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1 / 2)

囚她 休屠城 8650 字 4個月前

“你好好服侍劉大人,劉大人為人清正,斷沒有虧待你的道理,以在劉府站穩了腳跟,自有享不儘的富貴光榮,我和況學都要沾你的光。”

芳兒淚落如珠,唇角抽動著,不知是哭是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輕賤我?”

“如何是輕賤?天下文重商輕,五品官員的侍妾,豈不比我這種皇商侍妾風光體麵?”他語氣隨意又輕漫,“我好心替你謀的好去處,不指望你感恩戴德,也沒想你這樣不識抬舉。”

“你明知道我對你有情...你還...你還....”她嫣紅的唇顫抖著,“我小就知道你、認識你、仰慕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施少連皺眉:“你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在我麵前礙眼,好好的路不走,倒要自己撞上門來,一心巴在我身上,是個人都難免覺得有些晦氣。”

芳兒心中如千百柄利刃刺中,連哭都哭不出來:“那你又好到哪裡去,隻差跪在地上求她施舍愛你。你這個瘋子,怪不得你對她那樣好,她還是要逃,怪不得她逃的時候跟我說,讓我小心。”她嗬嗬笑起來,“你何止輕賤我,你還照樣輕賤她,你居然把她送到天香閣裡...一點也不意外,這就是你...你身邊沒有一個人能有好日子...”

“我真想看看她如今是個什麼神情?受到這樣的羞辱,她怎麼不去死,她在你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她怎麼還能活到現在?”

“你也想去天香閣陪她?”他背著手,神色極冷,“你倒提醒我...她落難,理當你作陪,留你在家倒是我心慈手軟...換個人送劉大人也行,天香閣還能多個花娘...”

芳兒目眥欲裂,死死盯著他。

“安分些,我若知道你嘴裡吐出關於她的半個字。”他的目光陰寒,“你的下場,隻怕連天香閣的花娘都不如。”

“施少連,我咒你永不如願,咒你孤獨終老,咒你眾叛親離。”她咬牙切齒,跺腳賭誓。

他冷漠看她,對她的話絲毫不以為意,一個虛榮不值一提的女人,她的命運,也遲早湮沒在不見天日的某處。

府裡大半的人都要發出去,也要采買一批新的奴仆往楊宅去,施少連俱交給孫先生去處置,把寶月單獨提出來:“你帶幾個人去把楊宅的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寶月在楊宅待過一陣時日,不知怎麼又要回楊宅去,問施少連:“要收拾成什麼模樣?”

他想了想,回道:“按著繡閣和榴園...照著她的喜好習慣去布置...不能和榴園一模一樣...”

寶月眼神像點燭一般,瞬間亮起來,臉上也是笑意綻放,施少連看著她掩不住的神情,麵上卻無半分喜怒,摩挲著自己的指尖:“等她回來,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你若敢說錯半個字,我不會動你,暗地裡也要拔你家裡人的舌頭。”

他看寶月的眼神如雪刺,陰鷙寒冷,是真真切切的威脅和壓迫,不是動動嘴皮子拿她當瀉氣的筏子,寶月心底發麻,那點喜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縮著肩膀:“那要說什麼?不說什麼?”

他的好、他的愁苦當然要說,他做過的惡全都要藏起來。

芳兒和施少連撕破了臉,當夜裡做了回噩夢,身上滾燙,發起病來,屋裡的仆婢都被遣了出去,隻有個廚房的婆子過來送湯藥,芳兒掙紮起身,哭罵起來,隱約聽見外頭動靜,內院的人都被遣走發賣,隻留了她一人在內院。

劉大人那邊,剛死了親娘,寺裡七七法事還未做完,斷沒有大張旗鼓納妾的道理,隻悄悄把人接進來就可。

況學早些日子就聽施少連說過劉大人之事,心裡想了兩日,挑了個空兒和苗兒說起,苗兒捧著臨盆的肚子,蹙著眉:“這...她心裡頭還不知願不願意...”

“也沒什麼不好。”況學撫摸她圓滾滾的肚子,“二小姐不是回來了麼?至今我們都沒見上一麵,芳兒在他府裡處境未必能好...那劉大人我也參過幾回,博洽多聞,禮待下官,家裡也是賢德恭禮,芳兒過去說不定是個轉機...我若轉到戶部去任職...指不定劉大人還是我的上峰...”

“你去看看她,該勸的還是勸一勸,讓她心頭舒坦些。”

苗兒點頭,沉吟道:“我省得。”

苗兒真就往施家去看芳兒,見芳兒一人躺在屋內,頭發蓬亂,嘴唇發白,旁側還擱著空空的藥碗。

她開口勸,芳兒也聽著,藍家是瓜洲人,一間小小的香燭店要養活一家人,父親好賭好色,母親外強中乾,日子緊巴巴的難捱,來到江都施家,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苗兒能嫁給況學,也多賴施家助力,人生在世,都是沾親帶故互相提攜的,既然日子越過越好,為人也要知足感恩些。

芳兒聽著姐姐說話,自己顫巍巍起身,把妝奩台上的珍寶首飾都籠絡起來,乾巴巴回苗兒:“知道了,這是好事,我心裡頭高興還不來及呢。”

苗兒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妹妹心儀施少連,當年在母親麵前吵鬨著要嫁,如今這副模樣,雖是心灰意冷,好歹勸回來了。

“以見麵興許就有些難了,不如去姐姐家住一兩日吧。”苗兒道,“我去和施大哥說,你一個人悶在這府裡也沒什麼趣味,我那好歹有巧兒和寧寧,都能陪你說說話。”

芳兒黯然點點頭:“好。”

當即收拾了細軟衣裳,一齊去了況家,軟轎在儀門前落下,姐妹兩人聽見花木間隔的甬道有男人說話,一個是況學,另一個...是張圓。

芳兒駐足,苗兒牽牽她的袖子,示意妹妹快進內苑:“張家三公子前幾日剛到金陵赴任...甜姐兒的事情他不知,你姐夫也是有意瞞著他,我們莫在他眼前露麵...快走吧...”

她在況家坐了半盞茶,一甩袖:“我還是回施家去,姐姐家人多,就不擾姐姐清淨。”

張圓在金陵落腳之,連日都不得閒,一麵要接手衙門公文,一麵還要訪親問友,這日從同窗舊友家歸來,推脫不過略喝了幾杯酒,已有些不勝酒意,到家已晚,門房老仆見主人歸來,奉來一封書信,說是一個婆子來送信,也未報家門,隻叮囑要把書信轉交給家主。

張圓不以為意,起初以為是哪家的拜帖,讓身邊的小廝接了送去書房,自己回房內沐浴歇息。

第二日正是旬假,張圓晨起去書房看書,見桌上放著的書信,將信拆出來,隻有一張紙條,寥寥數語:“禽兄喪儘天良,囚她入天香閣為娼,錢塘守備夫人楊氏亦在尋她。”

張圓皺眉,這信寫的莫名其妙,轉瞬麵色全無,急急抖了抖信封,又從裡頭倒出半張粉色的花箋,那花箋被人從中撕破,上頭兩行不成句的簪花小楷,言語淡淡,向人請安問好。

這字跡他如何不識得,許多年前也曾鴻雁往來,是他未過門妻子的字跡。

那一瞬張圓如墜冰窖,兩手著顫,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

他心頭有一塊永遠不能觸及的傷痛,每每想之便萬念俱灰。

未婚妻子轉眼蕭郎陌路,被兄長玷汙不見蹤跡,他也托人尋覓探,所有人都說已經香消玉殞,連施家都暗地裡承認。

甜妹妹,甜妹妹,甜妹妹....

天香閣是什麼地方,他也耳聞過,施少連這幾年在金陵的事情,他也聽況學含糊提起過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