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10558 字 3個月前

趙踞說罷, 高五領旨去傳譚伶。

趙踞又叫送信的施令官回去告知禹泰起,叫他不必擔心之類。

等眾人都去後, 趙踞想了會兒,又看向雪茶:“這件事不許先透露給鹿仙草。”

雪茶還有點糊塗,隻從趙踞那一句話以及他的神情,推斷出仙草有些不妥當。

正提心吊膽的, 聽了皇帝這樣說, 下意識地躬身:“奴婢遵命。”

趙踞把手中的信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語道:“一個說已經好了,一個卻又特意來說什麼務必留心……若隻是試朕的,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濃眉微斂, 皇帝緩步走到旁邊的火樹銀燭前,將信往前一送。

火舌侵吞,那薄薄的信紙很快就化成了一團灰燼。

***

天氣逐漸開始炎熱, 羅紅藥終於能下地走動。

顏太後那邊雖然對仙草去而又回有些不喜歡, 但是看到羅紅藥病情好轉,加上最近太後也有自己要操心的事兒,便也罷了。

顏太後近來所思所想的, 卻正是顏珮兒進宮之事。

本來顏家姑娘的出身, 容貌,品格等自然無可挑剔,唯一有些不妥的是, 當初在廢太子趙彤還在的時候, 顏家為了緩和跟皇後之間的關係, 曾經想過要把顏珮兒許給趙彤。

那時顏珮兒年紀雖不大,貌美之名卻已經傳播開去,但當時張皇後還頗為看不起,覺著顏珮兒雖然美貌無雙,但如果要當太子妃的話,美貌卻是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德行罷了。

而且因為張氏很不喜歡當時的顏太後,所以一並也嫌棄了顏珮兒,更覺著她美則美矣,可太美了自然妖妖嬌嬌的有失端莊,倘若當太子妃是不成的,但是當個側妃之類的,還可以考慮。

幸而是張氏這一考慮,顏家還沒有認真進行此事之前,趙彤就倒台了。

本來這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可偏偏有人要拿他做文章,前日有禦史當廷質問是否要納顏家的女孩子進宮,連“一女不事二夫”的話都說了出來,雖然這禦史給趙踞命人叉了出去,革職流放,但這件事卻也因此而傳揚開來。

甚至在民間更有許多不堪的流言蜚語,竟說是之前廢太子在的時候,曾跟顏珮兒有過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交際之類。言外之意是顏珮兒早就失了清白。

其實不用想就知道,這禦史背後自然有人指點。

連顏太後也知道那人是誰,除了蔡勉,再也沒有彆的了。

連方太妃都聽見了風聲,暗中對太後道:“太師像是不喜歡珮兒姑娘,據說太師也在物色出色的女孩子,想要送進宮來呢,若是給太師擇定了人,那麼……”

自打朱太妃出事後,方太妃便成了太後的心腹,她自然懂太後的心意是想要顏家的女孩子進宮為後。

此後,太後特意傳了顏家二爺進宮,秘密地說道:“事情不能拖了,我會再跟皇帝說,皇帝一點頭,就命司禮監操辦此事,把珮兒及早接入宮內。如果給蔡勉搶先一步,咱們就失了先機,以後要讓珮兒為皇後就晚了。”

顏二爺道:“皇上最聽太後的話,一切就靠太後做主了。”

直到四月下旬,皇帝終於下旨將顏珮兒召選入宮。

幾乎與此同時,顏如璋風塵仆仆地進了京。

***

在小國舅快馬加鞭地進京麵聖之時,沒有人在意,從京城的西門也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入,竟也是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這日仙草去禦膳房吃了一回,鼓著肚子往回走,將到寶琳宮的時候,卻見幾道陌生的身影正進了宮門。

仙草看著那些人的打扮,竟不像是宮內的人。

正疑惑中,宮道上有幾個看熱鬨的宮女太監正也議論紛紛:“聽說了嗎,這進宮的那女人好像是羅昭儀的母親,是從鎮遠趕路來到京城,隻為見昭儀一麵的。”

另一個道:“昭儀的父親犯了事,這羅夫人倒是沒事的?”

“多半是皇上顧惜昭儀的體麵,所以開恩並未為難。”

仙草正要進門去看情形,卻見江水悠跟方雅兩人從寶琳宮內緩步出來,一眼見了她,江水悠笑道:“小鹿姑姑。”

仙草止步行禮,江水悠道:“聽說姑姑又去了禦膳房?”

他們方才在裡頭陪著羅紅藥說話,自然知道仙草的去向。

仙草卻因為自己不在宮內的這段日子裡,江水悠並沒有對羅紅藥落井下石,所以也還高看她一眼。當下含笑回答:“正是。”

旁邊方雅嗤地笑了聲,說道:“姑姑又是去打秋風了?”

仙草正色說道:“隻是試吃罷了。看看有沒有毒,可不可口之類的。”

江水悠含笑道:“其實姑姑不在宮內這段時候,我也鑽研出了兩道新奇的菜,隻是怕沒有人賞鑒,沒想到姑姑又回來了,卻像是知音一般,姑姑不如跟我去平章宮,我給姑姑做了嘗嘗?”

仙草知道江水悠這人做菜很有一手,雖然才在禦書房內吃飽,但想到當初那拔絲紅薯以及開水白菜,仍是忍不住有些唾沫如湧。

她咂了咂嘴,勉強按捺:“多謝昭容好意,那也隻得改日罷了,聽說羅昭儀的娘家人進宮來,我得回去看看。”

才要走,江水悠笑道:“我勸姑姑,這會兒還是彆進去的好。”

仙草正不解這話何意,江水悠似笑非笑地說道:“要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姑姑這樣伶俐的人,何必把自己摻和進去?”

此刻突然聽到宮內有人說道:“昭儀娘娘又怎麼樣?!”聲音居然高而尖利。

仙草正在蹙眉躊躇,聞聲便再無遲疑,邁步進門去了。

剩下方雅回頭,詫異地問:“姐姐,裡頭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叫小鹿姑姑進去?”

江水悠道:“你方才也看見了,這羅昭儀之母不像是個好相與的,她這次進宮,隻怕是為了羅舉人犯案的事特來求情的,昭儀那個和軟的性格自然抗拒不得,若鬨起來……隻怕還是小鹿姑姑當惡人呢。”

方雅呆呆地聽著這番話,似懂非懂,幾乎就想回去看看究竟。

江水悠卻笑道:“趕緊走吧,再遲了些咱們也落了嫌疑。”

正如江水悠所說,羅紅藥之母的確是來替羅舉人、另外還有一並涉案的那些人求情的。

而羅母之所以來的這樣快,自然並不是她一介婦人能夠做到的,底下自然有人相助。

卻是那些涉案的上下官員,聽了風聲後怕了起來,便死馬當作活馬醫,攛掇羅母上京,叫她務必進宮麵求羅昭儀開恩。

羅紅藥畢竟這兩年都沒見到家裡人了,之前父親出事,已經魂不守舍,聽說母親到了,滿心急切,忙叫傳了進內。

不料羅母一見到她,便訴說起了羅舉人的案情,又說道:“紅藥,你父親著實是冤枉的,那些事情他多半都不知道,都是彆人打著他的旗號做的。你快跟皇上求一求,彆為難你父親了。”

羅紅藥很是為難,垂眸道:“這是朝堂上的正經事,我是不能插嘴的。”

假如羅母是個大戶人家的出身,自然知道這宮內的體統是不可逾越的,但她卻是小地方的鄙陋婦人,且又知道羅紅藥性格軟弱,見她如此說,便急的說道:“你在這宮內吃的好睡的好隻顧享福,卻不管你父親的死活了?”

羅紅藥一怔,旁邊的寧兒實在忍無可忍,便喝道:“還不住口,這是昭儀娘娘,你不要在這裡沒規沒矩!”

羅母愣了愣,雖然稍微有些畏懼,但掃了一眼羅紅藥,見她默然不語,便又昂首嘴硬道:“昭儀娘娘又怎麼樣,難道我就不是她娘了?”

寧兒跟安兒等雖然是宮女,卻也沒見過這等小門小戶的潑婦做派,當下都吃了一驚。

羅紅藥卻知道這裡不是羅母撒潑的地方,也不願意讓宮女們看笑話,就先讓她們退下了。

羅母見人都走了,越發來了興頭,又趨前甜言蜜語地說道:“紅藥,聽說皇上很寵愛你,滿宮裡現在數你最大,你說句話,皇上難道不肯聽?你就救救你爹,還有你幾位堂兄,表弟,另外還有幾個人……”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在袖子裡掏摸了會兒,竟掏出了一張紙,說道:“這上頭寫的人名,你務必要保全他們,這些都是照拂咱們家的大人、先生們,對了,還有這位王知縣你該記得的,當初你能入宮還多靠了他在采選的太監跟前美言的呢。如今你有這樣的榮華富貴,可不能過河拆橋不管恩人啊。”

羅紅藥見她越說越離譜,居然還拿出了這樣一張紙,臉上早就沒了血色。

她雖然是個不擅長拒絕人的,何況對方是自己的父母,但卻知道這已經超出了自己能管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