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看後世津津樂道的,英雄們還未展露頭角的時期。
這樣想著,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37號恰好轉過頭,看向了他。
【顧青:我覺得他好像在看我們這邊!】
【羅詔:好像確實shauidgaiup】
異變突生。
那張防毒麵具毫無預兆地從中間裂開,齊齊的裂縫將麵具分成了左右兩半。
37右手幫助醫護人員抬起了青鋼的腳來做臨時包紮,左手掂著麵具。
半張麵具在眾目睽睽之下掉了下來。
依次露出飛揚入鬢的眉毛,因為驚愕而微微睜大的眼睛,漂亮的青藍色右眼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金色般&#30340...;光芒。
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張開,可以看見尖利的虎牙。
陸昔瞪著眼前的一切,嘴巴越張越大。
夏——
夏——
顧青跳了起來,瘋狂叫道:“居然!居然是!!”
這一次,連陸昔都聽見他在叫什麼了。
“居然是夏白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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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淵拉緊了兜帽,跟挨挨擠擠的觀眾一起往外走。
周圍淨是興奮的討論聲。
“沒想到居然能親眼看到37的真容,這次真的賺大發了臥槽!”
“是啊是啊,等等,之前不是都說他毀容了嗎?明明長得很好看啊!”
“——該不會是因為太好看了所以要遮起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夏白淵沒管這些,用力撥開人群往前擠去。
視線穿過挨挨擠擠的人群,他找到了目標。
顧青猶豫地看著陸昔,問道:“我們不等夏白淵一起回去了嗎?”
陸昔的聲音很低沉:“你們等吧,我要回去了。”
羅詔拉了拉他的袖子:“那我也回去。”
“啊?啊?這不好吧?”顧青茫然地抓了抓腦袋上的短毛:“雖然他是37,但這又不是什麼壞事……陸昔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說不好都是委婉的了,陸昔根本是臉色鐵青。
他捂住嘴,乾嘔了一聲,在顧青驚慌失措地眼神中閉了閉眼,然後道:“我隻是……”
“我隻是有點犯惡心罷了。”
羅詔擔心地仰頭看著他:“我包裡有帶藥。”
——你越來越像個老蟲族了啊!
顧青抽了抽嘴角,拍了拍陸昔的肩膀:“先吃藥吧,回去還要好久的時間,你總不能一直熬著。”
陸昔又乾嘔了一聲,徑直往前擠去,隻留下一句話給他們:“你們等夏白淵,我一個人回去。”
“陸昔?”
“彆跟過來!”
顧青實在是摸不著頭腦,他低下頭和羅詔對視了一眼:“陸昔這是怎麼了?突發惡疾?”
羅詔擰起眉頭,琥珀色的雙眸裡滿是擔憂。
這一段對話落入了不遠處的夏白淵耳中。
兜帽下,他的臉色失去了血色,變得前所未有的蒼白。
惡心?
……是在說他嗎?
陸昔是覺得……他惡心?
夏白淵腳步一頓,但人流卻並不會停歇,推著他又往前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
但他卻渾然未覺,蒼白的臉上兩隻眼睛如同黑夜裡幽幽的鬼火,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離開的黑發蟲族背影。
他本以為,除了雌父以外,這世上假如還有人不會覺得他惡心,不會覺得他是怪物,那一定是陸昔。
陸昔是那樣好的蟲族。
陸昔……陸昔……
陸昔明明說過,他覺得那樣的花紋很漂亮。
隻是醉話嗎?
可他已經當真了。
過往的一切又緩緩浮現出來。
病床邊上,陸昔的指尖...被燙得通紅,但還是在來回倒著開水,他說直接喝下去會燙到。
每天早晨,他都伴隨著餅乾的溫暖香氣醒來。
星空下,他和陸昔一起抬頭,星河爛漫永恒。
他們親吻,他們擁抱,他們靠近彼此。
……
夏白淵的臉色越發蒼白,眼睛卻逐漸地明亮起來,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燒,將悲傷和痛苦都燒得一乾二淨。
他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這憤怒的火焰騰騰上漲,將他的理智燒得一乾二淨,燒毀了一切。
“哢噠。”
夏白淵的下顎合上,發出一聲刺耳的磨牙聲,眼中隻剩下了陸昔的背影。
他用力撥開人群,不顧人們憤怒的叫嚷,衝了上去。
他一把抓住陸昔的手臂,此時夏白淵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涼極了——但這無關緊要。
陸昔的手發出細微的顫抖,夏白淵強行拽住他的手,逼得他不得不轉過頭來。
陸昔的臉色慘綠慘綠,一雙鮮紅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渾濁迷蒙,仿佛蒙了一層厚厚的霧。
在看清是夏白淵的時候,陸昔的臉色很明顯又慘了一點,他勉強勾起嘴角:“夏白淵?你怎麼……”
夏白淵的嘴角抽搐,露出一個仿佛是笑的表情。
“陸昔,你跑什麼?”
“……”
陸昔彆過腦袋,不與他對視。
但這更激怒了夏白淵,他握緊了陸昔的手腕,低聲冷笑道:“惡心?還有更惡心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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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製的門被打開,然後又狠狠地關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門框上掛著的【待維修】牌子猛烈地搖晃,但最終沒有掉下去。
“砰”的一聲,黑發紅眸的蟲族被推到牆上,發出一聲悶哼。
水龍頭還在漏水,水滴落在他的肩膀,很快就打濕了半個身子,這讓他看起來十分糟糕。
夏白淵站在他麵前,伸手摘下了兜帽。
陸昔狼狽地彆開腦袋,不願看他的臉。
“看著我。”
“……”
夏白淵強硬地伸手托起陸昔的下巴,他的手上還纏繞著繃帶,但在方才的打鬥中鬆掉了,鬆鬆垮垮地纏繞在他的雙手上。
“為什麼不看我?”
他低語的聲音混雜著水聲,恍惚間有了種曖/昧的錯覺,仿佛情人的低語。
但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可陸昔依然一句不發,嘴唇越發蒼白。
夏白淵耐心地等了五秒,但五秒後他的耐心就宣布告罄了,他現在能忍住這五秒已經是奇跡。
“嘖。”
他一臉煩躁,仰起頭露出一截細膩光潔的脖頸,右手按在了衣領的開口處。
陸昔:“彆!!”
“——嗤拉。”
夏白淵的手用力一拽,戰鬥服上隱蔽&#30340...;扣子就劈裡啪啦地掉了一地,露出一片胸/膛來。
鬆垮的衣服堆積在他的腰間,紅色的花紋纏繞著整個身體,陸昔乾脆閉上了眼睛。
夏白淵差點氣瘋了。
他用力抓著陸昔的肩膀:“你看著我!”
陸昔死死閉著眼,一臉寧死不屈。
一副“你殺了我吧就算殺了我也不會如你願的”死豬模樣。
夏白淵盯著他的臉,氣得反而冷笑了出來:“行。”
他捏著陸昔的下巴,用目光描摹著這張臉。
俊美、善良、真誠又動人。
卻又冰涼、疏遠、冷淡且頑固。
夏白淵湊過去,用力地吻住了那冰涼的唇瓣。
陸昔奮力掙紮,卻被殘酷鎮壓。
陸昔拚命推拒,卻被無情按住。
陸昔——陸昔——
陸昔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夏白淵猝不及防感覺自己的大腦被一根針戳了一下似的,痛得他渾身一抖,終於讓陸昔逃了出來。
“我說了,很惡心啊!!”
夏白淵捂著額頭,身上還在顫抖,目光卻不離開陸昔分毫。
黑發紅眸的蟲族崩潰了似的,撿起地上的衣服用力按在夏白淵的身上,遮住了花紋。
夏白淵的臉色更白了,這幾乎是死人才會有的臉色。
但陸昔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瞪著夏白淵,眼眶微紅:“夏白淵,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惡心啊!”
夏白淵死死地盯著他,聲音顫抖:“不要……不要說了。”
陸昔卻抬高了聲音:“你閉嘴!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說!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嗎?”
忍了多久……
意思是從一開始就覺得惡心了?
夏白淵如遭重擊:“你……”
“你不準說話!”陸昔伸手緊緊捂住了夏白淵的嘴,他絕不能讓夏白淵打斷他。
不一口氣說完的話,他就說不出來了。
捂著夏白淵的嘴,陸昔慘淡一笑:“夏白淵,你什麼都不知道。”
“很早很早之前,在夢裡的時候,我就幻想過和你乾那檔子事了。”
“我在夢裡把你弄得一團糟,我沒有廉恥,我沒有道德,我在那時候就應該早點遠離你——但是我沒有!我甚至還在竊喜,因為我是你的老板,你不得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和彆的雄蟲根本沒有什麼區彆。”
陸昔麵無表情地看著夏白淵,冷冷道:“我也不過是一隻惡心的、虛偽的、下流的雄蟲而已。”
“你吻我的時候,我高興得不得了,我假借朋友的名義,欺侮你哄騙你——哈,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麼不要臉的雄蟲。”
夏白淵微微睜大了眼。
陸昔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語氣譏諷至極:“你知道剛剛,你麵具掉下來的時候,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
“哈,美夢居然成真了。”
伴隨而來的是巨大的作嘔感,陸昔難以置信,自己發現了夏白淵的秘密——那個讓夏白淵如此害怕,在星艦上哪怕是接近昏迷都害怕被發現&#...30340;秘密——可自己卻還想著那荒唐的夢。
屬實是渣滓了。
將一切都坦白完以後,陸昔反而感覺一直以來壓在心頭上的大石卸下,整個人都變得輕鬆無比。
他看著驚訝至極的夏白淵,苦笑了一聲:“抱歉,我會自己離開的,那筆雇傭金也不用還給我,你、你就當是一場噩夢吧。但是……”
陸昔慢慢鬆開手,看著夏白淵的薄唇,“在離開之前,我能最後吻你一次嗎?”
夏白淵呆呆地看著他,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
陸昔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就當你同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慢慢地貼住了夏白淵。
過去的親吻都是夏白淵主導,陸昔並不是很擅長。
夏白淵的唇乾燥而溫暖,陸昔的心跳快極了,很久以後才顫巍巍地用舌尖,輕輕地碰了碰夏白淵的唇。
陸昔差點沒被自己的心跳震死。
他飛快地分開,故作輕鬆道:“啊還有,你弄丟的作業本和筆是我拿走的,我就是、就是想收藏一下。”
“大頭照少了一張也是我、我偷走的。”
“那、那我就走了。”
陸昔自覺已經坦白了一切,又仔細搜索了一遍,確定沒什麼隱瞞的了之後,他正要起身離開,卻聽見夏白淵冷冷的聲音。
“那個不是夢。”
“哦哦,好的。”
陸昔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門,一邊走一邊想:啊,原來不是夢啊……
……
……
“什麼?!!”
他嚇得腳一滑,後背緊緊靠著門才沒坐下去,說話結結巴巴差點咬到自己:“尼尼尼什什什什什什什麼意意意思?”
夏白淵微微側過臉:“字麵意思。”
雖然他還是麵無表情,但耳尖卻紅了一塊。
陸昔簡直是連滾帶爬跑回來的,他眼淚都快嚇出來了:“我我我我真的乾了了?”
夏白淵幽幽地點了點頭:“你喝醉了,所以……”
陸昔:“……”
陸昔:=口=
雖然他確實是雄父的崽但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啊!!
怎麼酒後就會亂x的設定也學過來了啊!
透明的靈魂從他的嘴裡緩緩飄出來並且雙手合十:蟲——神——我——父——
“……”
“……”
夏白淵戳了戳陸昔的臉頰:“陸昔?”
陸昔就維持著那樣的姿勢,向後倒了過去。
我是誰我在哪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他呻/吟道:“為什麼不阻止我?”
明明你隻要給我來一下子,我馬上就嗝屁了吧。
夏白淵蹲在陸昔身邊,小聲道:“假如是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
陸昔:“……”
陸昔流下了眼淚。
對不起雄父雌父,我做了好幾件違背祖宗的事。
我是蟲族的罪蟲。
我穿過來的時候,就應該淹死在垃圾星的海裡,而不是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