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間就懂了奶奶的意思。背著書包要上樓,奶奶說老陳:“她都讀高一了,文理全讀,壓力很大,你當老子的什麼時候關心關心她?”
老陳笑嗬嗬的聽著母親的教訓,訓說:“是我的不對,我整日的忙,對孩子們都顧不上操心,勞你不能清閒。”
奶奶看了眼沙發上坐著的孫女,到底給兒子留了麵子,再沒說話。
私生女在新區的重點實驗中學,不同她的學習中上遊,聽說她學習不錯,藝術各方麵都挺不錯的。
岑鯨鯨的嫉妒都是暗暗的,她不想學那些課外班,但是躲不掉,在岑美黎的要求下鋼琴考過了六級後堅決不學了。
開飯的時候,奶奶上來叫她,見她在做作業,安慰她說:“京京,飯後陪奶奶去散步吧,有奶奶呢。”
她問:“我爸其實,就是不怎麼愛我,對不對?”
奶奶沒有回答,隻說:“沒媽的孩子,總會受人憐惜,我們的京京是聰明孩子,不鑽這個牛角尖。我們京京以後都要大大方方站在人前麵,不走人背後的這套。”
在後來的很多年,她始終記著奶奶說的,沒媽的孩子受人憐惜是肯定的。
所以她就是再討厭私生女,也不並不和她理論,畢竟她沒有媽,她就算贏了又能贏到哪裡去。
很多年她始終和老陳有理有據的講道理,從不和陳盈盈起爭執。
鯨鯨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飯桌上誰都沒提不愉快的話題,老陳隻問了她的功課,和她假期的安排,她不想說的就答的模棱兩可。飯後老陳帶著私生女就回去了。
奶奶見她站在門口很久沒回去,安慰她:“京京,不要擔心,有奶奶呢。”
她極少在奶奶麵前和老陳發脾氣,奶奶愛哄著她,她也願意哄著老太太。
但是年少的怨氣太甚,對奶奶始終缺少真心。
奶奶是在大一的時候去的,她一直有高血壓,平時也很注意,可惜腦梗突發,人沒能救回來。
她上大學後,隻有在寒暑假才能見她,約好暑假去看她,結果沒等到暑假。
她是在大早上回來,老陳帶著一家子人已經在家裡了。
她連誰都沒理,一個人上樓去了,老陳見她麵色不對,伸手拉了把,她甩開他的手喝道:“讓開!”
她在樓上坐了一天,想起的全是老太太的好。
那天晚上她和阿姨兩個人住在家裡,老陳讓私生女留下來,她冷冷的盯著老陳說:“這是我和我奶奶的家。”
老陳怒斥她沒教養。
她第一次在奶奶的家裡和他發脾氣:“我連家都沒有,有什麼教養?”
老陳也難過,紅著眼,伸手揚了揚,她淚如雨下,十八歲體會了死彆的痛。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馬路上走了很久,回來的時候被車撞了,並不嚴重,司機開得很慢,責任在她,是她在馬路上走神了。
她哭著倒在馬路上,連痛感都是遲鈍的。對方下車扶起她急著詢問,見她哭成個淚人嚇了一跳。
副駕駛上的人穿一身黑,還戴著頂黑色的帽子,蹲在身邊問:“你先彆哭,先活動一下,看哪裡痛?”
她手肘被擦傷了,其他確實沒什麼問題,對方大概怕有後患,堅持送她去了醫院。
車裡漆黑,她上車後身上的痛感才慢慢出現,大腿和擦傷的地方很痛。
在車上通知了岑美黎,到醫院後,副駕駛的人並沒有下車,囑咐司機:“先送她做個全身檢查,有什麼事通知我。”
她一心等著岑美女士,並不計較他的神秘。
岑美黎來得很快,她承認是她自己的責任,岑美黎不敢教訓她,讓她在醫院裡住了幾天。
奶奶葬禮的時候,她已經出院了,因為和老陳關係緊張,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老陳多說話。
奶奶的律師在葬禮後宣讀了遺囑。老陳皺著眉聽完但是沒有反駁,隻有她一個人紅著眼。
奶奶把她所有的財產全都留給了她。
她一臉病容,哭得無聲無息。
也許老陳對奶奶有微辭,也許是對她不滿意,出門的時候和她說:“不枉她疼了你一場。”
她哭著說:“我要這些做什麼,我寧願她好好的,什麼都不給我……”
老陳難得的摸了她的頭,安慰道:“她知道你舍不得她。以後不能莽撞,不能一個人走夜路。開車也要注意,你性格要改改,不能總這麼急。那天晚上多危險,出事了怎麼辦?”
奶奶葬禮後她和老陳的關係緩和了很多,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矛盾。
老陳默認她將奶奶的財產交給媽媽打理,也默認她關了房子不許任何人出入。
葬禮後她回到學校,接到那個司機的電話,司機問:“你好,岑小姐,我是……”
她出院並沒有通知對方。
她除了擦傷,並沒有什麼大事。
她開著手機在寫作業,很客氣的和對方道歉。
聽見那頭的一個男聲笑說,告訴她,過了這個機會,以後有問題我可就不負責了。
另一個聲音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發前女友呢……
混帳話說的很下流。
岑鯨鯨自己掛了電話。
沒聽到下半句:沒想到你李成蹊處理交通事故,都這麼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