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奇夢遊樂園(十五)(1 / 2)

老式的洋房地下室裡,昏黃的煤油燈閃爍著,照亮了一排或恐懼,或憤怒的臉。

霍北被強行摁進了鐵質,窄小的椅子裡,雙手、雙腳都被綁上在了椅子上。

椅子背牢牢焊在地上,力大如霍北,掙紮之下也不能撼動分毫。

他的頭上被罩了個灰色的布袋,隻在雙眼的地方挖出了兩個孔洞。

他清晰的看見,正對著他的牧師,胸口的黑袍上畫了個古怪的月亮標誌,還有站在牧師身後,麵無表情的顏樂。

牧師是被恐怖片裡他的“母親”請來的,因為霍北的“母親”發現他成天捧著個娃娃,看上去十分古怪。

後來,家中時常有東西遺失。

霍北的弟弟身上出現淤青。

最小的妹妹半夜開始啼哭。

無人的地下室裡卻會傳來敲門的聲音。

起初,父母以為這隻是霍北的惡作劇,是因為他們對霍北的關心不夠。

所以他們在霍北的房間裡裝上了攝像頭。

直到他們看到了真相。

母親哭倒在父親懷裡,父親扭過頭,也不敢看向座椅間被套上了頭套的兒子。

多虧了他們的虔誠,教堂才願意派人過來降服惡靈。

牧師示意他們退開。

霍北看著白發微禿的老人緩緩上前,口中念叨著他聽不懂的語言。但這不妨礙他看到老人睜眼的瞬間,眼中沒有眼白,大張著的嘴裡是一團黑色的霧氣,本就褶皺的臉更是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這絕對不是個正常的牧師。

霍北掙紮著,可老頭還是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掏出十字架,抵在了霍北的額頭上。

下一秒,不似人聲的尖叫刺穿了屋頂。

窗外電閃雷鳴。

霍北拱起身子,脊背幾乎攔腰折斷。這是身體在試圖挽留即將被強行拖拽出去的靈魂。

生生將靈魂和□□撕裂的疼痛,讓他噴出大口的血霧。

灰色的布袋被血霧浸染,瞬間染成了紅色。

牧師口中沒停,還在念叨著,可是霍北已經漸漸聽不見了。

意識殘存的最後一秒,他好像看到了一簇長發從天花板垂了下來。

***

鐵軌上。

巨大的白狐身上背著一個人類男子奔跑著。

白狐身上血跡斑斑,白色皮毛被大片的紅色沾染,可這紅和他耳邊尾巴上原有的紅又大不相同,更像是褐色的臟汙,將蓬鬆的毛發擰成了一簇簇的。

但他無暇顧及這些。

背上的青年即使在這樣的顛簸之中,都沒有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呻/吟,本來是最不能忍的人,這回乾脆直接痛暈了過去。

白狐甩了甩頭,不遠處就是火車的車頭了,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逃了這麼遠。

後視鏡裡能清晰的看見,身後潮水般的喪屍又湧了上來。

不論他有多麼強大,隻要不能一次將整個藍星炸個乾淨,這些喪屍就不會徹底的消失。

技能的時間就快要到了。

人類的奔跑速度遠不如白狐的形態,更何況他還要背著白修雅。

白修風立刻從商城裡將所有有速度加成的道具都加入了購物車,隻等著技能失效的那一刻給自己套上。

他在心裡默默倒數著,最後一秒的時候,後視鏡的鏡麵閃過一道刺目的光,一個笑容詭異做工粗糙的——娃娃,伸出了藕節似的手,從鏡子裡爬了出來。

***

市中心CBD高檔寫字樓裡。

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氣質邪佞的男人雙手插著兜,尖頭的黑色皮鞋踩在光滑的地磚上,在午夜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整層樓都太安靜了,以至於腳步聲產生了回響。

忽然,他路過一扇門前,玻璃炸裂開來。

無數的碎玻璃渣狹裹著爆破的威力,從他的頰邊蹭過。

臉頰很快就見了血。

鮮紅黏稠的血液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給男人平添了一份詭異的綺麗。

男人連插兜的姿勢都沒有變,繞過從破碎的門裡竄出來的阿飄,接著往前走著。

走廊的儘頭是一間廁所。

也是大廈裡員工的摸魚聖地。

男人走了進去。

廁所的門是被拖把壓著常年敞開的。

卻在男人進去的瞬間合上了。

水龍頭在沒有被人觸碰的情況下被擰了開來。

清澈的液體落下,變得渾濁,緊接著變成了一股股散發著惡臭膿腥的紅黑色液體。

男人無聲的揚起唇角,邁步走到了最後一個格子間,抬起長腿,一腳將門踹了開來。

門把上的紅色血掌印被踹的隻剩下了半邊。

男人保持著飛踹的姿勢,和格子間裡的女鬼來了個深情對視。

女鬼不知用什麼方式,將繩子吊在了隔間上方的通風口處,踩著馬桶上吊了。

脖子幾乎彎折了九十度,鞋子落到了地上,慘白的塗著鮮紅指甲油的腳趾晃悠著拍打著馬桶的邊沿。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聲音低沉動聽:“你——確定要圍觀嗎?”

男人似乎沒有要回避的意思,大喇喇的站著,烏黑的頭發配上純黑的眸子,忽略眼中的戲謔,倒像是個紳士。

可說出口的話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女鬼怒了。

她張開嘴,彎折的脖子緩緩擰了回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下一刻,手裡的繩子就套向了小醜的脖子。

小醜閃身躲開,繩子脫手,女鬼就自己衝了上來。

不同於之前碰上的怪物,這是個純種的阿飄。身形單薄,幾乎沒有重量,飄起來的速度,快的就連小醜都沒來得及反應。

他被穿了過去。

沒有實體的阿飄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阿飄獰笑著回身,笑容卻僵在了唇邊。

這個人類居然沒有死。

她驚恐的睜大了眼,無聲的逃竄,很快就離開了廁所。

小醜沒有去追,他也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從容。

這裡任何鬼怪都是繁殖之神的追隨者,他折損的一半靈魂還沒有恢複,在繁殖之神掌控的副本裡,每一次受傷,帶來的都是更大的損耗。

小醜單手撐著強,褪去血色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來。這時,門被推開了。

小醜閃身躲進了最後一個格間裡,透過頭頂的縫隙,他看到刀疤臉的中年男人正一個格間,一個格間的搜索著。

***

【靠,這個副本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滲人?不管調到誰的直播間都把我嚇尿了。】

【歡迎來我不是文盲的直播間哦~正帶著鬼怪翻身起義中~】

【莫要驢我,剛剛從溫楚寧的直播間出來的,他的直播間才是最恐怖的好嗎!簡直集合了各個直播間最恐怖的精華!】

【嘿嘿,看來我已經是個成熟的溫溫粉絲了,居然對這騷操作毫無波瀾,我現在好奇的是,那些人到底怎麼回事啊?金發男,刀疤男,不都是綠色陣營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顏樂不是黃色陣營的嗎……】

【誒呀,不要咬文嚼字,我的意思是,這些任務失敗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應該被抹殺了嗎?】

【這個副本規則裡從來沒有說過失敗會被抹殺啊……實際上很少有一方陣營能夠挺到結尾的。真正的陣營劃分反而是成功通關和通關失敗的劃分。】

【******】

【那溫楚寧身邊那個金發男……】

溫楚寧打開直播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飛速關上了係統麵板,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

但他過目不忘,隻掃了兩行,也能對彈幕在說什麼有所猜測了。

收服甲子之後,溫楚寧熟門熟路的掏出了契約。

簽訂之後,甲子就和【仙境】迷宮裡的鬼怪一樣,正式被溫楚寧招致麾下。

甲子自然將手頭掌握的線索和盤托出。

雖然總共有八個拍攝現場,但實際上他們拍的都是同一部恐怖電影裡的小單元。

甲子有總導演的聯係方式,而總導演能夠自由進出各個片場。

溫楚寧讓甲子聯係了總導演。

出乎溫楚寧的意料,總導演是個瘦削矮小的亞洲男人,挑染了一撮藍色的頭發,穿著殺馬特中透著前衛,難以捉摸。

最詭異的是,溫楚寧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鬼氣。

甲子是以片場被玩家破壞了的理由向導演求助的,這也是溫楚寧的意思,在不清楚導演有沒有什麼核實的方法之前,不讓甲子撒謊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導演戴著墨鏡,眼神在慵懶靠坐在沙發上的溫楚寧身上,還有一旁拘謹站著的甲子身上留連一下,很快皺緊了眉頭。

他乾咳兩聲,堆起笑來:“這位先生,這裡是劇組的拍攝現場,邀請你們過來是為了滿足大家的拍攝興趣,同時也加快劇組的拍攝進度的。”

不是讓你們來搗亂的!

溫楚寧漫不經心抬眸,濃密的睫毛沒有絲毫遮擋住眼中的精光,過分精致的眉眼就連一直在娛樂圈浸染的導演都不由得驚豔。

隻是說出口的話,將導演試圖簽人的心思給生生斷了。

溫楚寧“嘖”了一聲,淡淡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導演,我們的電影圈才會一潭死水。”

甲子為溫楚寧捏了把汗,這可是導演的死穴,踩了必炸毛!

“你說什麼?”沒等溫楚寧回答,導演又飛速道,“你個外行,你懂個屁!”

“電影拍攝我或許不懂,但恐怖片不恐怖,難道不是最大的缺點嗎?”

“我和我的同伴,在來到這裡之前,對這部電影的劇情一無所知,可我們短時間內就摸準了甲子的出現規律,並且想出了應對的法子,比起她嚇我,我嚇她還比較多。”

“你覺得上映了,觀眾會買賬?”

溫楚寧的臉上寫滿了赤/裸/裸的嘲諷,仿佛在說,“就這?”

不知不覺被帶進了坑裡,導演下意識嘟囔:“之前幾部的票房都是賺的。”

溫楚寧挑眉:“雖然都是賺的,但是不是賺的越來越少了?”

導演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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