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太紅旗那一兜子零食,宋清林想著關係還怪好的,互相送東西,就帶著了,“那就麻煩您了,請務必轉交給太紅旗,尤其是這封信。”
人家沒辦法,等著中午太紅旗來的時候,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好家夥,全是魚啊,你小子有口福了,我在這裡站了一上午了,全是香味,放了不少油啊。”
太紅旗看見東西,心裡就咯噔一下,知道人走了,很失落了,給人塞了一盒子煙,到底是沒舍得給人家打開吃一點。
回去就躺在床上,打開信,都沒去吃午飯的,看了信,整個人都不正常了,眼睛都通紅了。
孫子揣著倆饅頭回來的,生怕給太紅旗餓死了,結果進門一看,嚇壞了,就看到太紅旗就氣場跟個老虎一樣,眼睛瞪著很大,見了人一句話也不說。
輕手輕腳的吧饅頭遞過去,“你還沒吃飯呢,是不是沒見到三兒了,沒事不是還有下周呢,先吃飯唄。”
結果太紅旗沒說話,自己一句話也沒說,走出去了,平時強壯的身體虎虎生威,現在走起來竟然覺得無比的疲憊跟消沉。
孫子心裡咯噔一聲,上次就是這樣,去操場跑暈了,這次他害怕了,想著跟上去,但是什麼事情他也不清楚啊,看著太紅旗沒關上的櫃子露出來信封一角,打開一看,氣死了。
可不就是氣死了,對著劉鑫就開始罵,“宋三兒這小子,老子見一次打一次,真的時候氣死了,不仗義,還是不是兄弟了。”
劉鑫也那過來看,覺得沒這麼簡單,大家都是一起玩的,怎麼就突然不玩了,以後還不見麵了,“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啊,你也知道他家裡不容易,而且這上麵說時機成熟就好了。”
“我覺得啊,就是家裡有事了,不然你看三兒平時對我們多好啊,有什麼吃的,自己不吃都想著給我們,看看桌子上的魚,不知道哪裡來的呢。”
“你也彆生氣了,三兒有自己的苦衷,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不能幫就隻能等他來找我們了,三兒真可憐。”
劉鑫嘰嘰歪歪的,心思又敏感,勸著勸著越舉得宋清如是有事了,但是又不好讓大家幫忙,就隻能自己先去解決了,不然他們這一群在部隊的,能幫的上什麼忙啊?
而且大家馬上就給分開了,太紅旗跟孫子要去當航空兵,他這樣的人家不要,想想也是傷感。
太紅旗走出去,隻想找個人少的地方,也不管是不是太陽底下,自己就坐在那裡,他心裡很亂。
想著宋清如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是斷就斷了,他很慌張,努力想著宋清如的痕跡,但是好像其餘的都想不起來,隻知道家裡受到了牽連,住在那個小院子裡。
他想問問什麼情況,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話當麵說清楚最好,他自己也沒吃飯,請假去了。
這個很難的,你請假,彆人也請假,豈不是亂了套了,但是太紅旗就死皮賴臉不走。
這麼優秀的兵,是領導看好的,平時就多有偏愛,最後就準了,太紅旗直接穿著軍裝就走了,走在路上人家都看。
他路過家門口都沒進去,直接去了宋清如那個小黑屋子那邊,幾結果就看著不是那個樣子了,宋家走了,第二天就租出去了,很多人房子都不夠住。
住著一個單身漢,看了一眼太紅旗,“不知道啊,這前麵是有一家,但是不知道去哪裡了,搬走了院子裡也不清楚,我是剛來的,什麼也不知道。”
太紅旗臉色很嚇人了,他就怕宋清如找不到了,結果還真的是找不到人了,他自己多聰明的一個人啊,找不到你家,但是工作總得有吧。
去問大院兒裡的人,還真的是不清楚,“我們哪裡敢來往啊,平時說話都不敢,宋家是壞分子的。你是軍人,他們是犯事了嗎?”
小心翼翼的打量,生怕有什麼麻煩,太紅旗心中大慟,氣血隱隱翻滾,心想這得多可憐,這麼多年的鄰居都不知道去哪裡了,這什麼世道啊。
就這樣的時候了,還心疼宋清如,覺得大院兒裡的日子過得苦,鄰居都是喊她壞分子,很多事情宋清如都不說,說了也沒意思,更多的時候就是樂嗬嗬的吹牛皮,跟著大家一起開心。
問了一圈的人,就沒有知道的,最後去找了何寡婦,何寡婦恰好在家裡,“走了,我也不知道啊?這出什麼事情了啊?”
“您知道他父親是哪裡工作嗎?”
“這個我知道,稅務局的,以前是,後來就不知道了,要去改造的。”
太紅旗就憋著一口氣,他就非要找到不行了,包括宋清如都沒想到他有這個毅力,還順藤摸瓜去找。
她其實不太怕,覺得隱瞞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一天心神不寧的,太紅旗能想到的,她曾經也想到了,1但是就是一個念頭。
她爸早就不在稅務局了,這幾年人事變動大不說,而且下屬單位又那麼多,這得多大仇才能花費這個心思去找啊,自己都笑了,所以她啊,是篤定太紅旗找不到了,頂多就是去皖南會館看看,找不到就算了。
太紅旗跑到人家稅務局去,人家都下班了,他看著門衛,跟人家打聽,門衛也是清楚,來了幾年了,可是宋為民在他來之前就出事了。
沒辦法,他隻能回去,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可是他一旦回部隊,那就沒時間了,去找江長源了。
江長源在那裡跟江明月吃飯呢,上次人家黃佳妮就說了,一樣是孫女,多疼愛一點,沒幾年就結婚了,出去這麼多年受苦,應該對著孩子好一點。
就差沒說江長源偏心了,的確是偏心,他養大的太紅旗,跟自己親兒子一樣,江明月每次就是來吃個飯,也不會說什麼貼心的話,他能有多大的感覺啊。
但是還是答應了,江明月來,一般要什麼都會答應的,還是那句話,到底是孫女。
江明月可不就是和嘚瑟了,來吃一頓好的不說,而且還能帶著走,要是喜歡什麼花衣服啊,就跟江長源說,一般是不會拒絕的。
這個星期是花衣服,下個星期買個口紅,再來一次要個什麼票啊,反正就是不空手。
江長源一看太紅旗這樣來了,臉色也不對以為是出事了,“明月你自己吃,吃完了就回家。”
太紅旗看也沒看江明月,跟著上樓了,要談談,不好讓江明月聽見了,這人是個大嘴巴,智商大家一致信不過。
江明月心裡還挺高興的,太紅旗出事才好啊,吃飽了也不走,就坐在那裡看電視,等著太紅旗下來她好假惺惺的幸災樂禍。
冬嫂看她在那裡笑,就想著趕緊走吧,結果還不走,“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家裡人擔心了,要不要叫車給你送回去啊。”
江明月眼皮子都沒掀起來,說話就氣死個人,“我回去乾什麼啊,今天挺高興的,我要待著,好久沒這麼舒坦了。”
給冬嫂氣的,不就是想著看紅旗笑話,自己氣的在廚房流眼淚,有擔心有恨江明月,小丫頭心思怎麼就這麼壞呢。
樓上江長源也震撼了,定定的看著太紅旗,覺得不可思議,他有點不能理解,就太紅旗這樣的心態,是真的不能理解。
沉默了很久,“其實人家不是說清楚了,三兒是個好孩子,彆看著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人家心裡有數呢,比你有數。”
“都說了到時候來找你們,你還要滿世界出來找,部隊就是教你這個了,你還敢給我請假,我打死你。”
太紅旗不說話,就是要求著江長源給找一找,“爺爺,求求你了,我真的是不放心,這要是出事兒了咋辦,我豈不是愧疚死了,三兒以前天天給我留著飯,平時有肉自己都舍不得吃,都得把自己的給我。”
“那麼小的一個人,打架不帶著他還不高興,要跟著我打架才行,讓大家都害怕他。”
一件件事的,說出來太紅旗自己都要哭了,江長源最後歎了口氣,人年紀大了,就受不了這個,孫子是最疼愛的,太紅旗這麼一個硬漢子,就在這裡磨嘰,好話都說儘了。
“我去給你打聽,你給我老老實實回去,有事情我就幫了,你給我安心在部隊。”
太紅旗這才高興了,很信任江長源,挽著江長源的胳膊,死不要臉一樣的笑,“您是我親爺爺,我以後一定給你端屎端尿的,到時候我得當個將軍,帶著你出門,人家都要說,這是老爺子,不得了啊。”
給哄得江長源眉開眼笑的,嘴甜是個本事啊,以前太紅旗還差點,現在跟宋清如學了幾年,大概也熏陶出來了。
江明月就等著呢,結果人家爺孫倆高高興興的下來了,江長源喊冬嫂,“看看有吃的給紅旗吃,這孩子,午飯也沒吃呢。”
可把老爺子心疼壞了,冬嫂一看沒事,自己高興啊,看著江明月的剩菜,有點不想給太紅旗吃,明月這孩子,吃飯也是挑著吃,光吃菜,就吃肉了。
裡麵拌來拌去的,她自己答應一聲,“等等啊,一會兒就好了。”
去做飯了,江長源自己找零食,“先吃著,以後不能這樣了,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吃飯,不然這樣的事情多了,豈不是餓死。”
太紅旗一邊吃著,一邊又想起裡那兩罐子魚了,心想千萬彆讓孫子那個禍害給吃光了,不然打死他。
孫子就冤枉死了,你說說他哪裡敢啊,平時也就算了,但是太紅旗明顯受刺激了,彆說是那魚了,就是中午帶回來的那兩個饅頭,他都給太紅旗留著呢,生怕他回來餓著。
江長源不忙活了,才看到江明月還在這裡,很吃驚了,看看時間都十點了,“你還沒回家啊,今晚是要在這裡睡是吧。”
“我回家去,爺爺你彆跟紅旗生氣,男孩子就這樣,老是闖禍。”
她在那裡挑撥呢,江長源什麼看不出來啊,就是不說而已,“你回家吧,我讓人送你回去。”
江明月自己沒臉,回家就跟黃佳妮說了,“真的是,以後我也彆去了,去的時間再長,也比不上人家一句話,你是沒看見,對太紅旗就跟那什麼一樣,眼裡就沒有我。”
誰養的誰親啊,這個道理明月不懂,你說要不為為什麼江田野就對著江明日江明月好,當成自己的孩子,太紅旗就跟野草一樣呢?
這不就是一樣的道理,難不成人家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感情,還比不上你這樣三天兩頭眼氣的人。
真心換真心,江長源果真是重視,第二天自己就出去了,請人給看看,也是順著太紅旗說的線,就是從稅務局那邊開始問。
其實還有一個路子,那就是去找王三姐,當初她下的手,應當是清楚的,最起碼那老太那邊去糊紙盒時候她送過去的。
但是一般彆去找,江長源也忌諱跟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一個瓷器,一個瓦片,不值當的,避著點都來不及呢,還上杆子去讓她想起來宋家一家子,那是找事。
他麵子大,去了局裡麵,專門找的領導,領導也不清楚啊,找人事部門的來問,幾個領導一說,還有人有印象,一點一點摸出來,最後就是那個廠子了。
江長源又去那廠子裡麵,你說這把年記了操心,完全可以找彆人來做,但是這不是寶貝孫子,儘心儘力的。
但是人家宋清林接班了,找宋為民也是問了一大圈,最後就找到了宋清林,老爺子打眼一看,確實是很像了。
他也沒去找宋清林,隻是下班的時候跟著宋清林,這才知道搬到哪個地方去了,緊接著就去部隊了。
消息遞給太紅旗,“你可就放心吧,都沒事,我看著人家日子過得很可以了,那男的是他他大哥了,才回來接班的,他父親現在是給人家打零工的,我去的時候也沒看見三兒。”
太紅旗就是想問這個,自己記下來地址,然後就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的,您就快回家吧,還沒吃完飯是吧?”
“還不是因為你急,氣死了每天被你。”
江長源嘴上說著生氣,其實一點也不生氣,回家安安穩穩的吃飯去了。
太紅旗這人,多不安分啊,他自己晚上翻牆跑了,誰也不知道,其實這樣子很危險,晚上有時候有集訓,或者是突擊查房的,一下子就能被人逮住了。
他就奔著宋清如的新家就去了,不去看一眼,心裡麵不安穩。
晚上烏漆墨黑的,也沒有自行車,他多大的毅力啊,跑著去的,就那樣跑過去了。
到的時候氣喘噓噓的,也分不清楚是哪一家子,但是心裡有感覺,就是這附近了,說不定就離得很近。
這都後半夜了,睡得最熟的時候,家家戶戶關著門,你說太紅旗就趴在人家牆頭上,一家一戶的看,他覺得要是宋清如家裡,自己一定能認得出來的。
結果還真的是,巴拉了一個小時,就快沒耐心了,這時候天亮的快,三點鐘就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了,還真的讓他找到了,裡麵那一家子,他認出來那輛自行車了,這地方有自行車的很少了,有錢也沒用票,有票的沒錢,都不是有錢有票的雙職工家庭。
自己就悄悄的進去了,然後站在院子裡,一點兒也不怕被人發現了,他就想哪一個是宋清如房間呢,結果宋清如自己咳嗽了,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宋清如又是感冒了,半夜裡老是咳嗽,太紅旗咧嘴笑,覺得很滿足,自己就站在窗戶那裡,也沒打擾他,站了一會兒竟然就走了。
你說這個折騰勁兒,人都沒看到,就站了一會兒,心裡就舒坦了,回去了,一晚上沒睡,孫子啥也不知道,跟個死豬一樣。
宋清如啥也不知道,結果太紅旗多好的心計啊,他熟門熟路的,第二天就給借好自行車了,在外麵放著,然後自己揣著倆橘子,晚上踩著自行車又去了,騎自行車要半個小時呢。
到了宋清如又睡下了,他自己還是沒說話,把那倆橘子,給放到宋清如窗戶台上了。
宋清如起來還沒看見呢,還是那老太看到了,“哪裡來的倆橘子,這時候可沒有啊,都是那邊來的,青皮呢。”
宋清如拿過來一看,也沒看到窗台上還有其他的東西,皺著眉頭,“是不是鄰居給的啊?”
想想也不對,鄰居給的話都是直接給,而且這什麼時候給的都不知道。
一家子都納悶呢,到了晚上睡前,宋清如特意看了一眼,窗台上什麼也沒有,結果太紅旗這人還真的執著,大概野獸對著宋清如使壞呢,又是倆橘子,什麼紙條都沒有。
宋清如這個小慫,可不就是嚇壞了,“姥姥,怎麼辦,這肯定是大半夜送進來的,該不是看我長得好看,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