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2 / 2)

所以是殿下從湖中救了她……?

槿樺眼睛裡仍帶有著剛蘇醒時的迷茫,她斂了神色輕輕搖了搖頭,錯了,剛剛那個是夢境。

她定是燒糊塗了,竟恍惚地以為前世救她的人是楚華樆。那人怎麼會是殿下呢,她當初一意孤行從他的王府中逃出,他不追究便罷了又怎會再來管她?

這樣躺著不動對殿下也未免太過失禮,可槿樺真的是沒有力氣起身了。她動了動唇,想先說句請安的話給楚華樆聽,聲音還沒能從喉嚨裡發出來便被一陣急促地咳嗽給打斷了。身體不受控製地隨著肺部抽動,一時咳得眼睛裡竟湧出了幾分淚意。

楚華樆頓時神色更暗了,他眉頭緊蹙著,聲音愈發的低沉:“你好好躺著,彆說話了,也彆亂動。”才一夜的工夫她竟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槿樺搖了搖頭,不顧嗓子疼得有多厲害,啞聲開口道:“勞殿下憂心了,臣恐將病氣過給您,殿下您……”

她話未說完又被自己的咳嗽聲打斷。楚華樆薄唇抿成了一條細線,他還沒說她什麼,倒是先被這丫頭下了“逐客令”了。楚華樆伸手替她將剛剛抖開的被子掖好,聲音帶著克製的冷靜:“現在還不是你擔心我的時候。”

槿樺抿抿唇不敢出聲了,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整個人帶著病氣顯得有些蔫蔫的。

楚華樆瞧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無奈歎了口氣,“腦子裡天天在瞎想些什麼,先把身子養好了。”

門外傳來了小廝敲門的聲音,“殿下,藥煎好了。”

“端進來。”

一個小廝低著頭舉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了一個瓷碗,裡麵黑漆漆的藥汁散發著濃重的苦味。

楚華樆回眸望了望槿樺,語氣稍稍緩和了些:“還能坐得起來嗎?”

槿樺出不了聲隻得點點頭。醒了一會兒了身子也恢複些力氣了,她用手撐著床沿緩緩起身,看起來頗為吃力。

楚華樆看著她逞強的樣子,伸出手扶了她一把,他將槿樺扶著靠在枕頭上坐好,回身看了看那冒著熱氣的藥汁,“將藥就放在那兒吧,你先下去。”

這藥是剛煎好就被盛在碗裡端上來的,槿公子病了可不是什麼小事,下人們絲毫不敢怠慢。隻是這藥前一刻還在藥罐子裡沸騰著,眼下就直接被端了過來,實在是入不了口的。

槿樺暗自鬆了一口氣,她看著那黑漆漆的藥汁就覺得苦。此時能緩一陣是最好不過的了。

楚華樆望了她一眼將她這點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他走過去將白瓷碗端了過來,修長的手指捏住湯匙上下攪了攪,好讓藥湯涼得很快些。

槿樺怔怔地望著楚華樆骨節分明的手指,隻覺得涼的哪裡是藥分明是自己。

楚華樆抬眸望上了她的眼睛,“藥還是要趁熱喝的。”他用手試了試碗上的溫度,覺著差不多了,便端到了槿樺麵前。

槿樺哪裡敢讓楚華樆伺候著,他們之間一主一仆,合該是槿樺伺候他的。如今已經僭越了,她可不敢再做出更多越矩的事情來,若是叫人瞧見了平白落人話柄。

槿樺趕緊將藥碗接了過去,楚華樆瞧著她也有力氣便由著她自己喝了。接過藥碗的瞬間,槿樺碰到了楚華樆的手指,那人的手比她的還要冰涼一些,饒是這樣端著碗這麼久也沒見他染上一點藥汁的溫度。

槿樺低著頭默默看著碗中的藥發怵。這藥湯濃稠發黑,聞起來味道又極其難聞,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要多苦有多苦的,可楚華樆還在看著她,她總不能不喝。再說她一個“男子”還能害怕藥苦,這種事叫人怎麼能相信。

槿樺咬咬牙,屏住呼吸也沒用湯匙,端起碗來一口飲了進去。藥汁入口苦得她說不出話,那味道嗆得她直犯惡心,皺著眉強壓了好幾次才勉強將這股子反胃的勁兒給壓了下去。

“良藥苦口利於病。”

那人聲音平緩,像是恢複了往日一貫的冷靜自持。

他的話總是在理的,槿樺點點頭應了,垂下視線默不作聲。

楚華樆從她手中拿回了空碗放到了一邊的桌上,“喝了藥就歇下吧。太醫說你少眠傷神,可見你平日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半分。如今你病著,將身子儘快調理好了要緊。”

話至此處他也不再多言了。槿樺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動了動唇,聲音輕得不像樣子:“多謝殿下。”

楚華樆腳步一頓,終是什麼也沒說推門而去。

屋裡隻剩下了槿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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