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囚她 休屠城 9249 字 4個月前

王姨娘私奔之前, 曾摟著喜哥兒再三說道:“”你二姐姐是你親姐姐,以後倘若有人說她的不好,不管是什麼話, 你也要記得, 要護著她、向著她,隻有你真心對她好, 她也會對你好。”

說的次數多了,喜哥兒懵懂點頭, 將這些話都記在了心底。

甜釀平靜捏捏喜哥兒的臉盤兒:“好好吃飯。”

施少連喚青柳舀水淨手,又要碗筷, 自己也搬了張小杌子在桌邊坐, 兄妹三人用著早飯, 聽喜哥兒講兩人離家這些時日家裡的事情。

喜哥兒說自己和小果兒兩人去況家送乾果送喜暖新屋, 說藍表叔帶著人來給新園子各屋舍安置陳設,又說家裡常有女客進進出出的,又說張家的二嫂子杜若也來家裡看祖母, 還說道今夏裡就要上學堂念書, 祖母讓人給他裁衣裳。

甜釀麵上淡淡的,隻隨口應和喜哥兒說話,兄妹三人將早飯用完, 喜哥兒的嬤嬤這才尋到見曦園來,這嬤嬤上次因喜哥兒玩火掏蟻窩之事被施老夫人罰了月錢, 又挨了鞭子,心頭對施少連已有些懼意,此時領著喜哥兒心有餘悸, 又聽見施少連道:“嬤嬤平日裡少喝些酒, 也少說些渾話, 仔細被哥兒學了去,惹得不好看。”

嬤嬤喏喏點頭,領著喜哥兒回去,甜釀見喜哥兒走,自己也轉身回了屋子,施少連跟在她身後,一道進了耳房。

甜釀在繡架前坐下,喚紫蘇進來一道剪絲線,兩人坐在窗下明亮處,一人執剪,一人托線,一雙倩影分外賞心悅目。

施少連要喝茶,隻得喚寶月來,因甜釀喝茶少,寶月向來泡得味淡,紫蘇一眼瞥見施少連端著茶盞微微皺眉模樣,脫口而出:“大哥兒喝濃茶,寶月妹妹煮得再釅些。”

寶月性子也是憨厚:“二小姐以前說了,飯後喝濃茶傷脾胃,還是淡一些好。”

甜釀聽見此言,抬頭瞥了眼屋內各人,忍不住對著寶月微笑,語氣輕柔柔的,“你是我的丫頭,怎麼管起大哥哥屋裡的事了?紫蘇姐姐是大哥哥屋裡人,最是知道大哥哥的心意喜好,你在這囉嗦什麼?要泡什麼茶,什麼樣兒的,讓紫蘇姐姐教著你些。”

甜釀又轉向紫蘇,笑吟吟道:“讓紫蘇姐姐見笑,這兩日大家也都瞧見了,我身邊的這些婢子們,不是沒眼力,就是愚鈍嘴笨,沒一個聰明機靈能和紫蘇姐姐比的,也不枉大哥哥這樣疼紫蘇姐姐。”

紫蘇聽見此言,飛了個臉紅,忍不住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平素煮茶習慣了...”

施少連在一旁睇著甜釀和紫蘇說話,彎唇笑笑,將茶盞擱下,指節叩在桌上:“我這喝茶人隻字未提,話都讓你們說儘了,罷了罷了,這茶我也不必喝了。”

這時正聽見外頭有女眷喧嘩聲,原來是親朋鄰舍的女眷來家中看苗兒,又有孫先生來尋施少連,他索性起身拂袖,吩咐紫蘇等人安心在見曦園陪著甜釀,自己和孫翁老往外而去,甜釀瞟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來,落在紫蘇身上。

紫蘇也正將目光從施少連身上收回,正和甜釀視線撞在一處,兩人相視一笑,紫蘇臉頰上還微微帶著一絲羞雲,甜釀眨眨眼,微笑:“紫蘇姐姐這樣溫柔又有趣,細心又周到的人,施家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老夫人也說,紫蘇姐姐這樣的容貌才情做婢女,倒真是委屈了,也不知道當年哥哥使了什麼法子,把姐姐從沈家姐姐身邊討出來的。”

“二小姐抬舉婢子了。”紫蘇笑道,“我本就是江都人,妙義小姐嫁去北邊,不好帶太多人,原就要把我放在江都,正是大哥兒心慈,才收留了我。”

“咦,可我記得,紫蘇姐姐是沈小姐的貼身婢女,感情深厚,親如姐妹一般呢。”甜釀睜大眼,好奇問道,“如何沈家姐姐外嫁,不把貼身婢女帶著的,嫁的又是洛陽福王府那樣高顯的人家,旁人連望也望不見的貴人,一同帶著,也好給姐姐謀個好去處。”

紫蘇勉強一笑:“說是貴人,可到底有多好,誰知道呢,我倒是覺得留在江都更好些,我在這兒還有爹娘和兄弟姐妹。”

甜釀也微微歎氣:“是啊...妙義姐姐早已嫁了人,我家大哥哥還沒個著落,老夫人之前愁的日夜睡不著,隻盼著大哥哥早日成家立業。”她溫柔握住紫蘇的手,“我今日見家裡各處都掛了大紅燈籠,也不知見曦園何日才有喜慶,屆時我們也要向紫蘇姐姐道賀...”

因施少連掌家的緣故,紫蘇又是他房裡人,施家上下對她都幾分看重,桂姨娘不管見曦園的事,園內一應的支取都由紫蘇主張,廚房那邊亦是,各房諸人的吃食都依著施老夫人,甚少單獨開小灶,隻有見曦園是例外,偶爾還有些時鮮菜品,廚房也愛往見曦園裡送。紫蘇人緣甚好,桂姨娘和田氏也多愛她,家裡有些什麼事若想求施少連,找紫蘇總是更方便些。

紫蘇臉上微有羞澀,低頭道,“二小姐說笑。”

等施少連晌午從外頭再回見曦園,身上已經沾著輕微的酒氣,見紫蘇和寶月幾個坐在遊廊下,圍著青籮筐掐茉莉含香月季各色花瓣,甜釀捏著把絹麵山水紈扇,斜斜倚在虛白室窗邊,呆呆出神。

“在做什麼呢?”他問紫蘇。

“明兒況家來迎親,我們做百花香包,明兒一早要送去繡閣賀新人。”

他點了點頭,又沿著花架,踱步去虛白室窗下,隔著窗問甜釀:“妹妹做什麼呢?”

甜釀不看他,將下頜抬一抬,指著紫蘇幾人:“寫了幾個大字,厭了,看她們幾個忙,消磨度日。”

他笑:“妹妹來外頭坐,我教妹妹寫字?”

“不寫了。”甜釀聞得他身上酒氣,略微皺眉,“想歇歇。”

施少連從屋裡繞進虛白室來,見桌上鋪了幾張宣紙,有淺淡墨跡,正是甜釀先前練的字,拾起來看看了,點頭道:“妹妹的字,日日都有長進。”

甜釀仍是倚在窗上,和外頭婢子說話:“花瓣放在日頭下多烘一烘,不然容易生黴。”

那頭寶月應了一聲,施少連見她不理睬,上前湊近她,衝著甜釀呼了口氣。

她聞得酒味,扭頭見他笑吟吟的盯著自己,將紈扇擋在麵前,蹙眉問他:“怎麼?”

他能察覺她滿腔抑製的不耐煩,不以為意,也半倚在窗上,一手偷偷去牽她的手:“妹妹心不在焉的,在想些什麼呢?”

“沒想什麼。”甜釀在底下推拒他的手。

一來一往,一拉一甩,一遞一退,眉眼交鋒,嘴上卻正兒八經說話。

兩人已有了雲/雨私情,總是有些不一般的神色,相處也不似以往,廊下還坐著婢子,正對著兩人而坐,抬眼望去,隻覺這兄妹兩人倚窗相對的姿勢親昵異常。

施少連將甜釀順手一拉,離開窗子:“我陪妹妹寫字。”

他將甜釀牽著桌前,挽袖沾墨,將身體挺如青柳,凝神揮筆,對著甜釀的字仿了一行,招她來看,嘴角有些得意之色:“是不是比你的好一些。”

甜釀默不作聲瞄了兩眼,垂下眼簾,點了點頭,聽進他的輕笑,指間被塞入一隻毫筆,他將她拖至桌前,環在懷中,握著她的手:“我教妹妹寫。”

墨跡沾在宣紙上,她握著筆,隨著他的用力在紙上遊走,腰間被長臂摟住,後背緊貼在溫暖的懷抱裡,溫熱唇貼在她耳邊,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其他,聲音又啞又熱:“早想這麼教妹妹寫字。”

她看著麵前白紙黑字,聲音沉靜:“她們都在窗下,輕易就能看見我們,也很容易聽見我們說話。”

“嗯。”聲音啞啞的,帶著溫熱熱的潮氣,啄了啄她白玉似的耳垂,“那有什麼要緊的...”

“你說過,先不會動我的。”

施少連輕笑,將目光定在墨字上:“隻是逗逗你...誰讓妹妹一聽見喜哥兒說起杜若來家,心緒就有些浮躁,是想起張圓來了麼...不然也不會掐著我和紫蘇說那些話...”

甜釀心頭微微抽痛:“張圓...張圓如何了?”

“自然是掛心你,不然也不會遣杜若來家問你的消息。”他將下頜擱在她肩頭,半眯著眼,“如今知你回家,明日況家迎親,他必得來想法子見你...他是不是還送給過妹妹一本《說文解字》,妹妹把書尋出來,在書裡把話說明白,我明天還給他。”

隔了片刻,他沉吟,又道:“還有以前來往的那些物件,或扔或毀,也該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