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事寧(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635 字 3個月前

離開宮正司刑房, 夏雲姒就去查了那宮女的底細。

可惜,查不著了。

餘下的宮人皆已在幾日前就被皇帝下旨處死,當下隻剩吉徽娥還留了條命在。

但果然,背後還另有高人。

她先前便覺貴妃周氏、昭妃蘇氏,都未必是宮裡最狠的角兒,因為在許多時候兩個人的性子都顯淺薄了些, 那些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伎倆不一定出自她們之手。

這一回的也是這樣。

隻是, 她要弄明白將吉徽娥推到前麵這位, 與昭妃背後那位是不是同一人。如是, 那便與姐姐的死脫不開乾係;如不是,那就是另一樁無關姐姐的宮闈鬥爭,她不想計較太多了。

這日晌午, 日頭最足的時候,吉徽娥被三尺白綾取走了性命。

在賜死之前, 位份自是費了。隻是皇帝念及兩國情誼,許其屍首還鄉, 專派了一行宮人護送她回去。

然話雖這麼說,她的屍首真回了洛斯,許還不如一口薄棺葬在大肅。

——在大肅, 她害的隻是天子宮嬪中較為得寵的一個。可在洛斯國王眼裡, 她可是意欲對他的親妹妹動手。

是以此中是否還另有細枝末節的謀算出自和貴姬之手, 就不得而知了。

夏雲姒倒希望有,因為這到底是後宮,性子再好也難以讓人人都喜歡, 指不定哪日就要遭人毒手。若能睚眥必報一點,反教人多些許顧忌。

很快行宮之中慢慢轉冷,厚重的暑意散了,山風就漸漸囂張起來。刮在宮牆之間,總顯得嗚嗚咽咽。

因著和貴姬月份漸大的緣故,皇帝沒有急著返回宮中,以免讓她受顛簸之苦。

隨著這份來自於九五之尊的關懷,整個行宮似乎又再度歸於了平靜和睦。一如去年秋時采苓沒了,眾人在風波之後便又其樂融融起來,一切暗潮都消失不見。

不過會引起些議論的小事,總還是會有的。

大約是因為嫡長子已交由嬪妃撫養的緣故,原也已不受皇帝喜歡的皇次子寧汜亦很快有了去處,被帶去了燕貴姬宮裡。

這令後宮都有些詫異,因為燕貴姬雖一直以來風評不錯,卻並不愛出風頭,皇帝也不太翻她的牌子。這麼一號人,在宮裡屬於多數時候都讓人想不起來的那種。

夏雲姒倒不會想不起她,因為她與許昭儀還算交好。隻是她也奇怪:“皇上怎的想起把皇次子給她了?”

“聽聞是皇次子自己提的。”小祿子回話時同樣露著費解,“也不知他二位是何時親近起來的。聽聞是中秋那天,皇次子私下求的太後。皇次子打從昭妃的事後在皇上麵前都……您也知道,太後不免心疼他多些,便代他向皇上開了口,皇上準了。”

夏雲姒點點頭,一時沒再過問。論身份論血脈,皇次子原也比不過寧沅。況且他生母又落了罪、他更因此傷過兄長、對嫡母不敬……這一樁樁一件件,始終都會是皇帝心裡的刺。

倒是後來,她在某一日裡忽又想起些久遠的事——是她剛進宮的時候,那時昭妃暗中在寧沅的宵夜中下毒,毒到了淑靜公主,想以此說服皇帝為孩子們尋找養母。她未免寧沅落入旁人之手,隻得先行出手,在皇帝耳邊煽風點火,倒宮中許多嬪妃怕是都對寧沅有所圖,讓皇帝一時多了顧慮不好輕易將寧沅交與旁人。

當中便有那麼個小插曲,說一位素來風評不錯的嬪妃聽聞此事後向皇帝進言,意欲撫養皇長子。但因為她先前對皇帝說的那番話,皇帝沒準,反使這位嬪妃遭了訓斥。

現下乍然回想起來,這人似乎就是……燕貴姬?

事情久遠了些,當時又隻是聽了個熱鬨,不曾多麼上心,現下想來也不太確信。

她便去問了許昭儀,許昭儀鎖眉想了半晌:“你這麼一說,倒似乎還真是她。”

說著輕歎:“當時寧沅中毒,她想撫育寧沅,這沒什麼;當下與寧汜親近了,也沒什麼。隻是兩件事放在一起……到怕她是有彆的野心了。”

夏雲姒點點頭:“是。”

其實在宮裡有野心原也沒什麼——沒孩子的想有孩子、有孩子的想讓孩子建功立業,這都理所當然。

怕隻怕野心會一步步蔓生,達成了這一步,就想要更多。

“不必緊張太過,但也不得不防。”許昭儀這般道。

夏雲姒抿唇:“皇子長大可建功立業,公主下嫁可拉攏朝臣。目下宮裡在打淑靜公主主意的,大概也已不是一位兩位了。”

畢竟連兩位皇子都有了去處,隻剩一位公主在萬安宮,可想而知皇帝容易鬆口。

那漫說是心存算計的,就是沒有算計的人,誰不想有個孩子養在身邊呢?

許昭儀長歎搖頭:“寧汜不提了。淑靜是個好孩子,實不該受這樣的撕扯。”

夏雲姒莞爾:“娘娘能這樣想,便是當真心疼淑靜了。”

宮裡從來不缺這樣的場麵話,哪怕是在她與許昭儀這般的關係之間。

事實上說者清楚、聽者亦明白,若真是全心全意為淑靜好,哪裡會是在說及這樣的話題時才會想起她?

好在許昭儀終究不是惡人,位份又高,淑靜由她帶著,終歸不至於受什麼委屈。

是以在重陽時節,許昭儀如燕貴姬一般向太後開了口。皇帝與太後素來都是對許昭儀滿意的,更念著佳惠皇後的那幾分情分,翌日一早就下了旨意,將淑靜公主歸到了許昭儀膝下,其生母欣貴姬再行追封,為從二品昭媛,以示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