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2 / 2)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指尖,將鮮血滴進杯中。濃濃的黑氣從裡麵冒出,尤利西斯卻像失明了一般,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接過酒杯一飲而儘,低聲喃喃道:“你的想法跟我一樣。那些士兵本就該為母後而死……是他,不想救下母後。”

“沒錯,他雖然是神選的王,卻自私冷血到這種程度。假如當時,他選擇放棄王位與威望,選擇救下王後,我不信王後會慘死在戰場上,殿下您認為呢?”

尤利西斯的雙眼漸漸空洞:“你說我該怎麼辦?”

“還記得那句預言嗎?”女子柔聲說道,“是時候實現它了——‘他將受到詛咒,獸性被喚醒,魔鬼住進他的軀體……他將擁有蛇的狡詐,獅的殘酷’,他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神早已宣判。”她將另一隻斟滿酒液的杯子,塞進尤利西斯的手中,“讓他喝下這杯酒,十日後,他會像預言那樣變成一頭野獸。到時候,他不僅會失去在民眾中的威望,就連注定屬於他的王位,也不再有資格坐上。”

尤利西斯慢慢握住那杯酒。可能因為施加了魔法,無論他的手指如何顫動,酒液始終紋絲不動。

“去吧,讓他喝下這杯酒。”女子說道,“這一切都是神的指示。神早已暗示過我們,他的結局是變成野獸,可惜大家都心懷僥幸,還認為是巫術的錯。”

尤利西斯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出大教堂。他的眼神時而清醒,時而空洞。我不知道他做這一切,是因為女子的蠱惑,還是因為對藍伯特的仇恨,但就算是清醒的時刻,他也未曾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本想乘坐馬車回到皇宮,一抬頭,卻在大教堂的廣場上,看見了藍伯特的身影。

這一天,無月也無星,宏闊廣場的儘頭與深藍色的夜空相接。風很大,藍伯特的頭發與衣擺都被吹得獵獵翻動。他聽出了尤利西斯的腳步聲,沒有回頭,低聲問道:“氣消了麼。”

尤利西斯的雙眼清醒了一秒鐘。

“不管你信不信,對於母後的死,我比你更痛苦。”

尤利西斯的眼神徹底清醒。

他緩緩垂頭,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回頭望向大教堂前的女子。女子看見他已經清醒,卻毫不著急,而是微微笑著對他點頭,仿佛他們之間已經達成某種隱秘的共識。

“有多痛苦?”尤利西斯說道,“證明給我看。”

“你想我怎麼證明。”

“將王位讓給我。然後,離開王都。”

藍伯特卻回答道:“你不適合繼承王位。”

這句話是一根針,瞬間刺破尤利西斯的自尊。他氣得哼笑一聲:“是嗎?那誰適合?彆跟我說,是你自己。”

藍伯特避而不談這個話題:“除了這個,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什麼都能答應我?”尤利西斯點點頭,冷笑道,“好,那你去母後墳前自殺謝罪吧。”

藍伯特皺了皺眉,回頭看他:“你不要胡攪蠻纏,尤利西斯。”

“兄長,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尤利西斯收斂笑意,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有胡攪蠻纏,我是真的想要你死。”

藍伯特閉了閉眼,轉頭望向前方,準備離開:“無法跟你溝通。”

“慢著!”尤利西斯叫住他,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他,“喝下這杯酒,我們再也不是兄弟關係。”

藍伯特接過酒杯,因為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尤利西斯,並未發現酒液有異樣,也不覺得尤利西斯一直拿著酒杯有什麼問題。他轉了轉杯子,仰頭一飲而儘,擦了擦嘴唇,聲音有些低啞:“隨你。但在我的眼裡,你始終是我的弟弟。”

他把杯子還給尤利西斯,翻身上馬遠去。尤利西斯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時而痛苦,時而快意。在他們身後,女子淺淺笑了笑,戴上兜帽,消失在黑夜中。

十日後,皇宮所有大門緊閉,國王秘密召見了許多巫師。那些巫師或忐忑,或自信,或恐懼地走進一個房間,出來時均臉色灰敗。國王沉著臉,揮揮手。巫師們的雙腕被扣上鐐銬,送往監牢。

最後一個巫師留著白胡子,看上去要高明很多,卻仍然束手無策。就在鐐銬扣上他手腕的前一秒鐘,他靈光乍現般大喊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這不是巫術,是一種詛咒……想要解除詛咒,辦法隻有一個——”

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外力將我推出夢境。仿佛溺水的人胸腔積水被擠出,我猛地睜開雙眼,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低燒的昏沉、灌鉛般的身體、過於沉浸夢境的恍惚……很久很久後,我才反應過來,已經從夢中醒來。

比起上次在幻境中看見的一切,這次夢境更為直觀地解釋了詛咒為何發生。隻是,是誰想讓我看見這一切?是這座城堡的魔力,還是藍伯特身上的詛咒……或是,上次在花田裡看見的那個神秘女人?

頭腦還是昏昏的,支撐不起複雜的思考。我想了片刻,就無力地閉上雙眼,想試試能不能回到夢中,聽那個巫師把話說完。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藍伯特走了進來。他的瞳孔恢複了一些金黃,看上去不再那麼幽黑,是否說明“七宗罪”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想撐起身,跟他說說夢見的過去,他卻按住我的肩膀,指了指枕頭,聲音平淡地命令道:“躺著。”

……他在生氣,為什麼?

下一刻,我想起野獸藍伯特出現之前,他對我說的話,“不要讓‘它’找到你,也不要讓‘它’親近你”……完了,我不僅讓野獸藍伯特找到,還主動親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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