和其他色同綴,做男子春衫,她用青灰絲線繡滿衣裳,將那略浮的顏色往下壓了壓,顯得莊重幾分,保留了那嫩色,又不顯輕巧。

紫蘇過來看見那衣裳,也不由得讚歎:“二小姐的針線活,半點也不比外頭的繡娘的差。”

施少連摸著那衣裳,唇角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她幾時送來的,坐了多久。”

“午後就來了,帶著寶月一起來的,吃了幾塊糕點,又陪著婢子坐了會,後來往園子裡玩去了。”

“她倒真會挑時候。”他輕聲自言自語,“隻趁我不在的時候來。”

“大哥兒說什麼?”

施少連揚眉,自己去床邊紗櫥尋出個不起眼的錦盒,打開瞧了兩眼,複又闔上,摩挲片刻,想了想,遞給紫蘇,淡聲道:“你現在送去二小姐處,就說我回她的壽禮。”

紫蘇詫異,看看施少連,瞠目結舌:“這...這時辰,二小姐想必睡了罷。”

“快去快回,親自送到她手裡,不要耽擱。”

紫蘇隻得領命,提著燈籠,往繡閣裡跑一趟。

他送紫蘇出門,瞧著她的背影,自己順手在花架旁擼了朵海棠花,在手裡揉碎了,一點點撒在水裡,偶爾抬頭,眼裡俱是深沉暗意。

紫蘇片刻後即回,見施少連坐在書案後寫字,漫不經心問她:“二小姐睡了麼?”

“已經睡下了,屋裡都落了燈,又被婢子吵醒了。”她一直捉摸不透大哥兒的心思,“大哥兒緣何要這時候送壽禮...”

“我這妹妹性子最是小意溫柔,被吵醒,也沒有難為你吧。”

“起初被鬨起,二小姐有些兒詫異,臉色還有些惱,後來十分欣喜,說了好一些謝謝大哥兒的話。”

他微微一笑,神情生動愜意,眼波卻有些兒奇異,將筆擱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