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太宰治隻會對那本《完全自/殺手冊》提得起興趣。
“啊啊,跟小矮子沒關係吧。”
將戀人貼心附贈的雕花甜品叉握在手中,津島修治挑選了一塊最角落覆有透明明膠層的蛋糕。禮節性的雙手合十,小聲嘀咕了一句說他要開動了,之後便故意當著中原中也的麵品嘗,擺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長時間得不到費佳投喂的他,難得養出來的一圈肉又消失不見。
“嘖、都說了多少遍我還在成長期啊!等等、這個蛋糕不會是……”
下意識嗆聲的中原中也突然噤了聲。
原因無他,那份送到太宰治手中的蛋糕太具特色,像是米哈伊爾的手筆。
津島修治輕哼一聲,吧唧吧唧咀嚼著蛋糕,口齒含糊不清地說:“洗滌劑剃須膏蛋糕,訂了這麼久總算送到了。”
中原中也:“……就不該指望你能有正經的時候。”
嘴角沾有可可粉的少年誇張地做了個護食的姿勢,端著蛋糕盒挪到沙發最儘頭,眼神警惕,“看什麼,才不會分給小矮子的。”
“哈?誰會跟你搶那種東西!”
得到滿意回答的津島修治嘴角含笑,繼續用難得送到自己手中戀人所做的甜品填著肚子。
一時間,屋內隻有他愜意品嘗著蛋糕的咀嚼聲。
直到叩門聲又一次響起。
“太宰先生,有您的東西。”
那名基層人員手捧著一束裁剪得當的黃玫瑰,小心翼翼避開花莖處,通過透明包裝紙能看到那之下未曾修剪過的針刺。
仿佛氣溫驟降,原本沉浸於蛋糕美味的太宰治臉色冷若寒霜,放下餐盤,全然不見不久前的愜意。
他聲調同樣變得僵硬,甚至顧不得在搭檔麵前將自己的不自然偽裝,指尖逐漸攥緊,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劃破了手掌。
“扔掉。”
“可是……”
太宰治聲音加重,難掩其中的怒意,重複道:“說了扔掉。”
不待那名基層成員聽從吩咐辦事,被煩到極限的中原中也徑自走到他麵前,故意接過花束。
互懟可是基本操作。
粗略數了數花朵數量,他吐槽著:“真是大手筆,不過為什麼是黃玫瑰?正常而言不該是紅玫瑰嗎?”
“誰知道呢。”太宰治深吸一口氣,聲線有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沒看出來你這條青花魚還挺受歡迎的。”
“嗬……”
動作稍顯粗魯的從中原中也手中將花束搶奪,太宰治靜默注視著那捧仍帶有露珠的玫瑰,神色晦暗莫測。他從前來送花的基層成員口袋中摸出打火機,動作沒有任何猶豫,將它點燃。
火舌舔舐著馥鬱馨香的花瓣,灼熱溫度焚儘一切淡雅色澤。焦黑蔓延,陣陣嗆鼻煙霧升騰,輕而易舉便將精心裝扮的花束毀去。
“喂!”
被太宰治出格舉動驚到的中原中也下意識地叫出聲。
燃燒愈發旺盛的火焰即將點燃衣袖,而他本人仍舊死死握住那束不知何人贈送的玫瑰,火光倒映在他被漆黑籠罩的瞳孔中,仿佛深處的某物早已被共同引燃。
像是故意沒裁剪過的枝乾留有無數尖刺,太宰治卻恍若未覺,任其刺穿掌心。濃煙之下,汩汩鮮血低落,被色澤深沉的地毯儘數吸收。
“你這家夥!到底想乾什麼?!”慌亂之中,急忙奪過花束的中原中也用重力操控著已是一團烈焰的火球,避開煙霧探測器,任其在角落裡燃燒殆儘。
“今晚的宴會我就不去了。”太宰治出聲道,如同耍賴的孩童。
思及不久前才看到的新聞,中原中也皺起眉頭,“本來就舉辦不起來吧,梅勒斯的首領不是生死不明嗎,主角不在這宴會也沒有前去的必要了吧。”
宴會是在潘多拉·亞克特前往橫濱途中決定的,即便梅勒斯分部被毀,想要攀附上這棵參天大樹的企業也不在少數。而身處半途的他興致勃勃應下了邀約,表示自己一定會到場。
沒多久,就傳來了梅勒斯首領專機墜毀的消息。
宴會是否能舉辦成為了未知數。
“這可不好說。”神色晦暗的少年緩緩闔眼,聲音低到微不可聞。
“你真覺得超越者會這麼輕易死在飛機事故中嗎?”
——
青森某處海岸邊緣。
身型稍顯瘦弱,大半五官被墨鏡遮掩,頭發頗長的外籍男孩脊背微彎,坐在海岸邊的一處矮凳上。鹹澀海風輕拂著他的麵龐,將原本帶有幾分病態蒼白的臉色暈染上幾分駝紅。
少年一身與當地同齡人相仿的休閒裝,手中虛握著一根質量上乘的釣魚竿,放置於腳邊的水桶內除了海水以外空無一物。
遠處,半沒於水中的浮標微動,並沒能讓那雙放空的葡萄紅雙眸注意力集中。直到浮標所在處的海麵濺起陣陣水花,疑似有大魚上鉤,少年這才不疾不徐地收緊釣線,麵無波瀾的表情逐漸轉變為無奈。
陣陣翻騰的水花停歇,最先露出水麵的是一塊黑色的不明物,橙紅色的海星牢牢扒在上方,被水浸透的黃褐色硬質布料緊隨其後冒出頭來。骨白色麵具脫離,發辮散落,黏膩在青年的額角,顯得無比狼狽。
津島修治癟著臉,一副受人欺負後的委屈模樣,待嘴鼻完全脫離水麵後立刻哭訴道:“費佳唔啊啊,那群人超過分的!”他抽抽鼻子,又將嘴中的鹹澀海水吐去,“居然真的想著把我除掉,轟我的專機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末端設有倒刺的魚鉤死死掛在軍大衣的後領處,禁錮住他的行動。
“沒辦法,誰叫你拿了反派boss人設。”費奧多爾默不作聲的繼續收緊魚線,嘗試將對方吊起未果,索性徹底放棄。
在冰涼海水中艱難脫去外套,津島修治認認真真將魚鉤取下,扔回費佳腳邊,順便嘀咕著吐槽說:“就不怕我扔個‘殼’炸翻他們老家嗎?”
他麵露不滿,重新將半張臉埋在海麵下,又將軍帽在海水中來回涮洗,甩去那隻不知何時扒在身上的海星,“咕嘟咕嘟”吐著泡泡。
“畢竟是機密項目,潘多拉的仇家又多,襲擊你的人應該不知道。”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翻出一條毛巾,費奧多爾示意對方快點上岸,隨意分析著淺顯易懂的內情,“總有目光短淺的人自作主張,不用你處理,歐洲政府會替你解決的。”
潘多拉·亞克特多年來初次離開歐洲便遭受襲擊,真正膽戰心驚的反而是那些高層政要。
“雖說表麵上撕破臉了,但是有那麼多把柄在我手裡,真正理智的人不會輕舉妄動。”
頂著管理員號殼子的青年費勁扒住岸沿,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撲騰著拖著濕漉漉的身體爬上岸,“萬一潘多拉·亞克特設置了死亡後立刻曝光這些信息呢?”
他投下的“炸/彈”,能徹底攪亂這個世界。
“嗯,會很有趣。”費奧多爾輕笑著附和,並不覺得兩人所討論的話題多麼危險。
“都是在現實中無法放手去做的事。”
他熟練地替盤腿坐在地上的戀人擦拭頭發,有種給自家乖巧無比剛洗完澡的黑貓擦乾毛發的詭異滿足感。
即便明知管理員號能隨時讓這些水分蒸發,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這茬,享受這維護劇情期間難得的相聚。
雖然賬號配對有點問題就是了。
頂著潘多拉·亞克特裝扮的津島修治嫌棄地嗅了嗅袖口的鹹腥味,猶豫道:“等我切個皮膚……弄成什麼好呢……”
雖說日本的監控並不普及,但自己這身納/粹軍裝畢竟太具辨識性,明晃晃的顏色即便是百米之外也一樣紮眼。而劇本中的潘多拉與詐死的費奧多爾並無交集,決不能留下這兩重身份曾有過會麵的任何證據。
他率先將身形調整回十五歲的大小,原本合身的衣物霎時間變得鬆鬆垮垮,堆積在同樣瘦削的身體上。
求助的目光與費奧多爾對視,與停留在港黑的玩家號不同,鳶色瞳孔水光瀲灩,不曾將半分黑暗埋藏其中。
就好似正常十五歲少年應有的那般澄澈。
長久地對視並未讓費奧多爾感到尷尬,他坦然用毛巾徹底糊住戀人的臉,將望向自己的頭轉回正麵,隨意說著,“正常點的就好,現在早晨沒什麼人,一會可不好說。”
“唔——”
津島修治眯起眼,拖長聲音沉吟,最終拓印了一份費佳同款休閒服,區彆在於內置T恤的顏色花紋略有不同。
就當是情侶裝了。
“反正我也待不了太久,等會還要在那邊的晚宴上露麵。”
恢複少年外表的津島修治無奈搖著頭,控訴自己工作的繁重。不待聽到戀人的回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詢問出聲:“澀澤美人也在?”
費奧多爾點點頭。
他解釋說:“這座城市有幾個實力不錯卻沒原型的異能力者,我就當情報賣給他了,今夜大概會起霧吧。”
脫離劇情線的他,這段時間唯一的任務就是看好澀澤龍彥的異能體,順帶為了將來《DEADAPPLE》片場滿滿當當的龍彥之間做準備。
簡單來說,就像放風箏一樣遛澀澤美人。
毛巾變得潮濕,那頭微卷的黑色頭發也擦拭的七七八八。費奧多爾將其收回到背包內,再次與那雙隻有在自己麵前才會顯露盈盈笑意的雙眸對視。
他修長的手指替戀人重新編好劉海,固定好發卡,低聲安撫道:“畢竟早些年放出了‘書’在橫濱的消息,潘多拉唯一一次破例就是前來的這座城市,有人著急了。”:,,,