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普通卻又自信(1 / 2)

沈星海往後退一步。

不講武德的小雲獸甩了甩腦袋,邁著輕快的四爪往前躍一步。

它清鳴一嗓子,聲音輕輕軟軟似羔羊。

“咩!”

沈星海起初不解其意,但是很快,他就知道這聲咩叫是何意了。

卻見那隻小雲獸身後的眾多雲霧逐漸凝出細小的四爪,朝著他如疾風似的狂奔而來,且個個張大嘴露出尖牙,一派凶神惡煞模樣。

沈星海再也不敢存僥幸心理,當即一瘸一拐地扭頭就跑。

他拚命往紅葉林密集的地方躥,然而雲獸連雲島都能吞,更彆說這些樹了,身後接連不斷的“哢擦哢擦”聲響起,激得他渾身寒毛倒豎。

沈星海此刻心已沉了大半,自知自己是逃不過這些雲獸的,索性拔劍反身開始正麵對抗雲獸!

戰鬥之前,按著慣例是要來一嗓子的。

他聲音雖苦澀,但是氣勢卻一如既往的足——

“男兒到死心如鐵,且試手,斬黃天!”

這聲音正氣浩蕩,激得林間紅葉瑟瑟而落。

然而並沒有任何用處,雲獸聽不懂他的騷話,也不理解他的豪氣衝天,它們半點兒不給麵子地朝著沈星海張口咬下!

這嘴卻沒能咬下去。

一陣暴烈的風猛地卷起,把這群雲獸吹得打著旋兒飛走,而沈星海則是被一根肥碩的龍尾卷住,這才沒跟著飛遠。

小火龍懶懶一甩尾,沈星海便像一道拋物線似的滾落到它寬闊的背上。

飽受挫折的劍修手腳大張躺平在龍背上一動不動,他身邊的朱爾崇倒是很激動,搖晃著他的肩膀:“沈師弟!還好你沒出事!可擔心壞我了!”

宿垣真人翹著腳在邊上冷言嘲諷:“是挺擔心的,你那會兒都快睡死過去了。”

沈星海聽到宿垣真人的聲音後總算有了反應,艱難地撐起身子,欣喜道:“前輩,原來你沒死。”

雖然知道這兩個徒孫都是好意,但是他倆這開口總像是在咒自己死。

宿垣真人心裡是真的苦。

眼見非但宿垣真人還活著,就連葉疏白跟溫雲都趕來了,沈星海甚是高興,立馬忘卻了身上的疼痛。

他三言兩語地將自己的遭遇道完後,坐在龍背上衝著底下的那群雲獸高聲尋釁。

“你們來啊!不是要群毆嗎?”

就你們會叫人?

不好意思,我也有兄弟!

沒想到這話還真起了作用,原本已經逐漸往後退的雲獸們不走了,為首的那隻小雲獸咩叫一聲,後腿蹬了蹬,忿忿地朝著沈星海撞過來!

小火龍懶得理這些雲獸,扇了扇翅膀就把它吹遠了,不屑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載著一行人往回飛去。

堂堂火神龍是瞧不上這些雲獸的,不就一翅膀的事兒嗎?

隻不過,誰也沒想到雲獸能記仇到這樣的地步。

因雲海界著實遼闊,從這兒想要回到自家雲島得經過月餘時間,負責載人的小火龍飛累時,便會落在某些小雲島上休息片刻。

每當這種時候,雲獸們就會摸黑前來偷襲。

往往小火龍這邊才眯了眼打盹兒,那邊就湧過來一群雲獸衝過來啃它,飛了整天疲憊不已的它也隻能強打精神把他們扇走。

連覺都睡不好的小火龍不堪其擾,若不是後麵溫雲讓它回杖中休息,眾人改為禦劍回島,恐怕這龍要發狂衝去同雲獸們打一架才作罷。

雖然溫雲跟葉疏白也幫著攆雲獸,但是這些家夥鍥而不舍且極富靈性,對溫雲他們三個修為高的倒是尚有畏懼之心不敢招惹,但是對上朱爾崇跟沈星海,它們就半點兒也不怕了。

往往他們在雲端飛得好好的,身邊的某團平平無奇的白雲忽地就長出大嘴咬下來。

尤其是沈星海,成了雲獸攻擊的第一目標。

饒是有溫雲護著,他還是被咬了好幾口,所幸肉沒被咬掉,隻是腰上所彆的寶劍被啃掉半截,讓他猛男落淚好兩日。

好在回到人跡較多的雲島上後,雲獸們也悄然匿去行蹤,不再出來晃蕩了。

沈星海從小火龍身上跳下,憂心忡忡地轉過頭看了眼翻騰的雲海,猶豫道:“不知為何,我感覺它們還在盯著咱們。”

同樣被雲獸們弄得頭痛不已的溫雲精神一凜,連忙製住沈星海:“沈師兄你累了一路,快隨我一道來參觀下這座雲島吧。”

可不能讓沈星海再說下去了,他不開口則已,一旦開口,麻煩怕是真要來了。

*

距離宿垣真人離開雲海界,其實已過去幾十年了。

溫雲當初堅持要留下來當作清流劍宗山門的那座島,現在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最醒目的便是雲島中間那層層疊翠的山巒,宿垣真人記得那兒原本隻是一座孤峰,現在竟然有了十座高低不同的山!

站在山腳,隱約間竟然讓他們有了回到清流劍宗的錯覺。

“咦?是我記錯了還是你們換了座島了?”

溫雲忍笑,指了指身邊的葉疏白:“彆看我,是他乾的。”

他倒是挺淡定的,持劍站在前方,語氣平和地仿佛在說一件小事:“我把其他幾座雲島上的山斬斷搬過來了。”

當然,先前的第十峰分峰也被搬過來了。

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乾了,現在做起來要多熟練就有多熟練,那些山峰在島上坐得穩穩當當,竟然都沒有要坍塌的意向。

早就習慣這人變態的朱爾崇跟沈星海在默然片刻後,又覺得這種事好像也不算多稀奇,開始歡歡喜喜地在峰上修建自己定居的小院了。

他們一人奔往第一峰,一人奔往第二峰,都循著自己記憶裡的位置動土建屋。

溫雲這會兒也不急著回雲海塔,於是頗有雅興地幫著兩人搭建小院,在她的幫助下,待天色轉暮後,這兩項工程便收尾了。

“溫師妹,許久不見,今兒你可不能走。”

朱爾崇笑嗬嗬地從芥子囊裡慢慢地往外掏東西。

“這是夢然師姐親釀的梅酒,她說這壇是你飛升那日埋下的,現在算來……”

朱爾崇認真地扒著手算了算,皺著眉半天沒想出答案。

溫雲笑了笑,柔聲回:“現在算來,已有七十年零兩個月了。”

她記性不太好,但不知為何,卻對飛升那日的清晨印象深刻,就連那時山門前飛過的鳥雀模樣與樹梢上掛的露珠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對對,她特意讓我帶來

給你喝。”朱爾崇將酒倒上,又從中摸出一眾吃食:“這是烤直升雞,是你家二師兄特意烤的,原來你們第十峰的人手藝都不錯,還有這,是……”

不知不覺間,小石桌上已擺滿了各類吃食。

朱爾崇一貫話多,修真界的各大事跡經他口中道來,都變得尤為生動有趣,沈星海雖然話少,偶爾說上兩句卻極有意思。

溫雲笑吟吟地聽著,時不時為兩人斟滿酒,那壇梅酒不知不覺地見了底,兩個劍修吐出的話也逐漸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溫師妹,幾十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好看,嘿嘿,好看!”

朱爾崇並不勸溫雲喝,反倒是自己仰頭灌下一杯酒,喝得醉醺醺的沈星海聽到這話後也跟著呆愣地點頭。

他臉頰酡紅,又握著酒杯傻笑:“我來的路上還在跟沈師弟說呢,你跟葉師兄……不對,是葉師祖兩人在雲海界待了幾十年,這再見怕是孩子都要打醬油了,結果怎麼還跟當初一樣呢?葉師祖他不行啊!”

“不行啊!”沈星海跟著嚎了一嗓子。

“……”

再讓他們喊下去,怕是要說更多奇怪的話了。

溫雲沒有猶豫,果斷地拿著酒壇往朱爾崇嘴裡一灌。

後者咕嚕咕嚕吞下好幾大口酒後越發昏沉,嘴裡的渾話也嘟嘟囔囔地變得含糊不清,最後腦袋一歪栽倒在了沈星海的懷中。

她這才鬆出一口氣,不由得慶幸葉疏白沒來。

才這樣想著,一陣極輕的風忽然自不遠處的雲草間升起,溫雲心下一慌,還以為是葉疏白來接自己了,卻沒想到掀起風的是一團巨大的白色雲霧。

“雲獸!”

原來它們並沒有退回雲海深處,而是潛藏在附近伺機報複,眼下它們目標也相當明確,徑直奔著醉倒的沈星海而去。

溫雲飛快喚出龍骨法杖,上下唇快速張合,金色源力化出一陣烈風吹向奔來的雲獸群。

“颶風呼嘯!”

雲獸們很快就被狂風吹得翻滾遠去,然而其中一隻脖子上係了細繩的小獸咩叫了一聲,竟一口咬住了沈星海的腿,任憑颶風如何吹也死死不撒口,看這架勢,是不報仇不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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