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囚她 休屠城 9249 字 4個月前

她盯著眼前的東西不說話,眼眶微熱,鼻息急促,肩膀胸脯也輕輕起伏,施少連聽著她的急促呼吸,將她的臉龐扭過來麵對他,隻見黑白分明的眼裡,滿眶的淚意,瀲灩水波,盈盈水□□要傾瀉而出。

他心疼至極,溫聲安慰,指尖去撫她的細眉:“彆哭,彆哭...”

又溫柔道:“妹妹在這落淚,人家家裡還指不定多欣喜,我聽說張、趙兩家近來走的近...想必等這陣兒風波過去,張、趙兩家也要結親了吧。長痛不如短痛,妹妹倒不如早早割舍為好,也省的以後落人口舌,那些舊物一類,若妹妹不忍見,我來替妹妹處置...”

甜釀將淚生生憋回,咬牙:“不必,我自己來。”

他寵溺在她眉心一吻:“收拾乾淨,千萬彆漏了,若有些東西實在喜歡,我補給妹妹就是。”

張圓送的無非書本筆墨,再就是胭脂釵環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施少連識得出來,甜釀憋著一股勁,將他推開,他也不甚在意,看她在書篋裡翻騰。

施少連從地上拾起一本半舊又被仔細修補的《說文解字》,麵上噙著溫潤笑容,倚著窗翻看書頁,眉眼之間滿是自得和愜意。

何必要忍耐,何必要退讓,何必要心不甘情不願的守著,屬於他的東西本就不多,遇上合心意的,就抓緊在手裡,慢慢打磨,水滴石穿,總有一日會變成他的所有。

甜釀將東西收拾出來,俱堆在虛白室的地上,施少連將那本《說文解字》翻出來,翻讀其中用炭筆畫出的字詞,而後握著甜釀的手,用毫筆在書裡圈出了兩個墨字,喚過寶月,將東西裝進匣子,送去了外間。

她冷著臉,瞧著他自得神色,心中隻覺狼狽又麻木,施少連去捉她的袖子:“我和妹妹出去走走。”

去的原來是繡閣,寶月也跟著,時辰已不早,正是晚飯前光景,女客都散儘,隻有苗兒在,見施少連和甜釀一道來,欣喜萬分:“甜妹妹。”

繡閣原是甜釀的屋子,這幾日裝扮得喜氣洋洋,大紅燈籠雙喜字,顯得甜釀臉色分外蒼白。

苗兒忙上前來牽甜釀的手:“太好了,太好了...我盼著妹妹回來,聽見妹妹回來,又不敢去吵妹妹,還想著如何再見妹妹一麵。”

“甜妹妹心頭也惦記著苗兒妹妹,在見曦園裡一直聽著外頭賀喜的動靜。”施少連笑道,“我向家裡說了,今夜裡讓你們兩人一道連床夜話,過了今日,以後可沒法子姐妹日夜相伴了。”

苗兒連連點頭:“自然是好。”

施少連又向甜釀:“明日家裡定然客多,我在外頭招呼男賓,一整日都不得見,明兒一早況家來接親,祖母也會來繡閣,妹妹見著祖母也磕個頭。”

他護著一個人的時候,全須全尾都護的好好的,要拿捏的時候,也是捏得死死的,不容一絲喘氣。

姐妹兩人攜手在屋內坐下,苗兒見甜釀那模樣,斟酌再三,實在不知和她說些什麼,原本兩人是同時定的親,六禮都是一道走的,她這邊順順利利,甜釀那邊隻差臨門一腳,卻頻頻出岔子。

甜釀倒是很快緩過氣來,換了笑盈盈的臉色,也不提其他,攜著苗兒的手上樓去看她的嫁衣首飾,又看明日要帶的花兒香兒,說了不少喜慶話。

入夜廚房送來飯菜,田氏和芳兒雲綺都來繡閣陪苗兒用飯,聽見姐妹兩人說話聲,便知甜釀也在。

“原來甜姐兒也在。”田氏笑盈盈的進去,“真好,真好,這會兒姐妹人都齊全了,我這心裡頭也舒坦了。”

芳兒也跟著田氏上前來甜甜的喊二姐姐,隻有雲綺臉上冷冷的,蹙著眉尖,卻也不說什麼,這兩日施少連在家裡鬨出不少動靜,擺明了護著甜釀,老夫人也不許下人再提那些烏七八糟的話,眾人表麵不動聲色,隻等著看。

出嫁前一夜,照理是娘家姐妹陪著新娘說話,長輩教誨,田氏叨叨絮絮的叮囑苗兒:“嫁過去後,就不能當女兒時一般任性,他家爹娘、大哥大嫂,還有個小姑子,個個你都要照顧周全,打開門來,要孝敬舅姑,妯娌和睦,關上門,也要體貼丈夫,柔順淑婉,小處可忍,大處不可鬆怠。”

聽來聽去都是那幾句話,姐妹幾人都不愛聽,芳兒笑嘻嘻的攀著自田氏的肩膀:“娘,好了,好了,彆念了。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你說的這些話,都是老古板了,我們聽得耳朵都生繭了。”

“你們是年輕,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呢。”田氏也笑也歎,“總算是嫁了,這心放下一半,又懸著一半,不知怎麼是好。”

說了一盞茶的功夫,田氏領著芳兒和雲綺要走,外頭還有不少東西要看顧,再多話也說不儘,隻能等著女兒自己去悟,剛走出幾步,田氏又折回,偷偷叮囑了苗兒幾句。

苗兒和甜釀早早就歇下,兩人並肩躺在枕上,苗兒幽幽歎氣。

“怎麼了?”

“看著你,心頭總覺難受。”苗兒道,“原以為我們兩人是一樣的...”

“我倒不該來,惹得姐姐這時候還傷神。”甜釀笑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以後怎麼辦呢?你,還有圓哥兒...”

甜釀閉上眼:“隨他吧...”

她正要睡去,聽見苗兒窸窸窣窣的爬起來,從枕下抽出一副軟絹:“是母親臨去前塞給我的...”

原來是幾幅春/畫,苗兒麵紅耳赤哼哧哼哧的瞄了兩眼,又塞回枕下,又起身,抽出來再看了一眼,半晌對甜釀吐舌頭:“好嚇人。”

甜釀隻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她很小的時候見過那些風/月場麵,當初懵懂不知,身邊人都習以為常,但跟著王妙娘,她很早就知□□,也知道女人的手段,是製住男人的一把軟刀子。

“不怕的。”甜釀從枕上仰起臉龐,黑白分明的眼看著苗兒,“忍一忍就過去了,如果太疼,你跟他說。”

“嗯。”苗兒點點頭,將臉埋進軟枕裡,半晌又問她,“會疼嗎?”

“也許吧。”甜釀閉眼,雖然喝了酒,但那種疼痛,是如何咬牙也無法忍受的。

姐妹兩人含糊說幾句話,各自睡去,不過眨眼之間,就有喜婆和婢女在耳邊道:“小姐該起了。”

甜釀陪著苗兒起床洗漱,湧入繡閣的人越來越多,各樣裝扮的女眷,還有特意請來說喜慶話的喜嬤嬤,眾人圍著苗兒熱熱鬨鬨的說話,不久田氏、桂姨娘和施老夫人都裝扮的錦繡喜慶進了繡閣。

施老夫人看著甜釀,招手:“甜姐兒。”

甜釀上前去給施老夫人施禮,施老夫人牽著她的手,慈愛笑道:“如何出門幾日,連祖母都忘了喊。”

施老夫人笑向眾人:“這孩子在我身邊呆了這麼些年,也和我親孫女沒什麼差。”

甜釀鼻尖一酸,對著施老夫人磕頭,柔柔喊了聲:“祖母。”

眾人紛紛笑道,“老夫人身邊的孩子,竟沒有一個差的,個個出眾,如何這般會養。”

這邊女客們俱圍在一起說著話,外頭聽得喧嘩聲,有人道:“來了,來了,接親的人來了。”

逢著吉時,施家將苗兒妝扮停當,又鬨了一會喜氣,隻見門外接親男子個個喜氣洋洋。

甜釀恍惚瞥見一張熟悉又消瘦的臉,在人群裡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